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羊排

1、第1章

　　第1章

　　这是程铮的第五次夜不归宿，萧瑞保持着抱膝的姿势已经七个小时，从天黑到天亮，他倚着沙发，默默看着表针一点点划过。

　　滴滴答答的声音和他的心跳重合在一起。

　　四周静的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萧瑞的心已经麻木，说不上是痛更多还是失望，他动了动发酸的脖颈，手撑着地缓缓站起。

　　脚刚要移动，传来针扎似的痛感，麻木了的心也在这个瞬间复苏，难以言说的痛苦铺天盖地袭来。

　　他想到了他和程铮的过往。

　　他和程铮在一起，是他追的程铮，十八岁那年一见钟情，后来他为了追程铮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

　　甚至还贡献出了一颗肾脏。

　　没办法那年程铮二十三岁，病情凶猛，没时间再找合适的肾源，而他那个时候满眼满心都是程铮，别说是肾脏，就是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给他。

　　手术还算顺利，度过了排异期后，他们的生活也步入正轨。

　　他和程铮隔年结婚，结婚是程铮求的。

　　他依稀还记得，求婚那天，他们在人群中相拥接吻，程铮许给他一个美好的未来。

　　可惜，这才五年，当初信誓旦旦说爱他的男人，已经为了其他男人五天没有回来。

　　这才只是第一个五天，后面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程铮的世界会再也装不下他。

　　想到这里，萧瑞更痛了，说不清具体哪里痛，似乎哪哪都痛，痛到痉挛，呼吸不得。

　　萧瑞一直没告诉程铮，他病了，很严重的肝病，或许有一天会死去。

　　他双手撑着膝盖缓解痛楚，待不适减轻后，慢慢直起身。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有风顺着窗户缝隙流淌进来，萧瑞怕冷，忍不住打了声喷嚏，慢吞吞走到窗台前，伸手把窗户关严。

　　没了风的侵袭，暖和了不少，可他还是觉得冷。

　　大概不是身体冷，是心疼。

　　手机微信提示响起，发小赵宸给他发来微信，提醒他今天来检查。

　　赵宸不止是他的发小还是他的主治医生，他的身体状况赵宸最清楚，同样的，赵宸也认识程铮。

　　他问：[生病的事你对程铮讲了吗？这事他应该知道。]
　　赵宸：[只是初期阶段，好好治疗的话会康复。]
　　赵宸：[你记得跟他讲，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来跟他讲也可以。]

　　萧瑞回：[不用你，我自己讲。]
　　赵宸：[那行。]
　　赵宸：[他今天陪你来检查吗？]

　　萧瑞都不知道程铮人在哪，他怎么陪他来检查，

　　萧瑞：[他出差了，要晚几天才能回来。]
　　赵宸：[你行吧，一会儿见。]

　　萧瑞退出了赵宸的聊天框，戳了下程铮的微信头像，上次的聊天记录截止在五天前。

　　他问程铮今晚还回来吗？

　　程铮当时没回，凌晨的时候回复，[忙，不回了。]

　　他看到的时候是第二天早晨，问程铮吃饭了没有。

　　程铮临近中午才回，[吃了。]

　　他们每次说话都是这个样子，他中午问，他晚上回，他晚上问，他凌晨回。

　　似乎时间永远不对。

　　其实不是时间不对，是人不对。

　　萧瑞再次打开了相册，里面有张照片，是张双人照，不过不是他的，是程铮和另一个男人的。

　　这个男人他认识，是程铮的白月光，当初程铮为了他和人打架险些退学。

　　后来白月光出国留学，程铮才消停。

　　再后来，程铮转学，他们上了同一所学校，才有了后面的交集。

　　偶尔，萧瑞会有种时间是他偷来的感觉，要不是白月光出国，程铮不可能转学，他和程铮也不可能认识。

　　他的这十年，大概又是另一番模样。

　　想到程铮，萧瑞的心再次不可避免痛起来，他拍拍脸，进了卫生间。

　　洗漱结束，他折回卧室，换好衣服，从抽屉里拿出之前拟好的离婚协议，犹豫片刻后放在了茶几上。

　　与其两个人都受折磨，不如早点结束。

　　萧瑞累了，不想再硬撑下去了。

　　出门没多久，手机响了，来电显示，阿铮。

　　萧瑞第一次没接程铮的电话，任铃声响着。

　　还没数到五，铃声停止。

　　萧瑞扯了下唇角，他每次都这样，对他从来没有耐性。

　　也是，都不爱了，为什么要有耐性。

　　腹部又痛了，萧瑞轻轻抚着上了车，还没启动，有微信进来。

　　他拿过手机打开，是程铮发来的消息。

　　CZ：[昨晚你给我打电话了？抱歉没听到。]
　　CZ：[我今晚有事，还是不能回，你自己睡。]

　　程铮从来不会解释他是因为什么事不能回，每次萧瑞问他还很不高兴，觉得萧瑞侵犯他隐私了。

　　其实萧瑞不是的，他只是担心他。

　　不过都不重要了，反正都要离婚的人了，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萧：[好，知道了。]

　　之前他都会叮咛一句，别累着，记得好好吃饭。

　　今天没有，萧瑞把自己从那段婚姻中切割出来了。

　　程铮许是察觉出他的不热络，问：[你没事吧？]

　　萧瑞：有，我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