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你打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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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转星移，那座随处鼓着几个土包的荒山头也大变了样，如今可不能再随地挖个土坑埋人。
要池礼说，这也是好造化，起码证明人民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才有多余的力气去折腾这折腾那。
开始还没那么多人，就是一帮退休的老头老太太，有钱有闲，也不嫌忌讳，早晚往山上跑，有的还要提个音响，一路放歌一路往山顶登，锻炼身体，渐渐地，人气越聚越多，年轻人也去徒步爬山，带着帐篷去露营。
池礼手头宽裕了，也怕他们扰了老头和池也父母的清静，就在墓园买了两块地，把三人的骨灰都迁过去了，墓园有人照料，买个安心。
他和池也每年都要来几次，跟门卫的大爷还算熟络，起码要一支烟的交情还是有的。
“大爷，给我颗烟呗，我的抽没了，”池礼眼巴巴地看着大爷坐在保安室里抽烟，馋的咂嘴。
池礼是有烟瘾的，被池也管了半个月碰不着烟，嘴里都快淡出鸟了。池也刚开始还给他做饭，拿了两次过来俩人眼对眼谁也不吃，他就不费力气折腾了，让陈阿姨每天做好了他再带过来。
每天不是骨头汤就是老母鸡汤的往下灌，池礼被他喂的都快要下奶了，女人家坐月子都不带这么吃的。
池礼吃什么都没滋味，最馋的还是一口烟味，这会儿趁着池也不知道在后头忙活什么，赶紧敲保安大爷的窗。
保安一见他这样就笑了，从保安室里走出来：“池老板，你这腿是怎么了？怎么还拄上拐了？”
“这不是突发意外吗，谁能料到，还好，没伤着骨头，您就别侃我了，快点的，小兔崽子快上来了，他来了指定不能让我抽，您也用不着节省这一颗烟吧。”池礼笑笑，接过保安手里的烟，又借了火机点上，摆摆手谢了往园子里走。
墓园偏僻，空气清新，靠山那边的竹林还时不时传来清脆鸟叫声，听得人心中的沉闷也能减淡几分，这儿是个好地方。
老吴的墓地没跟池也他爹妈的合葬墓在一块儿，但单独是一块，上头被每天打扫的管理人员擦得干干净净的，一点灰也没有。
他不抽烟，池礼也没捎带他的份儿要，弯腰把手里的糕饼果子摆好了，一边抽烟，一边慢慢悠悠地跟他说话。
“吴宝山，你给你儿子取的什么破名啊，吴前程，亏你想的出来。你这姓不好，无，可不什么都没有了嘛，你还不如跟我姓，你瞧没瞧见我家池也，长得多好，美术老师都夸他是天才画家呢，非池中物，将来一定能成为大艺术家，就是吧。”
池礼眨眨发酸的眼睛，好像在跟墓碑上吴宝山的照片对话，探讨一些两人都不太明白的育儿经：“就是吧。”
池礼“就是”了半天不说话了，叹了口气：“他也是维护我呢。”
“对了，我都跟这墓园的管理人说话了，过些日子就把你儿子也挪进来陪你，你们也算是见面了，别怨我啊，反正，你埋怨我我也不知道，”池礼吐出最后一口烟雾，说，“走了，下回再来看你，我去看看小崽他亲爹妈。”
池礼走到地方的时候，池也正蹲在他爹妈的墓碑前头给二老擦牌子呢，墓前头还放着一束花。
池礼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呵一声：“你爹妈要是知道你有胆子捅人，气都能让你气活过来。”
池也那时候太小了，很多事都记不清了，但模糊又细碎的记忆里，他的父母总是在帮他说话：“才不会呢，他们可惯着我了，我做什么他们都支持我的。”
他们肯定也支持我保护你，池也心说。
“哥，走吧。”池也接过池礼的拐杖，代替拐杖扶他走，两人一路沉默到路口，出租车还等在那里。
池也每回从这出来以后情绪都不怎么好，沉着张脸闷不吭声地也不说话，池礼想法子哄他有经验，从口袋里掏出他在医院跟小护士讨的巧克力，剥了皮趁人不注意拽他的衣领。
冰凉的手顺着后脖子伸下去凉的池也开始打颤，再趁机塞进他嘴里：“怎么样，甜不甜，是不是比你做的饭好吃多了？”
池礼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颗，巧克力入口即化，浓醇的甜香中又有点微微的苦涩，榛子仁咬开，满嘴都是坚果的油脂香气。
“好吃，甜。”池也嚼碎巧克力，眼睛亮晶晶，心情好多了，他让池礼站着，去开了出租车的后备箱，从里面捧出一大束鲜花，塞进池礼怀里，“给你的，庆祝你出院。”
池礼愣了两秒，盯着手里的花，想起了两天前在病房里，池也有意无意地问他看老头要不要带花，他给拒了。
“就上回，聆凤姨不也给你送花了，我这个好，比她的好多了。”池也挺得意。
池礼没他那高级审美，看不出什么区别，就觉得池也买的这花确实是好看，一支支地插在一起，有高有低，还全是他不认识的花。
明明五颜六色的，橙的粉的紫的蓝的白色绿色什么颜色都有，但看着一点都不乱，像打翻了的糖果罐子，五颜六色的糖果散落在地上，被拢成这样一束花。
池礼伸手，小心摸了摸里头开的绚烂地花叶：“是挺好看的。”
“可不好看吗，我一朵朵挑的，两千多块呢，”池也笑着，小声嘀咕，池礼给他的零花钱宽松，但也只是对于一个学生来说的宽松，他买这花还是从自己的小金库拿的钱。
池礼腿暂时瘸了，耳朵可没聋，好看是好看，这也不值两千多块啊。想着孩子一片心意，池礼没把骂他脑子进屎的话骂出来：“扶我上车，回家了。”
池也进了车，关了车门，车子就开了起来。
没一会儿，他表情骤然就变了,狭窄的密闭空间，有一点什么不好闻的气味都特别明显，尤其烟味也不是什么隐蔽的味道：“池礼，你是不是偷着抽烟了。”
“瞎说什么，我哪来的烟，”池礼抱着花正开心着呢，眼皮都没掀，敷衍着打马虎眼。
池也生气地把人挤在角落里，扒开他的高领衫闻味道，一边嗅，一边嚷嚷：“明明就有，池礼你不讲信用，你是小孩吗，还躲着我抽烟，医生不让你抽烟。”
池礼随口争辩，伸手把人拍开：“哎哎哎，你干嘛呀，往哪摸，我用脖子抽烟，用锁骨抽烟啊。”
“你都答应我了，还骗人，你讨厌死了！”池也气死了，又不能跟池礼一样伸手打人，一口咬在他下巴上，留下个不深不浅的牙印。
池礼没跟他计较，到家关了门，就自顾自走到了沙发上坐下，指指跟前的地：“跪下。”
池也刚才还跟他嘻嘻哈哈呢，见池礼变了脸色，就知道是要跟他算账了，一秒钟都没犹豫，咚的一声在那块位置上跪下，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他。
池礼拿正眼瞧着脚边的人，看池也明显不怎么服气的表情，感觉牙疼。小孩从前哪哪看着都可爱，现在长大了，虽然也可爱，但他看着总有点来气。
“池也，一码事归一码事，照顾我是你应该的，但你干的那事吧，”池礼站起来，边说边抽腰间的皮带。
池礼抽皮带，池也就开始脱衣服，他的上半身很单薄，肌肉贴合身躯的骨骼，薄薄的一层，上头覆盖着一层白的晃眼的皮，是挨打不耐疼的类型：“哥，我知道错了，你打我吧。”
池礼冷笑：“你挺厉害啊，车撑子都能给你折下来捅人，是家里的饭不好吃，想吃点新鲜的是吧。”
“啪！”
“就你这瘦的，再吃几年清汤寡水的牢饭还不得风一吹就倒，在牢里让人——”池也深吸一口气，没把话说完，并拢起来的皮带又落在池也的身上，“谁教你的，我教你的？我问你，谁他妈教你的？！”
池也低垂着脑袋，咬着牙一声都没往外哼，身上的肌肉倒是绷紧了，几道痕迹泛开来，红了一大片。
“你知道错了，你知道个屁！”
“啪！”
“再给我来一次，你他妈就给老子滚，以后要死要活都跟我没关系，”池礼喘着粗气，把皮带扔了，自己攥皮带的手都勒红了。
池也抬眼看他，问：“还打吗？”
他一下都没躲，也没跟以前一样吱呀叫唤，他挪了地，池礼就得跟着跑，再扯着腿就不好了。
池礼一屁股坐回沙发上，瞥了眼他抱回来的花：“滚！”
池也慢慢地站起来，疼的左扭右扭地抽气。
池礼冷冷盯着他看：“疼啊？”
“疼，”池也可怜兮兮地眨眼，怕池礼还没消气，也不敢像平常一样扑上去撒娇。
池礼冷笑一声：“疼就对了，好好长长记性。你先别穿衣服了，去把暖气打开。”他怕冷，装修时在地板下装了全屋地暖，暖气打开，冬天在家也能穿单衣。
“你真有本事，打你要我出力，打完还要我一个瘸子服侍你。”池礼杵着拐去拿药，一边骂人一边又觉得自己活该，恨不能一拳头把这小兔崽子攮死，捡了个祸害。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你打我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