16、云外雪（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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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灯火憧憧中谢玉珠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荒诞的梦。
直到被姜琢渊抵在门后、唇上碾过温热时才反应过来，气息交缠，朦胧月光中仿佛氤氲了万千缱绻。
双唇分开，姜琢渊试探着捧起他的脸，哑声问：“谢娘子考虑地怎么样了？”
突如其来的亲吻和荒谬的话语吓了谢玉珠一跳，他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身子，姜琢渊抚在他面庞的手也被迫分离，停在了半空。
看见谢玉珠下意识的动作，姜琢渊呼吸微顿，周遭的气氛也凝滞了几分。
他缓缓收回了停在半空的手，规矩地垂在身侧，似又回到了不近人情的样子。
谢玉珠反应了片刻，而后轻轻摇头。
“臣女没有喜欢同男子亲昵，殿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察觉到姜琢渊面色沉了，又补道：“不过殿下吻地臣女很舒服，殿下不要生气了。”
虽然，他并不知道姜琢渊在气什么。
姜琢渊的无奈和不甘快要吞没了他，可谢玉珠一句“亲得很舒服”又让他顷刻之间溃不成军。
哪还有什么气可生？
只想把心上人揉进骨血里，在撷取心上人的粉唇。
“……孤没有生气，孤不会生……你的气。”姜琢渊移开眼去看了看窗外，可很快视线又移回到谢玉珠微肿的唇瓣上。
他忍了忍，终是轻声说出了心里话。
“那为何谢娘子身为未出阁女子，对于男子的种种亲昵毫不在意？甚至、甚至可以拿四弟同孤比较。”他紧了紧拳头，指甲用力到快要戳进掌心。
谢玉珠闻言，歪着头说：“这样难道不正常吗？男人不都喜欢这样吗？”
他漂亮的桃花眼中充满了茫然和不确信，视线游移在这华丽的寝殿中。
忽略掉男人惊愕的神情，他一边踱步一边抚过殿内每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他软软开口，“嬷嬷说，男子喜欢风情奔放的女子，床笫上能带来更多欢愉，而那些千金小姐个个保守古板，没甚意思，连阿爹也是这么说的。”
“阿爹说，我是他最喜欢的孩子，是他最珍惜的作品。”
“阿爹说，男人都喜欢狐狸般的女子，迷的他们失了心智，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了。”
他站在铜镜前抚上脸颊，对着镜中的姜琢渊笑了笑，“殿下，你觉得我漂亮吗？”
他没等姜琢渊的回答便继续说：“这面铜镜上镶满了金块珠砾，是普通百姓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东西，可在上位者手中这不过是一块可以随意赏赐的东西。不高兴了可以砸掉、高兴了可以赏给妃妾奴仆。”
“我同这块铜镜一样，是上位者可以随意支配的东西。”
谢玉珠一挑浓眉，露出媚笑，他轻轻地说：“我长到这么大，不知道有多少个日夜要对着镜子笑，笑得脸都僵了，只有阿爹满意了我才能不笑。”
“阿爹说，这样最好看，我就这般做了。”
谢玉珠笑着，眸中凝起了水雾却迟迟未曾落下，他用浓黑的羽睫将泪珠遮掩，他甚至不敢去看姜琢渊的表情。
谢玉珠明白，他们错了，错得离谱。
他又抚了抚名贵的镜子，而后捏紧一角将镜子掀翻在地。
尖锐刺耳的碎裂声只响了那么几息，最后在华贵的地毯上息了声。
“这么好的镜子被我毁了，只是轻轻地一推罢了。所以什么时候会轮到我自己呢？”
谢玉珠盯着脚下的镜子，它即使碎了也依旧闪着银光，细小的碎片掩藏在地毯上，明明是尖锐锋利的东西，却还不如那些金珠翡翠来得刺目。
“镜子碎了，无人在意。那我呢，我会有吗？阿爹、阿爹会难过吗？那个西洲王呢？他会难过吗？”
“殿下……你会难过吗……”
他靠着墙滑跪了下去，那个一直站在他身前听他诉说的男人也走来、很温柔地将他搂进了怀里。
寒夜中，炽热的体温透过衣物，胸腔中的心脏似乎也感受到热意，跳动得更加快了。
谢玉珠埋首在男人的颈窝处，嗅着男人身上好闻的龙涎香。
“不会有那么一天。”
怀中人的颤抖让他的心脏也被这碎镜刺穿，尖锐而鲜血淋漓的痛令他难以呼吸。
眉宇间交织的暴戾和阴郁也让积年的冷漠从容化为乌有。
“有孤在，不会有这么一天。”他再次肯定。
“孤知道你不是那样的女子，卿卿有如月宫谪仙，是不可被玷污和触碰的人，孤不允许你、谢玉珠谢小娘子这般贬低自己。”
他搂着谢玉珠的手颤抖着，呼吸带来的刺痛让他停顿了片刻，艰涩开口：“卿卿不需要像嬷嬷和丞相说得那样，去讨好男人，卿卿只要做自己喜欢的就好，有孤在、孤会护着卿卿，卿卿想怎么样都可以。”
“不需要对着镜子练习怎么笑，也不需要学那些污秽的东西，更不用靠身体去得到想要的东西。”
怀中人低低啜泣的声音渐渐停息了，可姜琢渊心中的怒气却如潮水汹涌，他甚至想提剑去杀了谢竹雪，杀了那些让卿卿难过的人。
他压了压怒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冷静沉稳。
“也不是所有的男子都喜欢放浪的女子，对孤来说，卿卿什么样都好。”
他低头在谢玉珠额间吻了吻，拨弄开遮挡谢玉珠视线的发丝，温言细语道：“所以谢娘子可否只吻孤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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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珠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似乎他在云端上飘了许久，飘到意识恍惚才会对姜琢渊说出那么多心里话。
最后还将自己的嘴许了出去。
也许是气氛太到位，也可能是热气中又黏又密的耳语让他失了心智，竟真的答应了姜琢渊。
殿外打更的声音破坏了长久的平静，雪声提醒他已经是三更天了，外头扑簌簌的雪封了窗子，屏风内浴桶中的热水也早已凉透。
姜琢渊要走怕是只能冒雪了，还会湿了衣裳。雪天路滑，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好。
可他现下是个女子，也不好留姜琢渊在披香殿。
谢玉珠为难地看向男人，斟酌了片刻却不想和男人同时开了口。
“夜深了，娘子好好休息，孤先回了。”男人眸中只有温情，丝毫不见对雪天的烦恼和不耐。
这倒叫谢玉珠难为情了。
他小声讷讷：“殿下不歇在披香殿吗？”
姜琢渊摇头，“不了。孤是男子，应当给谢娘子尊重。深夜共处一室传出去有辱娘子清誉，孤是男子倒不要紧。”
他推开窗瞧了瞧雪，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寒风就吹透了整个寝殿。
“不过雪而已，孤会小心的。”
眼见着姜琢渊欲翻窗出去，谢玉珠上前揪住了他的袖子。
谢玉珠抬眸看他，摇了摇他的袖子，“风寒雪急，殿下留下来吧。”
姜琢渊沉默地看着他，倏然笑了。
粗粝的指腹碾过谢玉珠早已没了口脂却依旧红艳的唇瓣，姜琢渊抿了下唇，似乎在自己的唇齿间又尝到了那口脂的味道。
“不了。”
谢玉珠秀眉一拧，有些不乐意了，他将怀抱中姜琢渊的衣袖一甩，“殿下悄悄地、不叫他们发现就是。”
姜琢渊确认谢玉珠是认真的方才点头。
姜琢渊早就瞧见了屏风后的浴桶，便问：“这般晚了谢娘子还要沐浴吗？”
谢玉珠脸一红，忙低下头去，“要的。不洗会难受。”
姜琢渊伸手搅了搅水面，发觉已是冰冷，便唤来影卫一桶一桶地将热水抬来，不过一刻钟浴桶就满了。
姜琢渊自觉退出殿外，“好了，谢娘子快快去吧，仔细别着了风寒。”
谢玉珠又拉住了他，“殿下在屏风外站着就好了，没必要到殿外去淋雪。”
这回姜琢渊没再拒绝，他勾起唇角，“好，就听谢娘子的。”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云外雪（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