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塘路67号》笙声归院

4、第 4 章

　　纪女士忙应下，吩咐王姨明天早上做。难得简澜有想吃的，女儿一向对吃饭不上心，问她都说“随便”。

　　简澜又说：“妈，我困了，想睡觉。晚饭不吃了，倒时差。”

　　有前面的银耳汤顶着，纪女士一脸心疼的应下，只觉得简卫国那个老头子太不是东西，那么多工作都甩到女儿身上，瞧把孩子累的。

　　一直做背景板的纪澄忍不住“哼”了一声，倒时差？亏简澜说的出口，你去的帝都，又不是去米国，倒哪门子时差！难道简澜的活动范围超出东八区了？

　　这一声“哼”引来简澜和纪女士的注意，走到楼梯中间的简澜仿佛忽然想起什么，有点不好意思的跟妈妈说：“噢，妈，今天纪澄在学校打架，老师让请家长来着。”

　　那心虚的模样，仿佛被请家长的人是她。

　　纪女士看纪澄的眼神儿略有不善，那意思是，请家长？我怎么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简澜无视纪澄的求饶，煽风点火：“他给老师说，你和我爸离婚了。”

　　纪女士的怒火有星火燎原之势。

　　纪澄想跑，可惜已经被纪女士捏住衣领，又成了那只被人捏住后颈的猫。

　　简澜继续火上浇油：“他还给老师说，我爸给他找了个年轻貌美的小妈。”

　　纪女士的怒火仿佛火焰山遇到了假芭蕉扇，越扇越旺。

　　保姆王姨眉头一皱，暗道不好，立刻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火候差不多了，简澜送上致命一击：“最后他把我骗到学校去了。说我是他小妈，老师们都信了。”

　　联系上下文，纪女士已经知道纪澄做了什么蠢事了，她手有些痒。

　　说完，简澜还装了难过委屈样，劝：“没关系，那几个老师没给我带过课，不认识我。纪澄还……”

　　没等简澜说完，纪女士顺手抢过王姨刚用来掸尘的鸡毛掸子，来追着纪澄打，边打边骂。

　　王姨有心劝两句，看热闹的简澜“善意”提醒：“王姨，劝架被误伤不算工伤呦。”

　　啥？不算工伤？王姨止步了。

　　简澜笑道：“你去给我妈熬碗绿豆百合粥吧，估计她今晚没心思吃饭了，正好败败火。”

　　王姨点点头，贴墙摸进厨房。

　　大小姐英明，这时候还是厨房安全。

　　安排妥当，简澜哼着小调回卧室，关门反锁，上床睡觉。至于纪澄的鬼哭狼嚎，她带耳机了。而一肚子心事的纪淑云，揍完儿子就想和女儿诉苦，同样也被拦在门外。

　　第二天一早，简澜按时起床，她算是睡饱了，可以迎接新一天社会的各种毒打。

　　餐桌前只有纪淑云一个人一脸怒气。

　　餐桌上都是清淡爽口的小菜，牛奶鸡蛋非常营养，简澜和王姨打了招呼，王姨顺手帮她倒了杯牛奶。

　　简澜仿佛什么都没发现，安慰了亲妈几句，顺便告诉纪淑云，她刚看了纪澄，替纪澄给老师请了一天假。正好让纪澄在家反省，老妈你也给他洗洗脑，小孩子要教呢。

　　纪淑云深以为然，发生昨天的事儿她都不好意思联系老师了，幸好澜澜替她给纪澄请假了，还是澜澜懂事。

　　见亲妈将话放心上了，简澜才起身去回青玉苑。

　　纪淑云点点头，只觉得女儿实在贴心，纪澄那臭小子实在欠揍。说什么不好，咒父母离婚，说姐姐给人做小妈！

　　纪澄：简澜才没安好心。她是昨天给我请的病假，回来就拱火让你揍我。用心实在险恶！！

　　简澜：论屡战屡败和屡败屡战的区别，中文果然博大精深。

　　次日早上9点，简澜准时坐到办公桌前，听各部门来汇报工作。

　　杨经理进门前特意问了秘书长邹静：“这次小简总出行还顺利吗？心情如何？”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杨经理那颗悬着的心平稳落地，迈开四方步，摆出职业笑容，敲门，进。

　　饶是做足了心里准备，杨经理汇报本月工作进度时还是战战兢兢，看了眼前人，发觉小简总还是盯着电脑显示屏看，杨经理松了半口气，还暗地里给自己加油，就剩一点就能逃出升天了。

　　融华集团总部的人都知道，给小简总汇报工作时千万别管她在做什么，哪怕她在打电话，你只要专心汇报就行。如果小简总停下来看你了，极大可能是汇报有误，被她听出来了，自求多福。

　　微乎其微的可能是，你做得不错，她要表扬你。

　　“……和明远集团的合作已经顺利收尾，目前在和晶程科技接洽，上周我们和晶程科技项目组谈过，对方很有意向……本月霖城的累计营业额16.69亿，上月为15.17亿，同比增长9.98%。”

　　“停，”简澜忽然停下来看着对方，冷声打断对方的汇报：“累计营业额16.69亿，上月为15.17亿，同比增长9.98%？如果你连这点数据计算都不过关，不如我让人安排你重新体会一遍九年义务教育！”

　　杨经理昨天有些私事，想早下班，秘书写好报告送到时他就随意翻了两页，见格式正确，没有大毛病就没再看。

　　他哪里知道里面会有计算错误，油乎乎的脑袋立刻汗涔涔了，随即话不过脑子就说脱口而出：“小简总，这份报告是我秘书做了，回去我肯定说他。”理直气壮的仿佛他也是受害者。

　　如果许绍或邹静在这里，肯定先给这位点个蜡。他们小简总最烦犯了错拿底下人顶锅的骚操作了，尤其是本该自己做的工作甩给下属又出了问题的。要是这会儿杨经理诚心诚意认个错，小简总这里说不定看在刘董的面子上就翻篇了。

　　“秘书做的？”简澜眉毛一挑，矜贵清冷的往椅背上一靠，眼神淡漠疏离：“既然如此，我雇佣你秘书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花高薪聘请你入职。你不如去人力资源部办手续吧！”

　　办公室外等着汇报的洪经理听到这句就跟被人强塞了一口苦瓜一样：谁不知道杨经理背靠刘董这棵大树好乘凉，多少错误都被刘董抹平了。小简总是大简董亲闺女，她总要开人，刘董自然不敢有怨气，怨气不就给他们这些打工的。

　　尤其是，他现在主管人事。

　　洪经理悄悄问了一下旁边的许绍：“许助，你不是说小简总心情挺好的，你们这合作谈的很顺利么？”怎么闹到要开人？

　　许绍挑眉一笑：“刚刚心情挺好的。”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不好的。

　　洪经理不是傻子，立刻会意，心知这回不赖小简总，仔细将自己的报告拿出来翻了好几遍，确定再确定没有问题才放心。

　　只有许绍还有些担心，正如大家都知道的，杨经理是刘董的人，刘董一向和小简总面和心不和，而小简总这回像是要动真格了。来日刘董肯定要在心里给小简总记一笔。

　　正如许绍所料，简澜这回动真格了，当天就将杨经理调离现有工作岗位，副手随即补上。

　　简卫国回到公司时，新经理已经搬进办公室了，简卫国再觉得女儿冒进，也只能捏鼻子认了。刘董那边有意见，没过两个月将杨经理一搓二挪，弄到子公司融达投资做了个二把手，简卫国也只当没看见。

　　解决了公司的事，回到家里简卫国和儿子纪澄“促膝谈心”，纪淑云不劝，简澜不拦，王姨照例躲在厨房给简卫国夫妻熬百合绿豆粥败火，只有纪澄满屋子嗞哇直叫唤。

　　次日一早，纪澄揉着还有点疼的臀部，欲哭无泪去上学。他都这么难受了，居然还要来上学，他可太惨了。

　　果然世上最毒简澜心。

　　刚到楼梯口，好哥们胡凯和蒋卓就扑上来拥抱“护花英雄”纪澄，惯性太大不小心撞到纪澄的疼处，纪澄的五官立刻抱团，忍不住“嗷呜”一声。

　　胡凯和蒋卓满心都想再问问好兄弟一打八的细节问题，根本没注意到纪澄的“嗷呜”，还想跟他打闹一顿才显亲近。

　　蒋卓不小心一瞥身后的人影，立刻喊到：“安老师好”。胡凯紧随聊后。随即二人立刻悻悻上楼回教室，十分之没义气。

　　这不是废话嘛！哪个学渣没事会往老师跟前凑，这又不是体育老师。

　　只留下行动不便的纪澄和班主任大眼瞪大眼。

　　安毅老远就看到纪澄和蒋卓他们，也看出来纪澄捂臀部的小动作，心里立刻明白，这是挨揍了。

　　“安，安老师，早上好！”

　　安毅一向好脾气，被称做“南华最温柔的男神老师”，很受学生欢迎。此时，安毅眉眼含笑，还有心调侃了一句：“挨揍了？”

　　纪澄撇嘴点头，嘟囔一句：“我都挨揍了，老师你还笑，我的心好痛啊！”

　　安毅随手给他嘴里塞了个糖，问：“女子单打，还是女子双打？”其实安毅更想知道简澜会不会动手打人，他还没见过简澜动手呢。要是简澜肯揍他一顿，他们会不会也有可能回到以前？

　　纪澄含着糖，心说原来大家说的没错安老师确实随身带糖，就是这糖的味道挺熟悉的。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纪澄低头嗫嚅：“前天晚上女子单打，昨天晚上男子单打。”

　　男子？

　　“你爸爸回来了？”安毅试探着问。看来不是简澜动手，为人父母一人揍一顿。

　　活该！叫你口无遮拦。

　　纪澄点点头。

　　老简回来了，提前回来的，他妈一个电话，老简以最快的速度谈完合作，回来教导他这个胆大包天的臭小子，父子之间进行了一场“亲切友好”的交流，纪澄都感动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