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势欲沉山》应洵

24、混战

　　廉贞？

　　不好，是伏影的人！

　　褚爻没空想又是谁雇了伏影的人来抢玉玺、杀明宜，迅速摸走明宜怀里的传国玉玺，朝俞劭轻扬下颌，后者会意地冲破侍卫们形成的包围圈，往西门的方向掠去。

　　廉贞睁大眼睛，惊讶在面上一闪而逝，逐渐转为狰狞。

　　劲风袭来，褚爻捕捉不到具体的事物，只凭直觉离开原地。

　　“嗖！”

　　褚爻看向地面，是三枚燕尾镖，不是那个叫做“廉贞”的杀手使用的武器。

　　那他是……

　　“禄存，你眼瞎吗？”

　　禄存“哼”了一声，又掷出一枚燕尾镖，直指廉贞。

　　廉贞避开暗器，怒道：“你这个疯子！”

　　褚爻挑眉，这个代号“禄存”的怎么回事，连自己人都打？

　　晃神片刻，明宜的侍卫也反应过来，褚爻祭出神乐，扫开近身的侍卫，想趁此机会越过禄存与廉贞。

　　廉贞手腕一扬，不知名的丝线缠上神乐，竟将其牢牢困住，挣脱不得。

　　眼见禄存拳风将至，褚爻抛出玉玺。

　　禄存及时手势，旋身射出一枚袖箭。

　　俞劭一剑将其劈成两半，接过玉玺，直接展开轻功，飞向屋檐。

　　廉贞拉紧丝线，想绞碎这把玉箫，“不知死活的东西。”

　　禄存踩着侍卫的脑袋跃上屋顶，“站住！！”

　　一发袖箭打出，目标不是前方的俞劭，而是褚爻。

　　这人好阴险！竟然杀个回马枪！

　　为了躲开这一箭，褚爻不得不放开神乐。

　　禄存眼里漫上阴冷，狠狠剜了褚爻一眼，朝俞劭追去。

　　廉贞还不信邪，他还没遇到过自己绞不碎的东西！

　　廉贞手中用力，一心想要绞碎长箫，褚爻推出一掌，廉贞不得不选择卷箫后抛，空出丝线缠上褚爻的手掌。

　　好生锋利的丝线。

　　褚爻稍稍抽了下手，就被绞得生疼，她当即调动全身真气。

　　丝线被强横的真气震开，仍在褚爻手上留下几道白色的浅痕。

　　褚爻拿回神乐的同时，与廉贞拉开距离，同时也成了侍卫们的目标。

　　“尔等何人！抢的是什么东西？速速交出来！”

　　褚爻冷笑一声，一脚踹上此人的胸膛，翻身上了屋檐，还顺手牵走一套弓箭。

　　廉贞接连绞杀三人，血水滴落地面，又被雨水冲刷。

　　轻功与疾走交替，褚爻如履平地，眨眼之间已至一里开外，轻功好的侍卫追着她上了房顶，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逐渐远去。

　　但从俞劭开始，到最末尾的侍卫，屋顶上一连串人很快引起城中百姓的注意。

　　更别说上不去的那些，在地面横冲直撞，惊扰大片行人。

　　俞劭觉得，自己踩坏了叶长老的灵草那次，都没跑这么快过。

　　怎么还没有看到鸦青？！

　　“咻！”

　　俞劭头也不回，只听声辨位，竟次次都精准无误地避开禄存的袭击。

　　但禄存的轻功显然更甚俞劭，两人的距离逐渐拉近。

　　俞劭咬牙回身，斩出一剑就欲撤退，被禄存层出不穷的暗器封住走位，不得已同他过起招来。

　　“俞劭，丢。”

　　俞劭眼睛一亮，找准机会扔出玉玺，全身心沉浸到战斗中。

　　禄存暴怒：“找死！！”

　　余光瞥见廉贞飞奔而来，他喊道：“廉贞，过来助我杀了他！”

　　廉贞连眼神都不分给他一个，径直追着鸦青而去。

　　“廉贞！该死！！！”禄存翻出一颗灰色丸状物，飞离原地，“你也去死！”

　　“俞劭，退！”

　　俞劭还没来得及看清禄存扔出了什么，只下意识地听从褚爻的命令。

　　屋顶轰然倒塌，瓦间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惨叫声突兀响起，想必是波及到了无辜之人。

　　禄存眼含阴戾，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抬手射出一枚袖箭。

　　褚爻两箭齐发，箭矢相撞，双双落地，而另一支箭直冲禄存命门。

　　禄存高抬手臂，掌中似有寒芒闪过，不知用什么方式斩断了箭矢。

　　“若筠，我来拦住他！”

　　褚爻掠过他时嘱咐道：“小心点。”

　　“哗啦啦——”

　　雨势变大了。

　　雨水冲刷视线，眼前一直有水滴流淌而过，褚爻不好瞄准，见有人头戴斗笠，飞身而下，抢了斗笠戴到自己头上，又回到屋顶。

　　褚爻拈弓搭箭，声随箭走，“阿青，不要同他硬拼。”

　　箭矢擦着丝线而过，引起阵阵战栗。

　　鸦青跳下屋顶，在雨中狂奔，水渍随着“噼啪”声此起彼落。

　　城中百姓怨声载道，慌乱地让出中道，以免被混战波及。

　　顾情在西门接应，明彧也在去往此处的路上，很快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鸦青捕捉到明彧回头的瞬间，高喊一声：“接住！”

　　明彧循声望去，看见空中物体的轮廓，惊诧地瞪大双眼，相识不过月余的两人展现出惊人的默契，接了玉玺就跑。

　　俞劭见其余人靠近城门，冲禄存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接连斩出数道剑气，转身撤退。

　　禄存面目狰狞，身上的暗器似不要钱一样乱镖：“你们敢耍老子！！”

　　廉贞、禄存无人阻拦，但有褚爻占据高点，手中箭矢不断，为明彧断后。

　　褚爻冲后来居上的俞劭道：“去开路。”

　　俞劭张扬一笑，跳至地面，“交给我吧！”

　　城门军还未接到消息，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众人缠斗，身后又有追兵，第一反应便是关闭城门。

　　“何人敢在城中闹事？！”

　　早就潜伏在西门的顾情瞬间暴起，两个士兵的手还没碰到城门，便被斩杀。

　　血溅四方，朱漆大门上又添一抹暗色。

　　褚爻紧盯下方的动静，左手不断伸向背后的箭筒，这一次却摸空了。

　　箭射完了，弓还有用，褚爻找准角度跳下房顶，绞向廉贞。

　　廉贞察觉到头顶降下一片阴影，仰身抬手，丝线将木弓一分为二。

　　这弓也太劣质了！

　　褚爻倒翻落地，长箫直直戳向廉贞，在被丝线绕住前堪堪缩回。

　　虚晃一枪。

　　褚爻同俞劭擦肩而过，两人交换位置，俞劭替她拦下了廉贞。

　　“放箭！！”

　　“小心！”

　　顾情堵在城门口与守城军缠斗，弓箭波及不到他，直指明彧等人。

　　明彧在飞箭到来前扔出了玉玺，相比在人群中的顾情和与廉贞缠斗的俞劭，他选择把玉玺抛给褚爻。

　　褚爻再次接力，神乐扫开一片飞箭，直接跃上城楼。

　　弓箭手大骇，还没来得及调转武器，就被褚爻扫下城楼。

　　“啊！”

　　地面的士兵被砸中了。

　　“姜爻！你不要高空抛物！！”

　　明彧躲开坠楼的人体，用方才捡来的箭矢割破一个士兵的喉咙，抢了他的佩剑，杀向城门。

　　少了远攻的掣肘，顾情离开拱形门洞，剑尖挑起禄存飞来的燕尾镖，朝他扔了回去。

　　有不少守城军都死在禄存手下，他暂时歇了杀人泄愤的心思，往城楼上去。

　　褚爻捡起地上的弓箭，瞄准廉贞。

　　“咻——嗤！”

　　廉贞中箭，俞劭趁机脱身，在顾情与明彧杀出的一条血路中冲出城门。

　　廉贞折了箭尾，阴沉的目光攀上褚爻，脚尖点地，飞向城楼。

　　褚爻不敢让他们聚到一起，用了十成的力道打飞最先赶到的禄存。

　　禄存喷出一口鲜血，向后倒去。

　　廉贞一掌拍在他的后背，却没能阻止退势，两人一起往后倒飞。

　　“砰！”

　　又是禄存的霹雳子！

　　他仍不瞄准褚爻，泄愤似地攻击地面上的人。

　　爆炸在俞劭和鸦青之间发生，将两人炸向相反的方向。

　　明彧回身扶起俞劭，鸦青却无人支援。

　　褚爻心下一沉，欲飞下城墙。

　　“当——！”

　　一柄破甲枪横至眼前，褚爻猝不及防，堪堪用长箫挡了一下，退回城墙。

　　褚爻见鸦青翻身躲开一剑，从地面上爬起，陷入鏖战，暂无性命之忧，转身看去，对上一双冷淡的黑眸。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廉贞与禄存同样注意到此人，虽然疑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却还是喊道：“破军，拦住他！！”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褚爻在心中叹息，箫身一转，横扫季知禅的下盘，季知禅身形一跃，轻松避开，两人你来我往，打得正酣之时，丝线再次缠上长箫。

　　褚爻双手紧握长箫，扯着丝线猛地转身，廉贞被拽得往前扑，直直出现在季知禅面前，右臂被破甲枪捅出一个窟窿。

　　廉贞恨恨瞪向季知禅，“破军！”

　　季知禅直接抽出破甲枪，“别挡在我面前。”

　　廉贞闷哼一声，汩汩鲜血从伤口流出，顺着手臂淌到细丝上，“嘀嗒”一声，血落地面的同时，丝线“嗖”地一下缩回。

　　褚爻迅速侧身，踏上垛口。

　　衣摆在血迹之上盘旋舞动，如同鲜血浇灌里生出的红花。

　　“咻！”

　　禄存又放出一发冷箭。

　　紧接着他两手一抬，掌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旋转，朝着褚爻横劈而去。

　　就在这时，季知禅提□□来，却是打掉了那支箭矢。

　　“破、军！”

　　季知禅冷冷扫他一眼，“我的目标。”

　　不理会愤怒的禄存，季知禅改刺为扫，枪尖从褚爻胸前划过，外衣的衣襟散开，玉玺从中飞出。

　　就在这时，禄存再度掷出一枚霹雳子。

　　褚爻半只脚踩在垛口上，被炸得失去平衡，从城楼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