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 8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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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凌一早上开门时，见外头雪有半人高，去牛棚那里看了看，将家里屋顶上的积雪扫清了，又去将坊里检查了一番。
阮书钰在被窝里窝了几日，骨头都酥了，觉得不能这样下去，破天荒地穿上厚实的袄子，打算出去活动活动。
一开门，“嚯，好大的雪！”
门口被季凌清出了一条供一人行走的雪道，阮书钰伸手戳了戳旁边两侧的雪墙。
“大雪封山原来是这么封的，难怪出不了山。”缺衣少食的人在这个天气出门，简直是找死，难怪村里会说封山。
雪墙冰凉的，阮书钰的指尖已冻红了，一个小身影从身旁钻了出来，想要往雪上扑。
雪比这个小身影还要高，扑了几下，只砸出一个斜向上的人形雪坑，阮书钰笑着将小臻儿抱了起来，两人都穿的厚实，像两只企鹅，行动缓慢而笨拙。
院里没有尖锐的东西，所以阮书钰放心的将臻儿扔到雪上，看臻儿艰难地翻出来，在那哈哈大笑。
一条门廊连接两个院子，因此隔壁的罗青玉很方便地就走了过来，看阮书钰和臻儿在雪里玩。
玩了一会，阮书钰招呼罗青玉也来，一起堆雪人，这时院外来了一个人，“钰哥儿，二郎。”
两人抬头望去，是林大河过来了。
“大河哥，今日也过来忙了？”
“钰哥儿，小流买了很多羯奴回来，还给你带了信。”
阮书钰搓了搓手，拿着信进了屋，“大河哥，进屋说。”
信上说林小流给坊里买了奴隶，以后可以给坊里干活，有几个是给林家买的，明年开春也可以帮着耕田了。
林大河家里也有一封林小流的信，因此林大河早知道家里有几个羯奴帮着干活了。
阮书钰看完了信，问：“羯人在哪？”
“都在我家，龙家的小青将他们领了回来，这么冷的天，小流让他们赶回来。”
林大河叹口气，家里没那么多地方给所有人住，就来问问阮书钰怎么安排。
阮书钰道：“新坊子建好了，虽然没有火炕，但也算是有个遮风挡雪的地方，让他们先在那安顿吧。”
说了会，阮书钰进屋拿了个毛帽子，往脑袋上一扣，“走，去你家看看。”
阮书钰出了院门一看，发现院门口到不远处的坊门口清出了雪道，远远望去，季凌和林二岭他们几个在清理坊子屋顶上的雪。
走了几十步，就得爬上雪，互相扶着往林家走了。
“哎，钰哥儿小心。”
林大河将阮书钰抓住，带着他往林家去。
寻常一炷香的时间，愣是走了快半个时辰，阮书钰满身是汗地走到了林家，路上他走不动了，干脆躺地上往林家滚着去，让一旁的林大河傻眼。
那群羯奴此刻在林家的几间屋子里喝着热水取暖，林小流已给他们备着了冬衣和冬被，羯奴身无长物，这些厚实的衣物和被褥就是他们仅剩的财产，因此他们极为珍惜。
“没想到这边的雪这么深。”
一个半大的羯人少年赫连火低声和连卫说着。
少主赫罗图和祭司巴兰不在，连卫就是这群羯人的领头者，这一路上看似听楚人少年龙小青的话，实际上都是听连卫安排。
连卫面色凝重，他进村时就已注意到这个村子并不富裕，虽然林家屋子多，但林家人口也不少，剩下的族人不知道往哪里安排。
“可别让我们找山洞待着。”连卫暗道。
庆元府地理位置在清河村南边，他们一路先拐进北边的金水县，再从那唯一的山路向南，往清河村而来。
龙小青冻得直打哆嗦，手上抱着热乎乎的陶碗取暖，他刚刚带着一大群人来了林家，将手上的信交给了林大娘，林大娘看完信后，就让林大河出去了。
林大娘没想到自个儿子这么胡闹，大雪封山时节，还让龙小青带人回来，这路上还好没冻出个好歹，她看着龙小青，连连道：“好孩子，你受苦了。”
龙小青一边吸了下鼻子，笑道：“大娘，您可别怪小流哥，这么多人，府城也放不下，养不了。”
龙小青出去没多长时间，也没攒几个银钱，就回来了，因此关心坊里还开不开工：“大娘，咱坊子还开工吗？”
“开，就你大河哥他们几个汉子去。”
“那便好，我回去歇一会，明日就去坊子里干活。”龙小青放下了心。
龙小青这一路上和伯古关系处得好，他家里就他一个，有地方住，就和林大娘道：“大娘，不知这些人你们打算怎么安排？我家里就我一个，如果需要的话，我家里也可以住。”
林大娘看龙小青一直和一个羯人青年一块待着，知道他们关系好，便道：“我们林家可以住一些，你家方便的话，这位小兄弟就拜托你了。剩下的等钰哥儿过来安排。”
说曹操，曹操就到。
阮书钰很快从雪上翻进了林家院子，林家院子里的雪也被清理干净了，他谢过搭一把手的林大河，跟着林大河进了林家的老石屋。
老石屋里只站了十几个羯人，其他的羯人则被分到其他屋里休息。
阮书钰一路上都在想着林小流哪来那么多银子，能买这么多人，他压根不知道火锅料在府城被炒到高价，连林小流也参与进去了。
一进屋，屋里十几双锐利的眼睛盯着他，阮书钰第一次看见羯人，发现这群人肤色白皙，都是大双眼皮，轮廓深邃，却不十分深刻，整体相貌上佳，只因为瘦弱而显得脱了相。
这里的羯族人看着有些像原来世界的鲜卑人种，阮书钰心道。
“钰哥儿来了？”林大娘招呼阮书钰到身旁坐着。
“大娘。”
阮书钰走了过去，穿过羯人，心道：这群羯人好生高大，养养说不定能做送货物的武师。
“小流的信看了吗？”林大娘温声道。
阮书钰点头：“看了，我打算让他们住新坊子那里去，等明年开春建新的屋子给他们。”
“好好。”林大娘其实已经猜到阮书钰要将人安排进新坊子，只是没得到确认，到底也不敢给这些羯人打包票，“现在我们都睡的炕，以前的床还留着，让他们都搬过去，总算是有张床睡着。”
林家人多，以前打的竹床也多，现在盘上了炕，竹床也用不着了，正好给这些羯人用。
阮书钰看了看那些紧紧盯着他不放的羯人，道：“坊子里的帮工等会就跟着我去吧，有新的屋子给你们住，明年开春再建屋子给你们。”
一个羯人青年向前一步：“多谢主人。”
阮书钰摸了摸脑袋，他不想做别人的主子，也不想名下有奴隶，被称呼主人心里百般不适应，“称呼我为坊主或东家就好了，你叫什么名字？”
刚刚站出来的羯人青年道：“连卫。”
“好，连卫，这些人都归你照看着，你们歇息几日，安顿好后再去坊里帮忙。至于工钱……”
想到这群人是林小流买的，虽然是以坊子的名义，但他不知道要怎么给他们算工钱，就转头看向林大娘。
林大娘也为难，她一普通乡间老妇，哪想到林小流还给家里买了奴隶，大家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不知道别人家是怎么对待奴隶的，因此也犯难的紧。
见林大娘也没注意，旁边的林大河也看着他们，阮书钰干脆道：“工钱一日二十文钱？你们的口粮、柴火先由坊里管着。”
林大娘道：“小流说还给家里买了几个，说要留着明年种地，我看干脆让他们一处住着吧。都是族人，让他们一处待着好。”
阮书钰点头：“冬日先在坊里干活，明年开春大家伙一起去耕田，种地种得快。”
又看向那群羯人：“你们都一处住过去，你们住的是新坊子，离干活的老坊子近，不用担心路途不便。”
羯人们没有异议，只要有落脚之地，不让他们露宿野外就行。
龙小青听到住新坊子那里，便道：“东家，我也去那里住，到时候方便去坊里干活。”
阮书钰看到龙小青，想到他家就他一人，点头应道：“好。”
龙小青露出大大的笑容，胳膊碰了碰旁边的伯古，道：“我们东家是不是很漂亮？”
赫连火能说些楚话，他接过话：“漂亮，比黑山族的圣女都漂亮。”他们一行人都看呆了，他们从没见过这样清俊明秀的少年公子。
伯古只点了点头。
阮书钰提了一嘴林晚章：“晚章呢？”
林大娘无奈地笑道：“整日头在床上，也不下来。”
阮书钰过来人，知道这个时节只有被窝里才是他们的温柔乡，露出一抹了然的笑，他也没去看林晚章笑话，现在手头有事，便直接告辞了。
龙小青见他要走，道：“东家，我带着伯古家去一趟，拿些行李。”
阮书钰道：“去吧，剩下人搬上床，带上东西，跟我走。”
结果他刚带人爬上了雪上，就摔了个狗吃屎，林大河也要去坊里头干活，干脆将阮书钰扶着，半拽半拉，往南山脚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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