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碎如星光点点》桑椹榆

5、月碎

　　母亲又气又伤心：“以前的浠浠，可不是这样的！”

　　“对！”

　　范蕊浠不耐烦的大吼道：“以前的我没病，你们都喜欢！我现在病了，不行了！你们是不是都看不起我！嫌弃我！唾骂我！”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概率那么低的病要得在我的身上？”

　　母亲：“范蕊浠！你搞清楚！自己得病不是我和你爸爸造成的！”

　　范蕊浠一把将被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tm天天晚上睡不着！我受够了！不是你们造成的！凭什么要生我！到底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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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范蕊浠开始生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我也想和普通的女孩一样！我想出去工作，我想挣钱，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

　　她拍打着床边，哭喊声随着拍打声逐渐递增……

　　“逼我！”

　　“逼我！”

　　“逼我啊！！”

　　母亲看到接近崩溃的范蕊浠，开始泪眼婆娑，她始终不明白，自己的女儿怎么会变得如此无理取闹，更让她伤心的是，自己和丈夫对她得爱却不被理解与体谅。

　　范蕊浠的每句话就像刀子一样刺进母亲的心脏，使其血流不止。

　　母亲伤心的转头关上房门，只留下范蕊浠呆呆的坐在床上，干燥的空气里满是灰尘，她的嘴唇干裂，眼神再次陷入木讷中。

　　就在当天晚上，范蕊浠的那种熟悉的高热与疼痛感又开始袭满全身，那是第一次的复发……

　　“多少度了？”

　　外面，父亲问着母亲：“怎么回事，前几个月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开始发烧了？”

　　母亲看了眼体温计，脸色愁容：“38度8，感觉激素有点压不住了。”

　　父亲隔着窗户，看到躺在床上难受的范蕊浠，心里憋得发慌，他捂着胸口。

　　旁边的母亲被吓到：“你怎么了？”
　　父亲淡定地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看样子是复发了，不行就问问医生，要不就加激素吧！这样烧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父亲叹着气：“当初医生说了，一定要保持好良好心态！不能受太大刺激，实在不行，等她稍微稳定点，就让她出去工作吧！”

　　母亲沉默地点了点头。

　　清晨，阳光照射进屋内，空气干燥，灰尘飞舞。

　　躺在床上的范蕊浠，嘴唇干裂，嗓子也疼的要命。

　　她虚弱呼喊着。
　　“水……”

　　母亲闻声，走进房间，手里带了药，然后将她扶起。

　　“先把药吃了。”

　　范蕊浠吃力的坐起身，将药片塞进嗓子眼里，并大口大口的喝着水。

　　母亲：“我和你爸商量好了，只要你能够控制好病情，可以一边吃药一边工作。就不要总是在家里待着。省的你心里难受！”

　　听到母亲的话，范蕊浠惭愧的低着头，没有出声，母亲没有再多说，拿起水杯就走了出去。

　　待母亲走后，范蕊浠仰着长脖，靠在床头。

　　她回想着这几天的自己，懒散怠慢，无精打采，脾气暴躁。也许母亲说的对，以前的她从来都不会这样。

　　现在只是因为生个病，失了个恋，就变成这样？真的是一脸不值钱的样子，这可不是她所希望的！

　　更何况，这次的失恋直接导致了她病情的第一次复发，在健康面前，所有东西都应该不值得才是。只是个失恋，给自己整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甚是可笑！

　　大暑时期，天热的要死，太阳光毒辣，照在地上滚烫。树上的知了不停的叫，空气闷热的让人喘不上气。

　　母亲轻轻拍了拍房门。

　　“浠浠，妈妈进来了！”

　　范蕊浠：“嗯。”

　　“我跟你说一件事！”母亲来到床边，坐下说：“明天是你二姨家孙女，也就是你侄女办理大学升学宴，我打算带你去溜达溜达。”

　　“哈？大学升学宴？”

　　范蕊浠惊讶道。

　　“我二姨家的侄女都那么大了吗？”

　　“对呀！”母亲说：“你二姨说知道你病了，在家里也没意思，正好小文（侄女）回来了，让你过去找她玩。”

　　说起小文，范蕊浠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小学的时候，没想到时间过得飞快，连她都已经是个大学生了。

　　“行吧！我去！正好看看小文。”

　　到了那天，场面甚是热闹。酒席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四面八方的亲戚都跑过来捧场。

　　范蕊浠和母亲刚走进大厅，就注意到了招呼客人的二姨，只见二姨穿着一身中袖碎花的七分袖小衫，气色红润，笑容满面。

　　见范蕊浠和母亲到来，她眼睛一亮，立即小跑过去。

　　“哎呀！老妹，你终于来了。等你好久了！”

　　范蕊浠四处望了望，然后微笑道：“二姨好啊！”

　　“哎呀！是小浠呀！多久没见二姨了，让二姨好好看看！哎呦，胖乎乎的！”

　　二姨伸出手，就要捏范蕊浠的脸蛋，但是被她迅速的躲开，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母亲立刻出声：“小文呢？去，去找小文说说话。”

　　她向范蕊浠使了个眼色，推搡着，让其过去。
　　二姨见状，也只能笑呵呵的说：“小文在二楼呢！去吧，小浠，去找她唠唠。”

　　范蕊浠尬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走上二楼。

　　二楼的人相对于就少一些，几乎都是包间，主要是小文为了招呼同学，亲自定的。

　　“完了，忘记问二姨，小文在哪个屋子里了！”范蕊浠尴尬的挠着头，她走到第一个房间外，试图挨个敲响房门，却被身后的一个清脆的女声所制止。

　　“小姑！！在这儿呢！”

　　范蕊浠看到远处的女孩向她招手，由于匆忙，没有戴眼镜。300度近视的她只好眯着眼睛慢慢靠近，随着距离缩短，女孩的样貌才逐渐清晰。

　　“呀！你是小文吗？”

　　范蕊浠一脸吃惊，这真的是女大十八变。小文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淡雅连衣裙，个头也是高出了她的半个头，身材凹凸有型，皮肤细嫩白皙，眼睛明亮，扎着少女感的丸子头，身上还带有一丝栀子花的清香。

　　“你真是小文啊！”范蕊浠围着她转了一圈：“都长那么大了啊！”

　　小文捂着嘴笑：“当然是我了呀！小姑，几年不见，你咋还不认识我了！”

　　范蕊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前的小文就是个孩子，如今发展的如此落落大方，要是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小文是她的小姑呢！那不然，她们也就仅仅相差四岁。

　　“好了！小姑，我们进去吧！我特意给你留了个座位。”

　　“那个……还是算了！”范蕊浠犹豫着，并摆了摆手：“我就不进去了，你的同学，我又不认识，我就是上来看看你的。”

　　“哎呀！跟我一起进去吧！"小文牵着范蕊浠的手不断摇晃并撒娇。

　　其实，范蕊浠也不想拒绝小文的好意，只是自己由于吃药，形象有些不好，再加上小文的降维式打击，更是让她的虚荣心爆棚。

　　“好了！小姑我真就不去了，我得去找你奶奶她们。等我吃完了，再来找你！”范蕊浠微笑道。

　　小文嘟嘟着嘴：“那好吧，你要是想上来！随时来找我！”

　　“好！”

　　没过多久，到了开席的时间。人们都开始品尝着美味佳肴。

　　桌子上的菜系很多，色香味俱全，中间摆放着一盘大鱼，鱼肉细腻柔嫩，让人忍不住大快朵颐，旁边的酱香肉丝色泽鲜亮，经过着豆皮包裹，一口塞进嘴里，回味无穷，还有狮子头，排骨炖土豆等。

　　二姨选择这家的酒店，菜量还是可以的，味道也是不错，价钱也正合适！

　　只有范蕊浠顿时没了胃口，她害怕自己吃的越多，越发胖。

　　这时，母亲走到她旁边，指了指前面的桌子，说：“你静静姐在那个桌子，你不妨去打个招呼！”

　　范蕊浠伸长脖子往那桌望了望，看见静静姐正在吃饭。

　　静静姐是母亲哥哥的亲女儿，如今人快到了中年，儿子念了高中，多年来，与丈夫的日子也是过得有滋有味。

　　范蕊浠见状，礼貌般的凑过去，打了声招呼。

　　“静静姐！好久不见啊！”

　　正在与别人说话的静静姐，眼睛一亮：“哎呀！是小浠吗？来来来，坐我旁边！”

　　原本打完招呼就想回去的范蕊浠，只好尴尬的坐下，两人聊了几句后，母亲也走了过来。

　　静静姐见状，脸色沉了沉，随后又挤出几分微笑。

　　“来了，老姑，坐。”

　　“最近过得还好吧！”母亲问道。

　　静静姐点了点头，然后用筷子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说：“是挺好的，只不过最近我这颈椎不太好，也花了家里好多钱，真的是遭老罪了！”

　　旁边正在吃饭的范蕊浠楞了会，随后又埋头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

　　母亲：“那真的是太不容易了，以后得注意了。”

　　静静姐放下筷子，用纸简单擦了擦嘴上的油。

　　“我说老姑，如果哪天手里得空，就尽量把那个钱还上吧，当初也是为了救小浠，零钱部分100就不要了，剩余的您就尽量还上吧！“

　　母亲：“……”

　　说着说着，她皱着眉头，一脸惆怅，扒拉着旁边的儿子：“你看老姑，我儿子明年就要考大学，什么都要用到钱，现在我们这些打工人，赚的钱还没有花的多！真的是太难了！希望老姑能够理解我们！”

　　母亲微抽了一下脸皮，然后尬笑着：“好好好，等哪天手头宽松，一定给你还上！”

　　范蕊浠听到后，也只是沉默着。

　　在她之前就知道，因为一次分家的事，母亲和静静姐闹过一次矛盾。所以她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要不是今年自己生病，也许两人的关系还是会僵持下去。

　　“小姑！嗨！小姑！”

　　范蕊浠抬起头，四处张望着。

　　“这儿！小姑！”小文站在楼梯上，示意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