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珍重》王羡鱼

5、第 5 章

　　转眼就到清明了，黄珍好不容易有了一天的假期。黄珍对这个一天的假期规划了好多，想去这里，又想去哪里，但一天的时间哪里够啊。黄珍失望的靠在公园的躺椅仰天叹气。文涛安慰道：巩家沟的风景也不错，而且在我们这个城市东南边郊区，来回也就一两个小时，我们可以在哪里找个农家乐好好玩一个白天，其实我这些年在外面读大学，甚至读研，去过的地方也不少，什么名声古迹都一样，重要的旅行过程中和自己同行的人一起说说笑笑，调整一下自己的精神状态。黄珍从躺椅上坐直，脸埋进文涛的胸腔里，说道：果然是研究生，说得比唱的好听，我们就去巩家沟玩。文涛的手摸了摸黄珍的头发，宠溺的说：“你想去的那些地方想去我们现在就可以去，你那个什么破工作，钱少事情多，不干了。”

　　黄珍说道：“没事，去巩家沟玩也是挺好的。”

　　文涛说：“真的吗？”

　　黄珍说：“真的。我清明就只有一天假，你清明有三天，我想去的地方有点远，三天也来不及。你好好的陪我一天，剩下的两天你自己安排。”

　　文涛说：“三天我都陪你也可以。”

　　黄珍笑到：“行，这可是你说的，第一天我们一起玩，剩下的两天你在店里陪我，可不许反悔，哈哈。”

　　文涛也笑道：“到时候我去店里当你的店小二。”

　　四月的洋槐花已经开满的枝头，白的白，红的红，空气中都是洋槐花的味道，暖暖的醉人。

　　黄珍的头还埋在文涛的胸腔中。文涛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衣，衣服上有淡淡的樟脑丸的味道，隔着衣服黄珍的脸感觉到微热的体温和波涛汹涌的心跳声。这种心跳声像隧道里呼啸而来的火车，你在隧道口的铁轨边，火车向你飞驰而来，即害怕却又憧憬。

　　清明假期第一天，黄珍穿着一套漏侧腰赫本小黑裙，带着着一顶米白色的小礼帽，脚上为了搭配这身行头特意穿了一双黑色尖头细跟高跟鞋。黄珍刚从出租屋出来时，踉踉跄跄的，走了一会熟悉了，又恢复了那个时髦的都市女郎。黄珍的包里还带着一身日常所穿的方便行动的衣服裤子和鞋子。出门在外，衣服是人的一张重要的脸面，黄珍很明白这个道理。

　　巩家沟在小城的东南部，离县城大概15公里左右，林木葱郁，河流清澈，空气清新，人口较小，是这个繁华喧闹的世界难得的清净之地。新世纪以来，随着旅游文化的盛行，当地政府也开始把巩家沟进行旅游开发。一时之间，巩家沟交通便利了，涌现了很多的集吃喝玩乐住宿于一体农家乐。小城老百姓没有不知道巩家沟的，巩家沟是小城老百姓心里的一种心理寄托。黄珍小的时候就听一些老师或是家境较好的同学说他们周末去巩家沟玩了，黄珍很是羡慕，黄珍虽然是小城人，但她一直没有机会去。

　　汽车缓缓的行驶山谷公路上，两边是郁郁葱葱的青山，山谷不是很开阔，遇见路上车流较小的地方，黄珍甚至能听见公路下面的河水的声音。

　　黄珍害怕影响文涛开车，一直静静的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看车窗外的风景，没有说话，文涛倒是忍不住说起话来。

　　“怎么了，带你来巩家沟生气了。一直不看我，在看窗外。”

　　黄珍正在沉迷于窗外的碧水青山，突然听到文涛的话，心头一惊，转过头来急忙说道：“哪有，我在看窗外的风景，怕影响你开车所以不说话，你看看路下面是滚滚的河水，吓人不，所以要好好开车。”

　　文涛说道：“我怎么有点怀疑，你可不是恐高的人。恐怕不是在店里看见那个比我长的男的迷住了吧”

　　黄珍也笑道：“没错，我是看上一个很帅很帅的男的，现在正在回味他的音容笑貌呢。”

　　文涛笑道：“回味，音容笑貌，真没有想到你还能有点文化。”

　　黄珍听到“文化”这个词心里咯噔一下，春天清新活力的味道在这里分外浓烈，可是一瞬间黄珍感觉到天旋地转，她感知不到任何东西。多年压抑的环境让她的性格也有些畏缩，她把这个问题避开了。

　　“那个男的是好帅啊，长得像明星一样。比你好看多了。”

　　文涛笑笑不语。

　　黄珍换了严肃的语气说道：“这里山大沟深，道路蜿蜒崎岖，车不好走，我是真的怕你说话影响你开车所以才不说话。”

　　文涛笑笑,伸过手来揉揉黄珍的头发，说道：“傻丫头，没事，我知道的。”

　　黄珍把文涛的手从头上拿下来，冷哼了一声说道：“人家是为了你开车着想，你却胡思乱想，造我的黄谣，和村里一天爱八卦的那些婆娘有何区别。”黄珍说完特定的把脸转向窗外。

　　文涛急着说道："我是觉得车里的气氛太安静了，开个玩笑。"

　　黄珍的脸稍微转正，说道:"玩笑可不是这样开的。"

　　黄珍正想继续把话说下去，突然看见了不好的东西，大喊道："刹车，刹车"，文涛也看见，急忙刹车。

　　等到车停稳了，黄珍和文涛还在车里瑟瑟发抖，对于眼前的一幕不敢置信。他们俩看见前面拉满玉米秸秆木架子车上跳下来一个瘦弱的小老头，直冲冲走到驾驶座的窗户边，冲着文涛大骂：“你他妈的，怎么开的车，把老子差一点点都撞上了。”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外面的环境根本不冷，文涛那边的车窗也是打开的，小老头骂人的清晰的传到文涛和黄珍耳朵里。太阳直射着他们，黄珍甚至看见太阳光里漂浮的灰尘和这个拉秸秆的大叔的唾沫星子。

　　看见车里坐的一男一女是年轻有文化的样子，骂起人来更加肆无忌惮，甚至动手扯文涛的的衣服了，要文涛下来理论理论。黄珍喊道不能下车，可是文涛在老人拉扯下打开车门了。

　　文涛道：“大爷，你看看你也好好的，没有事情，骂也骂了，气也出了，该让我们走了。”

　　黄珍也继续说：“大爷你先把手放下来，你这么大年纪扯着一个年轻小伙的的衣服也不是那么回事，要是真把我们惹急躁了，你还是年轻人的对手吗?”

　　文涛道：“黄珍，你是怎么对大爷说话的。”

　　拉秸秆的老人：“你们才是大爷，老子我才不到五十岁。”

　　文涛道：“不好意思，大叔，我们两个穷学生，啥都不懂，看走了眼，你别过意。我这女朋友也是直肠子，不会说话的人，得罪了还望多多包涵。”

　　文涛说着从兜里扯出来几张百元大钞盖在拉秸秆的大叔手上。

　　拉秸秆的大叔道：“你这个小伙子还不错,知道分寸。那个小姑娘一看就是没有家教的人。”

　　黄珍听到这话也有点急眼了，说道：“你再说一遍，谁是没有家教的人。”

　　文涛一看这样子，赶紧扑过来抱住黄珍，使劲的用手捏黄珍的手，让她安静下来。黄珍也听明白了文涛的暗示，任由文涛抱着，两个人随后钻进车里，赶紧走了。

　　剩下的路上黄珍一句话也没有说，文涛也在静静的开车。农家乐是文涛选的，一进包厢就剩他们两个人了，黄珍放下包脱掉鞋子在沙发上睡了起来。黄珍这一觉睡的无比踏实，直到下午四点左右被窗外的风雨声惊醒。一转身看见文涛坐在矮凳上趴在沙发上睡觉，她把文涛叫醒，说她睡醒了，让文涛来沙发上睡觉。

　　黄珍站起来看外面的雨，心想这个地方真是漂亮，连下雨都这么美，怪不得人们都爱往这边跑。

　　文涛道：“黄珍我是不是太文弱了。”

　　黄珍转过头来没有回答。

　　“是的，我们的车没有把那个人碰上，就不应该管的，但我害怕他闹起来伤面子影响不好。”

　　黄珍看见文涛一脸的的沮丧颓废样子，心有不忍，说道：“没事，我知道你是读书人，脸皮薄。”黄珍用手轻轻抚摸文涛的脸颊和头发。

　　文涛继续说道：“今年我是转正的关键期，不能有一点马虎。”

　　黄珍道：“嗯嗯，一定会顺利的，那种社会无赖，我们就当破财免灾了。算了，我们不想了，你不是要带我吃这里有名的柴火鸡吗，我们去吃吧。”

　　外面的雨还一直下着，不过雨点小了很多，空气经过雨的冲刷更清新了。满山的青翠，满园的花红柳绿，这些美景在黄珍的眼中简直是人间仙境。

　　来的时候没有仔细看看这个农家乐是怎么样子，现在心情平复下来和也睡醒了，心情分外的好，黄珍走上高层楼房的的阳台仔细欣赏美景。这个农家乐与其说是农家乐，还不如说郊区的一座规模尚可的酒店。黄珍想这个农家乐一定很贵，否则一定会人满为患的。

　　黄珍很享受这样的安静。她穿着黑色连衣裙，头发披着，脚踩着银色高跟鞋在走廊里蹦蹦跳跳的，像和小孩子一样。文涛静默的跟在黄珍的后面，他本来看见黄珍的样子害怕黄珍惊扰别人，可是看见黄珍这样快乐的样子，他不忍打扰。

　　黄珍虽然没有学历，文化也没有多少，但她天真快乐的样子曾经抚慰过他多少寒冷黑暗的夜晚。文涛在靠在一根柱子上陷入了沉思，但是他的理智把他赶紧从过去不好的事情里拉出来了，他去一楼前台处点菜。

　　黄珍毕竟是穿着高跟鞋，跳了一会就跳不动了，手扶在阳台栏杆处揉脚，心中暗想，这高跟鞋穿着是好看，可真不是人穿的的东西，跳了几分钟脚就不行了。突然，黄珍听见她对面的门锁开动的声音，她正抬头去看时，门在打开的一瞬间，里面人的声音也出来了，说道:"阿姨，你打扫卫生的声音能不能轻点，睡得好好的，唉，我也睡不着了，你把房间给我收拾一下，我晚上要在这里过夜。"

　　黄珍心里想：“真是报应，路上把拉秸秆的大叔叫大爷，现在有人也叫自己阿姨了。”黄珍的目光紧紧盯住这个年轻人，倒把这个年轻人瞅的不好意思了。

　　“妹子，不好意思啊，把你错认为服务员了。”这个年轻人立在门口说着，说着转身从门口的小矮柜上取出一条丝巾递给黄珍，继续说道：“你的脖子很漂亮，我真想吻上去，唉，还是算了，用这条围巾遮住吧，省的我胡思乱想。”

　　黄珍听到这句话脸一下红了，黄珍的皮肤很白，估计这个时候的脸像一个红彤彤的圆苹果吧。黄珍气恼极了，说时迟那时快，黄珍穿高跟鞋的脚一下子踢在这个乱说话人的小腿上，转身赶紧跑了。

　　黄珍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声，但她一点不害怕。黄珍心里想着：“臭流氓，活该，就算到时候警察来了，是他说胡话调戏我先，怪不到我的头上。”

　　黄珍急匆匆的跑回房间，脱下高跟鞋，跳到了沙发上抱着膝喘着气。文涛问她这是怎么了，黄珍回答说刚才在楼上看见一只很凶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