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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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夜
夜如洗，空气中浮动着醉人的酒香、花香，以及……以及血的腥甜而糜烂的味道。
她，迎风而立，长长的发丝在午夜的风中飞扬。月光照耀下，可以看清她的容貌，很美，企业因狂笑变得狰狞。
她脚旁躺着个女子，一样的长发，相似的秀丽容颜，眼睛睁得大大的。她已经没有了呼吸，呼吸是活人才有的，所以她已经死了！胸前的衣服破了一寸长的口子，涌出的血液渐渐凝固，开成一朵灿烂的牡丹花。
凶器就在她手上，一把长不盈尺匕首，尖端残留着斑斑血迹。
一、
南宫家大小姐被人杀害一事，第二天一早便传得沸沸扬扬。
街头巷尾是议论纷纷，茶楼内的说书人凭着一己猜测绘声绘色地讲述。
南宫府上。
“安姐姐，你说她是不是疯了？”从夫人房中出来，小丫鬟问旁边年长的女子。
同为侍女的女子自然道，“定是疯了。要不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嗯！”小丫鬟忙不迭地点头，“不过她也挺可怜的，这么年轻就疯了。”
“哼！这叫自找。”……
几乎在听闻南宫大小姐遇害的同一刻，大家都将凶手定为——“疯子”。因为只有疯子才会去伤害柔弱善良的小姐。
二、
被定为“疯子”的她安静地坐着。安静地似乎她没碰过匕首，她没杀过人。
这里是地牢，有着坚固的墙和精铁特制的门。
下人们说只有这样她就跑不了了，可她压根就没想过要逃。南宫家有多大的势力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逃也逃不脱。
夜里侍女见小姐没回房，跑去禀告夫人。
侍卫在后园的亭子里发现了她们，她一直都在笑。直到侍卫捉下她，将她囚于地牢，她也没反抗过一下。
“清飞，你这又是何苦呢？”
淡淡的叹息，女子抬头，脸上浮出笑意，“你来了！”
三、
南宫明羽，南宫燕的独生女，南宫世家的下任当家人。
南宫明羽很美，很温柔，是世上男儿所不能抗拒的女子。
“南宫一笑，明珠失色”。这句话连三岁孩童也知道的。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要拥有这么多？为什么从小到大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千事万事都顺着她的意来，开口要星星，别人恨不得连月亮也给她摘下来。
清飞九岁卖身进入南宫家当侍女。
她聪明、伶俐，十五岁便当上了南宫家的侍女总管。
南宫明羽小她两岁，很是喜欢她。每天跟在她身后“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拉着清飞，要清飞陪她学琴，听先生讲课。
正是由于南宫明羽对于清飞的喜爱与依赖，清飞倍受老爷南宫燕和夫人的关注。
连从外面来的客人也对清飞是礼让三分。
在南宫家大小姐成长时，清飞已出落得如清水芙蓉般秀美。
一些人开始来求亲了。
南宫燕似是很关心清飞，隔三擦五地把清飞找到书房聊着来求亲的人。
清飞一一拒绝了，她行礼道，“谢谢老爷的好意，可清飞只是个侍女，这些人清飞都高攀不起。”
南宫燕对清飞的关心不同于对侍女的关心，这中间总让人猜测着。
只有清飞知道，她最开心的事是每次从书房出来，第一眼就可以看见守在一旁，神色紧张的则。
四、
“则，吹笛子给我听好吗？”
靠在墙上，清飞柔声请求。
则犹豫下，还是掏出竹笛来，轻轻地吹奏起来。
清飞闭上眼睛，右手一下一下打起拍子，脸上是安详的微笑。
五、
那日，清飞刚开房门，小丫鬟翠音慌慌张张地跑来告诉她，她娘亲病重的消息。
打小清飞的爹爹就过世了，她是娘亲一手带大的，当初进南宫家也是为了攒钱为娘亲看病。年复一年，娘亲的病情没有半点好转，只是靠着医药一直拖着。可怎么突然就说病重了呢？
禀告老爷夫人后，清飞急匆匆地赶回家里中。
娘亲已经病得神智不清了，口里却一直念叨着“清飞”、“清飞”。
清飞泪眼婆娑地守了一天。
夜里娘亲竟好了大半，整个人神智都恢复了。
清飞的心却沉了，她知道娘亲这时是“回光返照”，这意味着娘亲不久于人世。世上只剩下她一人茕茕独行。
“娘！”她悲恸地伏在娘亲身上。
“清飞……娘要告诉你一件事……”
听完娘亲的话，清飞整个人如遭雷击。
临死的妇人，用沙哑的声音道，“清飞，是娘对不……起你，娘不该骗你的！真的，是娘亲的……”
“娘……”
清飞从家中返回后，整个人都消瘦了。
老爷南宫燕亲自看望了她，还出钱替清飞的娘修了座大墓，大得可以放下两个人的尸骨。
就在大家渐渐忘记清飞娘亲去世的时候，他们发现清飞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她不再笑，办事的手段也变得强硬、坚决。
老爷很愈发看重清飞了，平时老爷不在家时，整个南宫世家便是由清飞一手打理。她俨然成为南宫世家的女主人。
谣言于是四起，说老爷看上了清飞，想纳她为妾。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清飞会拒绝一个又一个提亲的人。
六、
“清飞，老爷要回来了！”放下笛子，则开口。
“哦？”清飞淡淡地笑，从则手中取过笛子，抚摩着，“这还是那一只吗？”
抬头见则点头，她笑得很甜美。将竹笛移到嘴边，她柔柔地吹起来，吹的是一只很委婉凄凉的曲子。
七、
“啪！”
青花瓷碗碎成片片，燕窝洒了一地。
小丫鬟正收拾着碎片，见到个人影，连忙抬头，惊道，“清飞小姐！”
铜镜中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一向严格的清飞这次竟意外地放过了小丫鬟，只淡淡道，“以后小心点。”
“清飞姐姐！”甜美娇嫩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小姐！”清飞行到一半的礼被南宫明羽拦住。
南宫明羽笑颜如花，“姐姐！今日到我这儿来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今夜会有飞星，想必小姐肯定会喜欢，便来禀告。”
“呀！飞星！一定会很漂亮吧！”南宫明羽娇笑，眼里是期盼的光亮，“那夜里我去找姐姐，我们一同抚琴看星。我好久都没有和姐姐在一起了。”
清飞正中下怀地笑。
深深庭院。
这里是南宫世家的后院，平时鲜有人来。
清飞抱着南宫明羽的古琴带着她来到深院的亭子里。
四周很冷清，南宫明羽开始有些怕了，她望向清飞。清飞正在为她调琴，嘴角向上。她放心了，用手拍拍受惊的心口。
清飞心思细腻，连茶点都准备好了，喝口热茶。南宫明羽开始弹琴。
她没注意到清飞站在她身后笑，笑的诡异却美丽异常。
琴声不断，天很晚了，还没等到飞星。
南宫明羽停下来，回头问清飞，“姐姐，怎么还没有飞星呢？”
清飞笑，“小姐再耐心点吧！很快就有了。”
“噢！”一条银线划过夜空，南宫明羽刚垂下头立马抬起，手指着天，兴奋道，“是飞星诶！姐姐你看，是飞星！”
清飞仰望着天，目光如水，“小姐真答应了小侯爷的亲事？”
正在兴头上的南宫明羽娇羞了脸，低头瓮声瓮气道，“爹爹说小侯爷人品好，我嫁给他定不会委屈。”
“则呢？”
“则？”南宫明羽转过身来，对清飞笑，“则会祝福我的，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关系了。”
抬头仰望，飞星一颗一颗逝去。南宫明羽笑颜如画，“姐姐也会祝福我的吧！”
“嗯！”清飞含笑，轻声道，“我一定会祝福小姐的。”
“真的！太好……呃……”最后一个字没有叫出来，清飞手中握得温暖的匕首已然刺去，刺在南宫明羽的胸口上。鲜血染红了纱衣。
“姐姐……为什……么？”艰难地，南宫明羽抓着清飞的裙摆，眼里满是疑虑。前一刻还是欢言笑语的姐妹，后一刻竟然将匕首刺进自己体内。
清飞笑靥如花，“为什么？为了我娘！为了我！为了则！”她手握匕首，衣服鲜血点点，“南宫明羽，我问你，你凭什么可以拥有一切？你凭什么要所有的人都听你的？你凭什么把本属于我的一切都夺走？你凭什么？说呀！你凭什么？”
南宫明羽没有回答，她用最后一丝气力去看清飞，此时的清飞狰狞得如地狱恶魔。
“姐……”
南宫世家的明珠在最后一颗飞星划过苍穹，香销玉殒。
无尽的夜幕中只剩一个女子仰天长笑……
那种笑近似于恸哭。
八、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则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颤抖着声音问。
清飞放下笛子，毫不理会则目光中的怒视，悠悠开口道，“则，你喜欢过我吗？”
则无语。
清飞又重拾笛子，放在嘴唇良久，她才开始吹奏，吹的是一只则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凄凉哀怨。
“别吹了！”则突然发声，粗暴地打飞竹笛，怒道，“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明羽？”
“为什么？”清飞低声重复一遍，笑，“你认为呢？”
则“铛”地声，从腰畔抽出把匕首，上面镶嵌的珠宝遮掩不了匕首本身的寒光。
清飞一眼就认出这把匕首，正是几个时辰前，她杀南宫明羽的凶器，上面还有暗红的血渍。“则你真的要杀我吗？想不到这么快。报应，真是报应！”清飞依旧是笑，却无限凄惨。
“则！”她抱紧则，头枕在他肩头，“则，我忘了，你爱过她。你能为她为一切的事情不是吗？你一定要活下去，开心地活下去……你开心，我就开心了！”
紧扯住则衣衫的手松了，血在两人中间滴下。
“清飞！”则推开清飞，匕首随着清飞一同离开他。
九、
“老爷！老爷！”
管家意欲挡住南宫燕，南宫燕一把推开他，直入地牢。
“飞儿！我……”他震惊地睁大眼睛：则的背影，倒在地上的清飞，插在清飞心口的匕首……
“老爷……”管家急急赶来，不想见到如此景象，他努力镇定着，指着则，“你……”
南宫燕抱起清飞，抚摩着她的容颜，哀伤道，“不怪你，虽然我不了解事情始末，但不怪你，不是你的错。管家，这件事不要声张。”
“是！是！”管家唯唯诺诺地应承，心中纳闷着老爷为什么不是兴师问罪，反而对清飞……
刚走几步，他又惊了。
他听到老爷自言自语道：
意娘，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飞儿，来世我再弥补你们。
十、
“娘！”
“娘要告诉你件事。”
“娘，你不要说，我马上去请大夫。”
“飞儿，你不要走。听娘说……你爹爹，他……他没有死。你本姓南宫，你爹爹就……就是南宫燕。这把匕首就是你们相认的……的信物。”
“不！你骗我！”
“清飞，是娘对不……不起你，娘不该骗你的！真的，是娘亲的……”
“娘……”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