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难求》易金钏

17、刘观

　　次日醒来，她全身果然酸痛。

　　好在晴玉和元玉都不在身边，她无所顾忌，便喊来侍候在她阁楼里的婆子，李柔以身体困乏之由让她帮忙弄了个药浴。

　　药浴能活络筋骨，这也是她以前用针后的应对之法。等泡的差不多了，她便起身。

　　令她有些意外的是，李婵的身体经过药浴后，很快恢复过来，与寻常无异。

　　这，也太奇怪了！？

　　晴玉至今未归，应该是方承意还没醒来。李柔也没派人去催，自己该干嘛干嘛。因为两人都不在府中后，李柔行事也自由了些。

　　早膳之后，公主府的管事来报——

　　“公主，勇毅伯府的人拉了好几车礼物，就堵在咱们府前，您说要请他进府么？”

　　公主状告石玉昆的事已经传遍西玉京，公主府前些时日又接连拒见勇毅伯夫人，这其中缘故倒不好让人猜，管事也因此小心很多。

　　“来人是谁？”李柔问。

　　“勇毅伯府的管事。”

　　管事？看来这勇毅伯府，是选择了伯府颜面。她本以为，石崇会像方世昌那样，带着诚意亲自上门道歉。

　　这样一来，她便可以狐假虎威逼他给自己想要的东西，但这事多少，是她想得天真。

　　但石崇，他知晓石玉昆、张氏接连惹怒自己，也只派个管事打发，是诚心激怒自己吗？

　　一个管事，也想见李婵这个公主？

　　“你去应付吧。”李柔挥手，让他退下。末了，又喊住管事，道。“礼物全收了。”

　　“？”管事有些懵懵的，之前公主不是不要勇毅伯府的回礼吗？

　　“？”

　　“是。”管事应下。

　　石崇如此，确实打了李柔一个措手不及。

　　她想用公主府颜面乃是皇室颜面压一压勇毅伯府，勇毅伯府也会有自己的斟酌，他选择保全伯府颜面，也是人之常情。

　　李柔收下那些礼物，只是顺着勇毅伯府递的这个台阶下，她目前并也没有彻底和勇毅伯府撕破脸皮的打算，少个仇人比较好。

　　没过一会，管事又来汇报，他说勇毅伯府的管事奉上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做了赔礼。

　　并说勇毅伯知道昨日的事后很是生气，已经狠狠教训了石玉昆，石玉昆知道错了，也已经离开府学，去了城外书院读书。

　　再一番寒暄后，勇毅伯府的管事很快就离开了。勇毅伯府走之后，方家也来了个婆子。

　　她是来给晴玉传话的，她说方承意如今还在昏迷，王御医还在诊治。

　　晴玉后日才能回来。

　　感叹方世昌下手真狠后，李柔让婆子递话给晴玉，让她安心照顾王御医。

　　就这么又过了一天，李柔处理好公主府的杂事后，以散心为由在公主府又逛了逛。

　　“公主、公主！”

　　不多时，李柔耳边听到元玉的喊声。接着，她便看到那道黄影快步绕过檐廊，横跨到花园里，一路朝她跑来。

　　“公主、公主，我回来啦！”元玉及时在李柔面前站定身子，看到桌上各色点心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李柔屏退其他丫头，让她们去亭外等着，接着朝元玉招手。“坐下吧。先吃点好吃的。”

　　元玉又哪会客气？她大剌剌的坐下，拿起几块点心吃了起来，嘴里还说着话。

　　“你先吃完再说。”李柔见她满头大汗，便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摇扇子。

　　“嗝～”桌上点心被席卷一空，元玉也不禁打了个嗝。她倒是不好意思了。“公主，我这几天可能没吃太饱，就不自觉的吃多了。”

　　“没事。”李柔倒觉得她圆润可爱的紧，于是问道。“刘秀才的案子翻了？”

　　“是！”元玉中气十足。“不过那些书生真过分，竟然对刘大哥做那样的事！要不是万师爷拦着我，我非把他们给打的满地找牙！”

　　说着，元玉攥起自己的小拳头。“公主你要是在现场，指不定会被气昏过去，真的！那群人真是衣冠禽兽！”

　　那群人？李柔问。“这是怎么回事？”

　　“公主应该知道，刘大哥七年前连中小三元的事吧！”元玉问。

　　李柔点了点头。

　　“就是因为这件事！”元玉道。“七年前，刘秀才还在城外的书院读书，那连中小三元的消息传来，整个书院、不、应该是整个西玉京都沸腾了，大家都很想和刘大哥攀关系，刘大哥因为想专心备考，所以推了不少宴会，这就让他的同窗们很不满，觉得他恃才傲物……”

　　事情和李柔猜测的差不多。

　　刘秀才连中小三元后，惹不少人红眼，同窗更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处处针对于他。

　　这刘秀才又生性愚直，不太会变通，更是不知别人记恨他，还把同窗当成同窗。

　　结果科举考试就被人暗中操作，弄到了臭号，吃食里还被下了东西。

　　第一次乡试失败。

　　失败之后，刘秀才继续在书院读书。因为连中小三元的名头还在，所以他在四年后的乡试，又被设计。

　　幕后黑手就是他在书院的几个同窗。

　　听元玉说，那几个同窗被捕快从书院里请到公堂上后，吓得全都招了。

　　刘秀才自是不敢相信。

　　当他的同窗字字句句说出那些不是巧合的巧合设计时，刘秀才脸都白了。他没想到朝夕相处的同窗，对他作出那等阴毒的事。

　　而陷害他与寡妇私通、还带人前去捉奸的郑秀才，自然也在此列。

　　他交代，自刘秀才连中小三元后，他就一直记恨于心，这几年一直参与设计刘秀才，不想让他顺利赴考。

　　刘秀才这七年大起大落，心气早不复以往，其他人也不想继续下去了。

　　但郑秀才偏不。

　　事发当天，他让妹妹小郑氏迷倒刘秀才后，自己将他抬到小郑氏的床上。

　　待药效快消，他便领人闯进来，带着众人目睹小郑氏衣衫不整，抓所谓的奸夫。

　　这样一来，刘秀才名声尽毁，以后怕是很难科举。就算考中了，也得时刻忍受别人对他的指指点点。而唯一能解决这个问题的——

　　就是娶了小郑氏。

　　这也是小郑氏答应设局的原因。

　　毕竟十三岁的小三元，就算再过十一年，二十四岁也还年轻。不说他能考上进士，便是得一个举人，也是小郑氏高攀不起的。

　　更何况，元玉说这刘秀才长相俊美，行事若端端君子。

　　当初刘秀才之所以认罪，是因刘阿莼被绑失踪，刘秀才不得不妥协。他认罪后，刘阿莼虽然被放了出来，但刘秀才为了自家妹妹声誉着想，还是认了下来没翻案。

　　但，始终坚持不娶小郑氏。

　　围观妇人听了他的遭遇，无不垂泪，对那郑氏兄妹更是憎恶无比。

　　最后，章玉郯判罚郑氏兄妹各杖二十，流放一千里。刘秀才得以正名。

　　其他参与设计刘秀才的书生也被章知府责罚一番，并让书院除了他们的名。

　　不过这场官司，还是让刘阿莼失踪一事被人知晓。一个良家女子被无故绑架失踪，这其中就算没发生什么，也任人遐想。

　　“不过后面有人为刘姑娘执言仗义，还斥责了几个书生。”说到这里，元玉圆润的眼珠转呀转，期待的看向她。“公主猜猜是谁？”

　　元玉这么说，应当是她认识的人了。

　　方承意？从那日来看，方承意对刘阿莼似乎有些意思。但他现在似乎在重伤。

　　见自家公主脸有难色，元玉忍不住嘚瑟，她道。“是石玉昆！”

　　“石玉昆？”他不是和他娘一样，最看不惯贫民出身的人吗？

　　“我当时也很惊讶。可确实是他。”元玉又道。“他不是被公主赶出府学了吗？今天捕快去抓人，那几个书生央求石玉昆一起去，说什么壮胆，其实就是想借他的势。”

　　“谁知在公堂之上，石玉昆完全没有要给他师兄撑腰的意思，而且他听完那几个书生的话，还骂了几句呢。”

　　这石玉昆，难道是真的转性了？

　　元玉继续说。“而且因为他，刘秀才在府署谋了个差事做。虽然无品无阶，但好在事少时间多，能够安心读书。如此也算好事了。”

　　府衙？李柔又问。

　　“府署的什么差事？”

　　歪着脑袋细想，元玉道：“好像是什么、犊子库。”

　　“案牍库？”

　　“是，是这个名称。”元玉猛点头。“公主真聪明，这个都知道！”

　　“……”望着元玉崇拜的表情，李柔又道。“那他……何时到职？”

　　“说是三日后。”

　　三日后？她心下有了打算。

　　“刘阿莼呢？”

　　“她也回家了。”

　　“对了。”李柔想起来了。“刘家兄妹回家后，有没有人去探访他们？”

　　“阿莼姑娘被贼人掠去一事被传得沸沸扬扬，炭通巷的人都对她避之不及。”元玉歪头想想。“探访他们的人很少，不过也不是没有，那双鹤楼的林掌柜倒是个有情有义的，我送刘大哥和阿莼回家时，他在门口等着呢。”

　　“林掌柜？”当初为刘阿莼说话的，就是这个人吧？“他是什么人？”

　　“唔。”元玉道。“那人是双鹤楼的掌柜，阿莼说她当初走投无路，是林掌柜让她去茶楼当茶娘的，林掌柜对她来说是恩人。”

　　“不过公主可别误会！”元玉连忙又道。“林掌柜对阿莼姑娘可没别的心思，他虽然中年丧妻，但极为爱他妻子。来西玉京好几年，都没见他有过相好。阿莼他更是当小辈来看的，这话可是他亲口对刘大哥说的！”

　　“刘秀才？”

　　“嗯嗯。”元玉继续说。“我送他们回家之后，刘秀才看到林掌柜，就质问他帮助阿莼姑娘有什么目的，这林掌柜才连忙解释的！”

　　一回家就质问的刘秀才，跑去茶楼当茶娘的刘阿莼，丧妻爱妻无相好的林掌柜。这三人总感觉……李柔暂时想不到什么，便问。

　　“看你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这刘秀才叫什么？”

　　“刘观。”元玉道。“说是他爹给他取的。”

　　刘观？这倒是个好名字。

　　或许她可以——

　　李柔心里有了个简单的计划。但具体怎么做，还需细思。

　　正在这时，丫头来报，说是方家婆子来报信，说方承意已无大碍，晴玉今天稍晚会回府。届时，方府会将人安全送到。

　　方府？

　　李柔看天色还亮着，偏过头看向元玉。“元玉，我们去接晴玉回府好不好？”

　　元玉快乐的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