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停》肆屠轩

2、第二章

　　“我就说吧，地球都是圆的，哪可能碰不上那两，这不就碰上了吗！”

　　在湖边溜溜达达看钓鱼佬钓鱼的张月之子、路昴二人姗姗来迟。

　　广场上一众或坐或站的人中，他们见到了阔别半小时之久，仗着身高鹤立鸡群的解沄、何子皓。

　　张月之子跑过去与二人会合，人未到声先至，“解沄，告诉你个好消息！”

　　一枚炮弹向自己发射过来，解沄侧了侧身，不想与其有所接触。看破解沄意图，炮弹临到跟前边刹车边道:“我刚看见一个特别适合当你老婆的人，脸比你还绝！”

　　正好在解沄面前刹住车，张月之子激动地用手在解沄脸上比划，“那鼻子那眼睛，不知道怎么长的，好看死了！”拽住解沄胳膊就要拉着他往广场外面走，“走走走！赶紧跟我去看看，人应该没走远！

　　才停下来想喘口气，就听张月之子说要走回头路，路昴登时不乐意了，“要去你们去，我休息会儿。”说完，弓着腰坚定地往阶梯去了。
　　月朗星稀的，不也挺好看的吗。

　　何子皓在张月之子夸张的言行举止中听出了点门道，揪着他的后衣领往身边一拽，“行了，解沄已经见过他那老婆了，你消停点吧！”
　　“啊？真假？什么时候？”

　　“就刚才。”

　　刚才？刚才人家在和我见面呢，难不成好看的人还会分身术？

　　“你怎么就能确定我跟你说的是同一个人啊老何，没准我俩说的根本不是一码事，甚至连性别都对不上呢？”张月之子挣扎，试图将衣领夺回来，可别耽误了解沄和他未来老婆见面。

　　“哼，我不止能确定，我还确定解沄是真的想让你嘴里那人做他老婆。”何子皓在张月之子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斥道:““叫你别折腾！你说的人是不是个子和我们差不多，穿件白衬衫里边套了个黑背心，脖子上还挂着颗狗牙齿？”

　　“正是正是！”张月之子眼睛亮了，忙不迭点头，“那是狗牙齿吗，打个照面的功夫，我还以为是片月牙呢！”

　　说到这，他才想着要问一嘴何子皓前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何子皓抬抬下巴，示意他去看解沄，“他什么都听见了，却没上来叫停，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张月之子对着解沄上下咂摸了会儿，的确，解沄这个人蛮较真的，不喜欢别人开他的玩笑，不是爱使用眼神冷暴力制止，就是爱用行动（打人）来表明自己不爱听、生气了，这次却对“老婆”没什么反应。

　　“什么情况，你看上人家了？”

　　不吭声？张月之子声调不免拔高，“不是吧，解沄！你不是我这种肤浅的人啊，你来真的？”

　　说不上是种什么心态，开玩笑开成真的了，张月之子愤怒有之，失望有之，总之浑身不得劲，“你都看上了他哪儿啊？你又不比他差，我不信你第一次见他就盯上了他的脸！”
　　张月之子有些焦躁，那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见色起意、一见钟情的词儿搁解沄身上太违和，倘若解沄真的沾染上了这种风气，作为他最好的朋友，自己一定帮给他掐灭了。

　　“我不是第一次见他……”

　　应该否认的不是这个，解沄又道:“我对他是有些在意，不是你们以为的喜欢。”

　　本来心就乱，张月一问，脑子也跟着乱了，这欲盖弥彰的解释与其说是给别人听的，不如说是在宽慰自己。

　　然而，张月之子不认为解沄是在欲盖弥彰，这分明是颗定心丸。

　　“不是第一次见”——之前已经见过色好几次，完全没有起意过，排除一见钟情。

　　“不是喜欢”——字面意思，不喜欢。

　　拍了拍胸脯，张月之子呼出一口大气，“你吓死我了！我都要以为你真的凭着一张脸喜欢上一个人了！”

　　没准人解沄就是因为一张脸喜欢人家呢，何子皓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想，脸上的表情一时没收住，被兴师问罪的张月之子逮个正着，“你什么表情？都怨你，瞎说什么解沄把人当老婆看，害我误会解沄也是个看脸的主儿。”

　　何子皓:瞎没瞎说，咱们日后见真章。

　　定心丸下肚，八卦心又起，不着调的张月之子又回来了，拉着解沄坐到路昴旁边，兴致勃勃地询问解沄什么时候和这么好看的人交上朋友的，为什么不把人介绍给他们仨……

　　解沄还没出声，何子皓先替他作答了，“还能为什么，人家根本不认识他呗！”

　　此话又怎讲？

　　路昴时常跟不上这帮人的频道，说话从来不说直的，弯弯绕绕拐来拐去，急死个人。拉不合群的何子皓过来一块坐着，他开门见山地问:“什么意思？解沄不是说见过吗？”

　　张月之子也道:“对啊！”

　　言下之意——怎么会不认识？

　　一拍大腿，张月之子恍然道:“噢！我知道了，解沄见过人家，但是人家没见过解沄，对不对？”

　　解沄:“嗯。”

　　张月之子:“yes！答对咯！”

　　不知道这人得意个什么劲，何子皓看不过眼，泼了盆冷水过去，“对你个头，在你碰上那帅哥之前，我和解沄刚和他说过话，你说他见没见过解沄？”

　　“什么！你们这两不声不响的比我和路昴还莽，居然跑去搭讪人家？”

　　张月之子才下去的心又提了上来，何子皓的人设崩得他都不敢认了，口口声声不搞男女关系，孤独终老成天挂嘴边，今夜却连搭讪都无师自通了。

　　由此可见，哪有什么断情绝爱的人，只是在嫌自己要爱的那个人不够美罢了！

　　路昴给他一记肘击:“什么搭讪，我那是崇拜状态下做出的本能反应。”

　　听了何子皓的话，张月之子更觉美色害人，看看，人昏成什么样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心累的路昴撞了撞何子皓的大腿，道:“说人话。”何子皓看过来，眸色难得认真，“我在想……如果换做我和解沄，能不能做到像他一样冷静、有效地挽回一条生命。”

　　“他？生命？”路昴能明白“他”指的是解沄那老婆，但是挽回生命是什么意思，那老婆还是位白衣天使？

　　路昴:“刚才有个小女孩应该是卡住喉咙了，是他救了她。”

　　谈起这件事，解沄从杂乱的心绪中抽离了出来，他同样想过，如果是自己，那颗糖还能不能出来。

　　“什么什么？卡住喉咙还要怎么救，不是喂水吗？”

　　“哎你快起开！”

　　张月之子在路昴身上持续拍了几下，示意他把地方空出来。

　　路昴叹了口气，移动到了解沄旁边:“以后上哪带我一个，我不想再跟他待在一起了。”
　　嫌弃张月之子的还有何子皓，推了推身上贴得死近的人，何子皓语气不耐:“离我远点，否则哪天轮到你，我就真的只给你喂水了！”

　　“喂水有什么问题？我每次噎着了喝口水就行了，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这么严肃？”

　　“那是因为你噎着的地方是食道，如果是呼吸道，喂神仙水都没用。”

　　科普到这儿，何子皓顺便拷问起了张月之子，“三秒钟，告诉我呼吸道被异物梗阻时的急救办法，三、二、一……”

　　张月之子最害怕倒计时，总有种来不及了的感觉，于是他疯狂转动脑子，抢在何子皓数到“一”的时候抢答:“打120！使劲咳！呃……向他人求助！”

　　路昴语气生硬，无动于衷:“不够清楚，具体一点。”

　　还来？医疗问题触及了张月之子的知识盲区，他软着语气转移话题:“你就别为难我了，我笨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是直接告诉我小女孩的事吧，顺便我也学习一下如何冷静、有效地挽回一条生命。”

　　“你提醒我了。”撂下这么一句，何子皓拿出手机，搜索——海姆立克正确打开方式。

　　“兄弟们，看下群，这是我身为d1110寝室长给你们发布的第一项任务，三日后检查，哪个没掌握的，拖地，拖到他掌握为止。”

　　掰过张月之子的下巴，何子皓在他脸上巡视一圈，道:“你，我亲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