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碎》羊排

1、第1章

　　第1章

　　这是我和林瑞结婚的第五个年头，也是被催生的第五个年头。

　　得知怀孕的瞬间我高兴的喜极而泣，不断追问医生是真的吗。

　　医生要我自己看结果。

　　我低着头，把上面的字一个不落的都读了一遍，确定是真的后，整个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松懈感。

　　求子这条路真的太难捱了。
　　看不完的医生，做不完的检查，吃不完的药。
　　最难捱的是家人的不理解。

　　林瑞还好。
　　主要是我的婆婆，她是个强势的女人。
　　说一不二。

　　我从来不敢反驳她。

　　来医院前她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是再怀不上，就去做试管婴儿。
　　我咨询过，那种手术烧钱不说，关键很折磨人的身和心。

　　我试图跟她解释，告诉她，医生说我和林瑞的身体都没问题，怀孕只是早晚的事。

　　可她根本不听，一味觉得，问题就是出在我身上。
　　觉得都是我的错。

　　我百口莫辩，只能把泪水咽进肚子里。
　　甚至我都不敢和林瑞讲。
　　因为他眼里只有他妈妈，我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

　　从医院出来，我给林瑞打了电话，他没接。
　　我再打，提示关机。
　　他总是这样，不想接电话就会直接关机。

　　我只好给他发去微信。
　　用一贯温柔的声音问他，今晚回来吗？想吃什么，给他做。

　　直到回到家里，林瑞也没打来电话。
　　周美娟正在煲电话粥，我看了她一眼，叫了声，“妈。”

　　她掀起眼皮看看我，轻哼一声后，指了指扔在沙发上的衣服。
　　示意我去洗。

　　我肚子有些不舒服，问：“可以明天再洗吗？”
　　她白了我一眼。

　　我不敢再说什么，抱起衣服去了卫生间。
　　她说：“别用机洗，要手洗。”

　　她每次都这样。
　　明明家里有洗衣机，却总是不让我用。

　　空调也是。
　　没有她的允许，也不同意我开。

　　可南城的六月真的很热。
　　我忍不住，小声问她：“妈，可以开空调吗？”

　　她用手掩住听筒，轻嗤说：“知道阿瑞挣钱多辛苦吗，怎么就不知道节俭。”

　　我抿抿唇，不敢再开口，折回卫生间去洗衣服了。
　　闺蜜乐儿给我发来微信，问检查结果怎么样？
　　我笑着回：[乐儿，我怀上了。]

　　乐儿发了一串表情包。
　　[恭喜恭喜，晚上去庆祝。]
　　我脸当即垮下来，回：[我可能出不去。]

　　乐儿知道原因，[那个老巫婆又作妖了？]
　　我看着一地的衣服轻叹一声，回：[要洗衣服，还要做饭。]

　　乐儿：[你都怀孕了，这些可以不用做，告诉老妖婆，你不干。]

　　我性子软，这些话根本不可能讲出来。
　　[乐儿，对不起。]

　　乐儿：[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周美娟见我一直在发微信，指桑骂槐说：“有些人啊，什么正事都不做，就知道摆弄手机玩。”

　　我吓得一哆嗦，急忙把手机收起来。
　　衣服太多，我洗了一个小时才洗完。

　　没敢歇着，又马不停蹄去做饭。
　　周美娟在一旁指指点点，一会儿说我油放多了，一会儿又说我盐放多了。

　　可我真的都是按照她讲的去做。

　　七点，饭菜刚做好。
　　林瑞打来电话，说他要喝骨头汤，要我去买。

　　我整个人累的快要虚弱了，问能不能不买。
　　林瑞声音当即沉下来，“苏晴，这点事你都办不好吗？”

　　每次林瑞对我吼，我都会很害怕。
　　这大概和我的原生家庭有关系。

　　我爸酗酒加家暴。
　　我是挨着打长大的。
　　小的时候最严重一次，打断了好久跟肋骨。

　　我爸的口头禅就是，你怎么不去死。
　　是，我从出生那天起便不受待见。
　　因为我是女孩。

　　林瑞吼完，我惨白着脸道歉：“对不起，你别生气，我马上去。”

　　周美娟挺喜欢林瑞吼我的，每次吼我，她心情总会很好。
　　难得笑了笑，“阿瑞让你去你就快去，别磨磨蹭蹭的。”

　　我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才买到。
　　回程途中乐儿给我发来消息，提醒我别忘了把怀孕的消息告诉林瑞知道。

　　我想告诉林瑞的，可一直到吃完晚饭都没有机会。

　　周美娟一直霸占着林瑞，根本不许我讲话。

　　原以为回到卧室可以讲，谁知林瑞倒头便睡，怎么叫都不应。

　　我压下心酸，想着明天再讲。

　　明天还是一样，林瑞依然不理会我，他把仅有的时间都给了周美娟。
　　说了很多哄她开心的话。

　　看着他们母子其乐融融，我甚至有种误闯的错觉。
　　就好像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我是第三者。

　　肚子突然痛起来，我忍着疼，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林瑞。”

　　林瑞冷冷看向我，“又干什么？”
　　我说：“肚子疼。”

　　周美娟插话，“苏晴你这一天天的事真多，不是肚子疼，就是头疼，你到底有没有好的地方。”

　　周美娟的言下之意是我在装病。

　　林瑞脸色越发沉了，拿过纸巾擦拭干净嘴唇，说了句，“妈，我去上班了。”转身走出餐厅。

　　至于我，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门开启又关上，周美娟也不装和善了，冷声说：“记得洗碗。”

　　我抚着肚子回：“妈，我怀孕了。”

　　我以为周美娟会开心，毕竟她之前一直在催生。
　　可没有。
　　她没什么表情说：“是个女人都会怀孕，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出餐厅那刹，她又停住，“记得把我换下的床单洗了，要手洗。”

　　我手指狠狠掐向掌心，忍了许久才没哭出来。

　　他们……
　　真的谁都不在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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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儿一直好奇当年我为什么非林瑞不嫁？
　　后来我告诉她，因为是林瑞把我从爸爸手中救下来的。

　　那天我爸再次酗酒，一言不合抡起棍子便打我。
　　打完后背打，打腿。
　　妈妈去劝，也挨了打。

　　我快要被打死时，林瑞放学路过，踹开门冲了进来。
　　制止了父亲对我的家暴。

　　那时林瑞刚上大一。
　　学习好，长相好。

　　我一眼沉沦。
　　再也忘不了他。

　　我发誓愿意为他做牛做马。

　　肚子又疼起来，我回过神，撑着桌子站起。
　　颤抖着腿回了卧室。

　　周美娟在外面骂。
　　可我实在太难受，拉过被子盖住头，掩耳盗铃般装作听不到。

　　没过多久，手机响起，我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打来的。
　　肯定是林瑞。
　　他来为周美娟抱打不平了。

　　每次都这样，只要周美娟不如意便会找林瑞告状。
　　而林瑞呢，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奚落我。

　　直到我认错。
　　直到我说下次不会。
　　他才放过我。

　　“喂。”我虚弱回。
　　“苏晴，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林瑞训斥道，“我妈养大我不容易，你就不能顺着她些。”

　　我也不容易，可是为什么没人顾及我。

　　“林瑞，我没惹妈。”我带着哭音说，“我只是肚子太疼了，想回卧室休息一下。”

　　“肚子疼吃药不就好了。”
　　“不能乱吃药。”

　　“为什么？”
　　“因为我怀孕了。”我说，“林瑞，你要当爸爸了。”

　　和预期中的一样，林瑞也没有多开心，淡声说：“什么时候的事？”

　　我回：“昨天检查出来的。”

　　林瑞语气稍微温和了些，“即便是怀孕了，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

　　我很委屈的嗯了一声。
　　林瑞：“妈年纪大了，你凡事要顺着些。”

　　心酸的无法形容，我抠着手指说了声：“好。”

　　“别违背她。”
　　“嗯，知道了。”

　　“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
　　“那你去哄哄妈，就说你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

　　我没办法不照做，应下后，出了卧室。
　　周美娟气呼呼坐在沙发上，见我来，狠狠剜了一眼。

　　我怯生生道歉。
　　“妈，我错了，我这就去收拾碗筷，床单也会去洗。”
　　没等周美娟说什么，我又说：“我知道，要手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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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到晌午的时候才完事。
　　我累的腰都直不起来。

　　手机再次响起，是我妈打来的电话。
　　我妈每次打电话就说那几句。

　　要我心疼林瑞。
　　要我听婆婆的话。
　　凡事能忍就忍。
　　事情多做一些没关系，反正也不会累死人。

　　我之前听着她絮絮叨叨总会应下，但今天没有，我委屈问她：

　　“妈，你总是要我心疼他们，可谁心疼我呢。”

　　我也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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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林瑞应酬到十一点才回来，喝了许多的酒，进房间后直接倒在了床上。

　　我吃力的帮他脱掉身上的衣服，又打来水给他洗净脸。
　　做完这一切时，林瑞手机突然响了。

　　有人给他发来微信。
　　我随意瞟了一眼，备注是：周诺。

　　我知道周诺，林瑞的白月光。
　　我曾经在林瑞手机上看到过他们的合影。

　　后来周诺搬家去了另一个城市，他们才失去联系。

　　周诺是个大美女，性感尤物，男人见了会神魂颠倒。

　　我看了熟睡的林瑞一眼，拿过手机打开了微信。

　　周诺：[我今晚很开心。]

　　原来，今晚他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