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吗？那是我心动的声音啊［久别重逢］》无限贰贰

50、女儿红香

　　跟预料中不太一样的是，外婆知道吴迩来了后并没有摆出什么高姿态，也没有跟寻常的长辈一样特别兴奋欢脱，只是很客气地让阿姨准备了点心水果，从酒柜深处拎了一坛酒，单独邀请他进了书房聊聊。
　　两人关上门聊了一下午，直至华灯初上，外婆一个人出了书房门，拍拍小外孙女关切的小脸蛋，笑得如暖阳初升对阿姨说，“准备一下客房，今晚有客人留宿。”
　　书房里究竟说了些什么无人知晓，晚饭时外婆也讳莫如深，只是姿态很轻松跟方媛聊打算在家里开一些静态课，同时让阿姨熬些热粥，晚些时候吴迩醒了可以吃。
　　一下午到晚上阮语从来没有这么坐立难安过，因为方媛也不吭声，外婆也不下评论，两人聊天气聊建设聊股票就是不聊客房里的人。
　　晚饭过后阮语按耐不住了，趁着方媛到厨房煮茶时蹭到她身边，状似不经意问一句：“外婆一下午的都跟他说了什么啊？”
　　方媛正把红枣茶倒入白瓷杯里，浅口杯缘冒着腾腾热气，熏红了她感慨的双眼。
　　“说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想他是通过外婆的考验了。”
　　夜里阮语端着热粥到二楼客房敲门时，吴迩正揉着后颈坐起身，斜倚在床上喝水。
　　虽是酒气逼人，醉意尚浓，但吴迩在看见她走进来后，目光慢慢像是掺了水，黑亮得灼人。
　　“过来我抱抱。”
　　他拧着眉心，朝她勾了勾手。
　　不过就是一个寻常的动作，却让她看得心软。
　　阮语放下托盘，一靠近床边随即被他拉入怀里。他呼出的气息酒香浓厚，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食指从她的鼻尖刮过，“小姑娘，我今天为了你可是豁出去了老命。”
　　可不是吗？
　　都曾经喝到胃出血??
　　可是所有的担忧却暂时被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给抵销，他的呼吸一直停留在那，连带她的心脏也好像失去了气力。直到下唇再一次被含住。
　　即便她再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可也和那些还穿着校服的孩子没两样，不过一次两次的接吻经验，终究是极其匮乏的。
　　不过吴迩其实也一样。
　　第一次恋爱的人，总是小心翼翼。
　　即便他早就设想过那么多种亲吻方式，到临头也只能轻轻含住她微凉唇瓣，珍惜着轮流缓吮摩挲，如此反复。
　　是太过宝贝了，什么都想要，但什么都快不了。
　　吻到最后两人都将将窒息，阮语才把水杯喂到他嘴边，陀红着脸，眼神无辜看他，“下午都聊些什么啦，外婆为难你了吗？”
　　“那倒是没有。”他安抚地捏捏她的手指，就着她的手喝水，“她只是招呼我干了一坛跟你一样大的女儿红，跟我聊聊家里的事，其他多的都没有。”
　　她听了直叹气。
　　一谭字陈年女儿红，难怪一屋子的浓酒香。
　　“我外婆确实在为难你。”她早该想到这些，至少进屋子去看一眼，而不是放任他喝一下午，好好一个人都要喝坏身体。
　　“觉得我被欺负了？心疼了？”
　　醉意里的男人把手撑在额头上笑，手表卡在撸起袖子的光洁腕骨上，那一串小叶紫檀也缠绕其中，底下是宛如荼蘼花的纹身弯绕，被他的白皙的肤色一衬托，看起来万分性感。
　　她握着他的手，摇摇头后片刻，又点点头。
　　眼神里不住心疼。
　　“那你得补偿我。”他低低笑起来，嗓音里有魅惑。
　　阮语才知道他醉后的酒品好，但腻人。
　　酒香落在耳后，湿热的吻也随即而至，她的感觉都集中在上半身，只觉得耳后肌肤像是通过电，隐隐散发麻意，又如一根丝线缠绕心脏，连带着整整颗心都频频抽紧。
　　已经是晚上十点过后，她早早就洗过澡换上睡衣，珊瑚绒睡衣是拉链的款式，如今拉链在他手里，被他有一下没一下扯着，他去吻着她耳后、颈子跟锁骨，空出的那一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从她衣摆探入后缓缓上移??
　　她没有在睡衣里穿内衣的习惯，他的手就这么直接触碰到一手滑腻，两人都惊了下，他的手指却停靠在粉色的顶端，粗糙抚过柔软，屏着气问：“亲一下？”
　　她突然就噎着了。
　　哪有人这样直接问的。
　　身体骤然紧绷，可还是看了下紧闭的房门，她把自己靠过去，脸颊蹭在他发丝，闭上眼仰起头，贴着他头顶呼吸。
　　如此的主动已经胜过言语，他滚烫的手不受控制，指腹滑到她耳后不断摩挲安抚，柔软的唇蹭着霏霏的粉色顶端，另一手不厌其烦揉捏搓捻，掌心的热气湿溽了她胸口的皮肤，克制不住的低喘，直到她手上的手串与他的相撞，两人的唇舌转为厮磨，搅动着呼吸。
　　他的唇，终于吻开了玫瑰。
　　男人的欲望经不起女孩青涩的撩拨，单是一个无意识的轻哼都是火上添油。
　　吴迩理智尚在，尤其这里不是可以发生点什么的地方，光那一床洁白的床单上留下什么看来都触目惊心。手指来回摩挲，把脸埋在她颈子处，吴迩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欲望难耐。
　　好在她就在怀里，再也不会有什么将他们分离，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没着没落，知道一个电话就能找到人，不用依赖着别的谁朋友圈中的蛛丝马迹，一寸一寸在世界地图寻找。
　　这就是爱情，轻易浮躁，也轻易踏实。
　　只要爱人一个眼神、一个吻，就像水鸟于波涛大海中找到一根浮木栖息，如此心安。
　　俩人靠在一起温存了会儿，吴迩深怕擦枪走火，忍着不适将她推开。
　　房间里酒精混着她身上的沐浴乳香，双唇里还有属于他的淡淡烟草味，她的神情也被酒精熏得有些茫然，然后就看到他从那只斜跨包里把所有东西都掏出来。
　　两张银行卡、手机、车钥匙。
　　“我跟外婆交代了这些。”
　　说着他低头捣腾下手机，阮语口袋里马上传来讯息通知声。
　　是两张截图，还有一条链结。
　　截图是他两张卡里分别的余额，链结是网上近来一门相当火热的奥数教学网课，连公交站都能看见广告。
　　她漫不经心看一眼，发现两张卡上的余额数字出乎她预料之外，她甚至有些羞愧了，自己卡里的余额还不到人家一半。
　　“跟你交个底。”吴迩见她迷茫，笑着揉揉她发烫的小耳垂，“这几年我跟庄子芸一起合作网课，不用露面，只要设计课程、出声讲题，收入还不错，每个月扣除生活费跟车贷，还能有别的计划，我跟外婆说了，过去没有太大能力时我也有自信饿不着你，现在，我更有自信能承担你一辈子，只要你愿意。”
　　只要你愿意。
　　五个字铿锵有力，敲打在她耳膜上。
　　看着那一堆数字，还有那显示破五位数的网课购买量，她觉得他不只是在交底，而是在把整个自己交付。
　　她重新扎入他怀里，又哭又笑，“赚钱养家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可是宝贝??”吴迩抓着她无意识乱蹭的手，轻抚她脑袋，叹息轻轻落在她唇角，“爱一个人，就是想她无忧无虑。”
　　想她看见，最耀眼的自己。
　　女为悦己者容，反之亦然。
　　他一个成年男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只想跟一个人，一生一世而已。
　　他再一次低下头，唇和唇之间，只隔着一厘米的距离。
　　“所以我跟她申请，同意我们交往。”
　　她慢慢抬眼，屏住呼吸，看着他，“外婆怎么说？”
　　“她什么都没说。”
　　却在他喝完一谭酒，顶着醉意对她说起自己的父母跟年少岁月时，慢悠悠在宣纸上写下一句话——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递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白色宣纸上墨香芬芳，外婆以最温柔含蓄的方式祝福了他俩的事。
　　几年后的婚礼上，在满堂女儿红酒香的宴里，阮语才知道外婆至今的心魔莫过于当年方媛嫁的非良人。
　　为什么以女儿红试探？
　　是因为当年也是这样一坛酒，试出了阮严的本性。
　　她才知道，原来故事里真的套着故事，以前听见的故事版本，都只是A面。
　　当时阮严第一次登门拜访，外公什么也不问，就先以一坛酒灌醉。
　　有些人无需多试探，自己就在酒精的推波助澜下交底。
　　阮严内心的自卑让酒精给催化成实体，席间几位亲戚多调侃两句当场恼羞成怒翻了桌。
　　可是方媛被爱冲昏头，非嫁不可，甚至私奔成婚。
　　其实当一个人试着想要透过控制他人的人生来赢得成就感时，就意味着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
　　家庭的悲欢都来自这样枝微末解的地方。
　　痛苦是、幸福也是。
　　这样交心的夜里，两人蜷缩着靠在一起，像两个孩子靠得很近，近得他眼里全都是她，她眼里也全都是他。
　　“外婆说，以后让我多来看看她，你觉得这是不是代表我通过考验了？”
　　陈年女儿红自然不在话下，她的一颗心已经快被醉得跳出来，连望着他的眼，都有天旋地转的晕眩感。
　　唇齿相接，指尖在触探彼此的温度和气息，她也没意识到自己到底有没有回答这问题，只知道睡过去前，手机跳出来一条讯息——
　　Ｗ：【睡了吗？】
　　Ｒ：【要睡啦，还不舒服吗？】
　　Ｗ：【没事，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Ｒ：【？】
　　Ｗ：【只是想确认，你是不是真的回到我身边。】
　　她是他，入睡前、起床时都会想过一次的人。
　　至今仍然不敢置信，他已经拥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