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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箭书 ...

  •   “叩,叩……”

      褚爻支着脑袋,指甲在杯沿上有节奏地敲着,震颤出层层涟漪。

      江旻用蒲扇的手柄挑开褚爻的手指,叹道:“别敲了。”

      褚爻轻轻瞥他一眼,换了个方向支着脑袋,目光落在喻珩寝室敞开的房门上。

      “真没一个人看见?”

      众人纷纷摇头。

      褚爻又朝着季知禅的方向歪了下头。

      季知禅道:“没看见。”

      褚爻捏了捏眉心,手也顺势停在此处,抵住额头。

      “皇室,星阁,柳氏,闻氏,殷家堡……”俞劭抹了把脸,还是愁眉苦脸的样子,“还没完全弄清这些势力背后的关联,现在又多了个伏影,唉。”

      褚爻喃喃道:“万绪年间兴起的杀手组织……万绪……是怀帝在位时的年号。”

      俞劭拎起竹片抖了抖,“万绪仅十一年,怀帝在位时间这么短吗?”

      江旻拿蒲扇拍掉他的手,移过史书往后摊开,“嫡长子死后,怀帝改过一次年号。”

      俞劭拉长尾音“哦”了一声,“原来先帝一开始不是太子啊。”

      江旻翻了个白眼,继续煽药炉去了。

      俞劭身体后移,拿手肘拐了拐鸦青,努嘴问:“他什么意思啊他?”

      鸦青看向他手中的书,“可能是让你多读书的意思。”

      褚爻微微眯起眼,眉头皱得更深,“又是先帝做太子的时候。”

      季知禅抚平褚爻的眉心,手掌盖在她的额头上,将她拉到怀里,“可是,伏影的前身是什么,又在何时建立,不可揆度。”

      褚爻一怔,眉头又皱了起来,“也是……”

      俞劭烦躁地锤了两下靠枕,瞪向季知禅,“不知道不知道,怎么那个文曲就知道这么多?”

      “不知道。”季知禅在俞劭抓狂之前解释道:“我进入伏影时,他在。”

      褚爻问:“你进入伏影后,七星换过人吗?”

      季知禅道:“不知道。”

      俞劭撇嘴,“亏你还是首席呢,什么都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季知禅揽着褚爻的腰往上提,“阿爻觉得好用。”

      褚爻蓦地转头,斜睨着季知禅,见到他淡然的神色后又转了回去,看上去也像是翻了个白眼。

      “没有季氏的人脉,我们怎么离开建州?”

      俞劭不满地“切”了一声,“不就是观澜侯世子嘛,哪里比得上你?若是亮明身份,我看谁敢拦我们?”

      季知禅抱着褚爻转了个身,“比什么?”

      褚爻伸手糊住他的脸,“不比什么。”

      季知禅盖住她的手,轻啄掌心,声音揉进亲吻里,像是缠绵的乐声。

      “不管比什么,没有人会比阿爻更好了。”

      褚爻露出一个浅笑,将手指插进他的发丝,一路抚下,勾起发尾,拨到胸前把玩。

      俞劭狠狠抖了一下,搓着手臂往后挪。

      “好肉麻——”

      “麻吗?”鸦青捏了捏自己手臂上的肌肉,“我的不麻。”

      她拍了拍俞劭的手臂,问道:“中毒了吗?可为什么只有你肉麻?”

      俞劭瞪大双眼,一阵嗫嚅,最后被江旻抢了先。

      “这种毒为什么只找上卿宁……”江旻装模作样地抓起俞劭的手腕,“当然是因为他欠。”

      江旻拿蒲扇拍了他一下,借着遮掩,伸出拇指和食指,小声道:“活得不耐烦了你。小心她好了,把你打成八瓣都不止。”

      褚爻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自然也没听清这一番悄悄话。

      过了片刻,正色道:“如今的天下,非是道法的天下,星阁的地位也不复从前。

      “不要总以为谁见到了星阁的人都得礼让三分。现在,能给我们找麻烦的可不止是皇室。”

      俞劭抱着靠枕,下巴在上面一点一点的,看着别处恹恹道:“哦……”

      这时,侍从带来两份名刺,一份季知禅的,一份麻郡太守的回帖。

      “太守府的使君候在院外,请世子往府中一叙。”

      褚爻接过回帖,翻了翻,递给季知禅。

      “你同卿宁一起去。”

      季知禅的表情立刻变得委屈,“你去哪?”

      他将脑袋搁在褚爻肩头,睁大眼睛,含泪看着她,“要跟我分开?”

      褚爻蜷起手指,肩上的脑袋也跟着往前蹭了一点。褚爻忍住挼他的冲动,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手臂顿住。

      她借眨眼的功夫瞥了一眼茶盏,发现里面滴水未有,遂将其举在空中把玩。

      “你是……”

      季知禅贴在她耳边,轻声道:“阿爻,说好去看铸剑材料的。”

      “那卿宁自己……”褚爻顿住,食指从杯沿上离开,指向鸦青,“你跟阿青去。”

      俞劭呆滞地指着自己,“我?”

      鸦青的反应如出一辙,“我?”

      江旻拂了拂衣裾,放下蒲扇起身。

      “我去吧。”

      褚爻坚持:“就让他们去。”

      鸦青很快接受了这个决定,问道:“我们去,要做什么?”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确保我们能顺利出州就行。”

      鸦青一听是自由行动,立刻没了异议。

      俞劭急忙道:“季衍之都不去,人家不帮我们怎么办?”

      “那就在麻城窝着。”

      “不行!”

      俞劭拍案起身起身,走之前还不忘瞪上一眼季知禅。

      褚爻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在他走出院门前说:“多动动你那脑子,省得一天天净往外面跑,只有脖子以下的地方在动弹。”

      “怎么没有动?”俞劭顿住,来了个超大幅度的转头,“褚若筠!你就是偏心!”

      他转头拉上鸦青,边跑边说:“阿青,她就是偏心吧!”

      鸦青被快跑带起的疾风吹得发丝凌乱,语气仍是淡淡的:“哦。”

      远处传来俞劭气急败坏的声音,江旻直接笑出了声。

      褚爻也跟着在笑,笑着笑着,令她发笑的源头变作了一股痒意。

      季知禅窝在她的颈间,毛茸茸的头发时不时地擦过肌肤,右手穿过外袍,搭在了她左胸的肋骨上。

      “偏心的,是我吗?”

      褚爻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

      这人分明生得一双狭长的眼眸,怎么看上去总跟狗狗似的。

      “怎么了?”季知禅凑到她面前,手上的力道稍稍加重,“这里,跳得好快。”

      褚爻呼吸一滞,匆忙错开眼去,正对上江旻的视线。

      江旻一副不想看见他们的样子,别过脸去,将煎好的汤药悉数倒出。

      褚爻闻到浓郁的草药味,神思清明了些,又瞄向季知禅,他忽然弯起眼眸,左右晃着脑袋,含笑流连眼中人。

      真的好可爱,以前怎么没这样觉得……

      等等,他在笑什么?

      褚爻往他眼中探去,见到自己清晰的倒影,笑得同他一般无二。

      褚爻抿了抿唇,强行压下笑意,“没有。”

      季知禅却一口亲在她唇角。

      褚爻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该说“不是”才对。

      不对,“没有”和“不是”就是同一个意思。

      他到底在笑什么……

      褚爻诡异地陷入自我拉扯,良久,被季知禅搂着起身。

      “该去集市了。”

      “唔……”褚爻起身后,竟有些昏沉沉的,腿脚也发软,起身后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季知禅身上,“你去买吧。”

      江旻望诊一番,适时道:“她风寒未愈,应少思少言少动。”

      季知禅紧了紧手臂,“好了再去。”

      褚爻靠在他怀里,声音发虚,“一直不好,就一直拖下去吗?”

      “会好,很快。”

      “你说快就快?”褚爻拿额头轻轻撞了他一下,“就是一些基础的材料,你去挑就好了。说要给我铸剑,这么久,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季知禅神情一凛,搂着她往寝室走,“我很快就回来。”

      江旻拦住他们,用蒲扇推了下案上的药碗,“药好了,喝了再进去。”

      褚爻抿唇,压下口中的苦味,“再带些蜂蜜糕回来。”

      “好苦。”季知禅舔去她唇上残留的汤药,将她抱进屋中,“我很快就回来。”

      江旻跟到门前,扇了扇风,语气也凉嗖嗖的,“再拖下去,天都黑了。”

      褚爻揉了揉季知禅的脑袋,“好,早去早回。”

      “嗯。”季知禅又亲了她一口,快步离去。

      等季知禅目不斜视地走过,江旻盯着褚爻,故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褚爻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关门送客。

      褚爻点燃香塔,扇了扇博山炉中升起的白烟。嘴里是苦的,这香气闻着也是苦的。

      褚爻望了眼最里面的卧榻,拖着步子到最近的坐榻上坐下。烟云缭绕到眼皮子上,令她昏昏欲睡。

      “嗒,嗒……哐当!”

      褚爻蓦地惊醒,眼神在白烟中逐渐聚焦,低头看去,原是狐裘上的压襟碰到了木案。

      睡着了吗?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褚爻卸了压襟,支着脑袋,懒懒的不想动。没过多久,脑袋又开始一点一点的。

      “嗖!”

      又碰到了吗……?

      褚爻挣扎着睁眼,见到被她扔在案上的压襟,缓缓直起身子,意识到方才的声音,似乎是箭啸声。

      此间寂静,这一箭穿梁而过,却并未发出多大声响。射箭者的修为,恐怕接近宗师了。

      褚爻坐在原地沉思片刻,等懒虫被驱走,方才取下箭书。

      箭杆轻颤,几瓣玉兰花的碎片滑落,正落在褚爻绷紧的手背上。

      “某途经一清幽别院,甚是喜爱。岂料洗干净了院子,才发现这是季氏的别院。诸位不若带上五千金来将其赎回?

      “不过,若是人多吵闹,某便不喜欢这别院了,也不必再准备赎金。”

      褚爻将信烧了,步出室内,发现江旻还在院中。

      “鸣谦,衍之还没回来吗?”

      江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他才走了一刻钟。”

      “那你方才有没有……”褚爻握紧藏在袖中的箭矢,复又松开,“见到喻珩回来?”

      “没有,你说这人昨日进了寝室,没一个人见他离开,怎么今晨再看就没个人影了?”

      江旻自顾自地念叨了两句,端着一簸箕草药往室内走去。

      “又准备去找他了?唉,早点回来,今日该泡药浴了。”

      褚爻与他错身而过,浅浅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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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这周末不更,要去看音乐会(滑跪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