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晴》土豆土豆切

47、第 47 章

　　姜霁如梦初醒，有些失态的往旁边挪了一下，拉开了和秦礼安的距离。

　　她的惊慌失措和秦礼安的不紧不慢形成鲜明的对比，这样惹眼的行为终于引起了在座各位的注意。

　　尤其是钟斯奕。

　　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试图打消这仿若幻觉的场面。

　　难道是他的错觉吗，秦师兄和姜霁怎么会这么熟稔，甚至已经到了旁若无人的境地。

　　难道姜霁说的男朋友……

　　不，不可能。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被他狠狠打消，谁都有可能是，但绝不会是秦礼安。

　　他们之间的交集是以他为纽带系起来的，他和姜霁之前又是那样的关系，他们之间怎么可能。

　　或许秦礼安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对姜霁多了几分照顾吧。

　　他打听过，博世创伟和实验室合作过项目，就在前不久，想必他们也是因此才熟络起来的。

　　这个解释听起来比那个猜想合理了许多，钟斯奕自顾自的点点头，像是在肯定这个想法。

　　皮博文的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处于话题中心的两个人身上，姜霁带上了略显尴尬的微笑，手指再次攥紧，心里祈祷着谁也别在意。

　　坐在她身侧闲散的舒展着胳膊的人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只是抬眸瞥了皮博文一眼，神色如常的反攻回去：“可能是你今天的发型没闪到我的眼。”

　　姜霁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几个和皮博文关系不错的早在听到秦礼安这句话的瞬间就大笑出声。

　　皮博文的秃众所周知，这家伙今天不知道打哪弄了顶假发，头顶浓密的跟他二十岁时有的一拼。

　　注意力被转移到头发上，关于姜霁自然就无人在意了。

　　众人纷纷收回视线，只有钟斯奕稍显怪异的看了他一眼。

　　姜霁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继而专注于面前的食物，她算是想明白了，逃也逃不掉，不如就老实坐着吃饭。

　　夹了块蒜香鱼片放在姜霁的餐碟里，秦礼安回答刚才的问题：“前天晚上通宵开了个会，昨天起床就有点儿鼻塞了。”

　　通宵开会啊…

　　含在嘴里的鱼片滋味淡了许多，姜霁垂眸，还是忍不住叮嘱几句：“吃药了吗？感冒不能拖，最好早点干预。”

　　她的关心秦礼安很受用，有了前车之鉴，他也不介意继续在她面前示弱。

　　于是他很是认真的思考一番，答道：“没吃，我不太想去医院，受不了那儿的味道。没关系，我待会儿去百度上搜一下好了。”

　　他微微蹙眉，像是真的在为这件事感到苦恼，下一秒就要拿出手机打开百度了。

　　姜霁眼疾手快的叫停他：“师兄，别搜了，我微信给你发几个之前我吃了很有效的药吧。”

　　简直离谱，她真没想到秦礼安竟然也是百度问医中的一员。

　　秦礼安收起手机，从善如流的说好。

　　这家店的招牌是各色各样的补汤，服务员贴心的给每个人都上了一小蛊。

　　姜霁被分到的是虫草花鸽子汤，只是她刚一掀开盖子，就看到上面点缀了几颗翠绿的葱花。

　　不喝就浪费了，姜霁打算挑出去，只是手刚摸到筷子，秦礼安就把他的汤蛊递了过来。

　　一模一样的汤，只是他的那份没有葱花，应该是出餐的师傅忘记放了，正好合了姜霁的口味，她顺势接下。

　　两个人一个递一个放，动作无比自然，在这个过程中甚至没有半句语言交流。

　　就像是…

　　就像是这样的情况发生过不止一次。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钟斯奕心里的那股怀疑又疯狂的翻涌起来，到底是多熟悉才会做出这些下意识的举动啊。

　　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会这么亲近。

　　想到姜霁提过的男朋友，他忍不住把秦礼安和这个人对号入座。

　　代入这样的假设，他们的行为和言语都十分合理。

　　钟斯奕忽然就发现找不到理由去说服自己他们的联系是因为自己而建立的。

　　此情此景，他才像个外人。

　　可那是秦礼安，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怀疑和揣测布满他那张俊朗的脸，所有的事情都被他抛之脑后，他一刻不停的假设各种可能。

　　这家酒店的包厢里还有可以唱歌的音箱，酒足饭饱的几个人东搞西搞的琢磨点歌机怎么用。

　　姜霁坐着没动，专注的品尝桌上的食物，申城是沿海城市，海鲜产品很不错，虾蟹这些都比内陆要新鲜得多，品种也更为丰富。

　　虾倒是还好，姜霁对蟹不感兴趣，她不喜欢吃蟹黄，唯一觉得不错的蟹腿肉吃起来又过于麻烦，所以干脆不招惹。

　　秦礼安也没动，就这么一下一下的陪她吃到底。

　　桌上有拆蟹的工具，这会儿人也都去了投影仪那边，秦礼安侧身看了眼姜霁乌黑的发旋，索性用湿巾擦了擦手掌，拆起了螃蟹。

　　他手指修长，拆蟹的动作十分灵活，不过几下的功夫，完整的蟹肉就被工整的摆在了餐盘里。

　　接连拆了三只，秦礼安才作罢，他细细的擦拭干净手指，然后把盛满蟹肉的餐碟推到姜霁眼前，言简意赅：“吃吧，不够了我再剥。”

　　其实姜霁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在他拆到第二只的时候就隐隐猜到这蟹肉是剥给自己的。

　　偷瞄了一眼被唱歌机吸引的同学，姜霁还是决定狠心拒绝，她不能再这么摇摆不定了，既然想好了要和秦师兄保持距离，就不能再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好。

　　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之下，她目光冷淡的把餐碟推回去：“谢谢你师兄，但我不喜欢吃蟹肉。”

　　孤零零的蟹肉可怜的堆积在餐碟里，一如某人的内心。

　　谢谢你师兄，我不回家，我不喜欢...

　　诸如此类的拒绝最近这段日子频频出现。秦礼安心里叹了口气，知道有些事情不可逃避，必须直面。

　　姜霁心里在想什么，他不是不清楚。甚至说基于他对姜霁的了解，丝毫不意外她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只是懊悔，自己想到这一点的时间太晚，以至于酒后失言，惹的姜霁不得不用极端的话逼退他。

　　手指又在餐巾纸里转了几圈，秦礼安情绪不明的开口：“师妹，我怎么总觉得你最近在躲我啊？”

　　继续任其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还是决定把话说开来。

　　姜霁夹菜的动作一顿，一个大大的感叹号出现在脑门上，他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

　　这让她怎么回答，实话实话吗？可秦礼安从没有在清醒的状态下对她说过类似我喜欢你这种明确的话，她就是想拒绝也找不到理由。

　　僵持之下，竟是钟斯奕打破了这个局面。

　　他刚才被猴子推着去唱歌，眼睛却一刻不落的盯着这边，身在曹营心在汉，实在在那边待不住，一有功夫就赶紧过来了。

　　一是心思都放在姜霁身上，二来吧，他还是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

　　他天生有种敏锐的直觉，这种直觉曾帮助他拿下多个项目，但现如今，他希望自己是错的。

　　“师兄，你们聊什么这么开心？”

　　钟斯奕用一种很蹩脚的手段试图加入这个对话。

　　姜霁听了想笑，哪里开心了？没看到她满脸的苦大仇深吗。

　　秦礼安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给了钟斯奕一个平淡的眼神：“没聊什么。”

　　他们两个倒是一致对外，钟斯奕讪笑着摸摸鼻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师兄，我听说咱们实验室前阵子和姜霁的公司有过合作，怎么样挺顺利的吧？”

　　他对这件事的了解仅限于知道，这个时候再提起也不过是为了找话题。

　　姜霁一点不想理他，低头吃着菜，秦礼安看了她一眼，微笑着推了下镜框，这才转过来回答：“挺顺利的。”

　　钟斯奕有种他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多余感，这两个人怎么看都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尤其是秦礼安看了她之后代替两个人的回答，满满都是家属感。

　　心里的不安和怪异几乎快要突破心脏。

　　钟斯近乎逼问的说出自己心里一直盘旋反复的话：“我听说姜霁有了新男友，师兄你认识吗？”

　　低着头的姜霁猛的抬头看向他，他在秦礼安面前起这个做什么？难道是怀疑他们吗？

　　餐桌下面，身旁的人安抚的拍拍她的小臂，然后抬起眼眸看向钟斯奕，不急不缓：“我倒是没听说她有男朋友，我想这大概是师妹用来拒绝烂桃花的说辞吧。”

　　钟斯奕眼皮一跳，看向姜霁。

　　姜霁：？？？

　　好吧，她现在有点儿跟不上秦礼安的节奏了，搞什么，他直接说句不认识不就得了。

　　两个人没料到秦礼安的话还没说完，他像是没有看到钟斯奕的窘迫，颇为无奈的继续说：“能让师妹做到这个程度，这朵烂桃花大概真的很烦吧。”

　　心高气傲的烂桃花本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么一品，姜霁倒是明白秦礼安的用意了，他的方法比她的谎言好啊，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戳穿，可这样一番暗着的羞辱，钟斯奕这样要面子的人肯定接受不了。

　　为了给钟斯奕留点儿脸面，也为了摆脱这个漩涡，姜霁起身对着两人说道：“你们聊，秀秀叫我去那边玩儿。”

　　她一走，场面再次陷入了沉默。

　　秦礼安没说话，只是用湿巾擦干手指，继续剥着蟹肉，他动作娴熟，雪白的蟹肉和蟹壳被完整的分离，然后界限分明的堆在两处不同的地方。

　　钟斯奕看的很不是滋味，他很了解姜霁的口味，她吃东西不算挑剔，但懒得很，这种需要剥皮的食物和水果她一向不怎么沾染。

　　从前这种剥皮卸壳的活儿都是他来干的，他也十分乐在其中。

　　可如今看秦师兄做这些，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况且他以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立场做这些。

　　“师兄，你和姜霁…怎么回事？”

　　没由来的一句话，但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秦礼安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眼望向他，向来温润的眼眸中罕见的带上几分锋芒，整个人像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如你所见，我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