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吗？那是我心动的声音啊［久别重逢］》无限贰贰

42、她在追逐

　　阮语一人在人来人往的园区又闲逛了会儿，才打了车离开经济园区。
　　当年的事似乎以拼图的方式被一件件拼凑起来，她知道了真相，却始终在跟他绕着圈走。
　　如果是HE的故事会有个套路，那就是分别的男女主，总要很快再相见。
　　可是回来了几天，她在城市里到处转，甚至连要去宜城都因为坍方被耽搁。
　　那间补习班的电话她也打过了，得到的消息是吴迩只是偶尔来代班，并且不能提供任何老师的消息。
　　心情有几分低落，总是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就在这时候，天空竟零星飘起了细密的雪花。
　　倒春寒的季节，一切都很反着来。
　　司机问了她目的地，她本是打算回去，可是当她看到商店街的粉色招牌时，便临时决定下车。
　　商店街尽头粉色的LED灯还在，台球厅跟宠物店的招牌也依旧屹立在那，每走近一步，她就忐忑一分。
　　推门进去，还没开口，柜台后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短发的年轻小妹头也不抬，用头顶对着她快速问了句：“喝酒还是打球？”
　　她一愣，下意识回，“我找人。”
　　“找谁？”小妹停下手机游戏，瞪着一双卡兰兹大眼看她，“找人的话自己进去找。”
　　说罢又要低头回到游戏里，阮语赶紧喊住她：“我找吴迩。”
　　“吴迩？”小妹又一次抬头，脸色已经相当不耐烦，“这里没这个人。”
　　阮语脑子一空，大脑如针捻过，忽然就一片空白，她浑浑噩噩退了两步，呐呐道︰“谢谢。”
　　转身才要走，想要什么又马上回过头，不带期望问：“那??辣条哥跟晶晶姐呢。”
　　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也许这些店早就易主，这都是可以预期的事??
　　没想到小妹忽然抬头理她，脸色终于不那么冷酷。
　　“噢，他们搭那什么哥斯大邮轮去度蜜月了，要两个月后才回来。”
　　阮语一怔，心像是有什么铮然落地。
　　这次她多了些底气，抬眸去看员工室的方向，“那后头还有房间出租吗？”
　　小妹一脸莫名，甲片喀喀喀敲在手机屏幕上，却又再也懒得抬头看她，“有是有，不过现在老板不在，我做不了主。”
　　她呼出一口闷气，心底的结松动一半，“喔，谢谢，那我改天再来。”
　　“嗯，慢走不送。”
　　推开大门，冷空气似乎在渐渐凝霜，预计拉下藏在天空的一场雪。阮语呆呆走出大门，一只猫在这时从巷口冲出来，张扬的三种花色略过眼前，她的心口一阵狂跳，慢了好几拍才发现不是野良。
　　只是花色很像很像。
　　似乎从踏入商店街开始，她的情绪就一直属于坐过山车状态，一下高一下低，她总感觉这一条街充满希望，可以预见故人，可以遇见吴迩。
　　步行出商店街时已是华灯初上的时间点，路灯一盏一盏亮起，她走出商店街打了车，却在一上车就遇到了车堵回流的窘境。
　　车子往前开了几百公尺，落在崇安寺大门口，刚巧方媛来了电话问她回不回家吃饭，她想了想，打算让司机先绕路去一家餐厅取外卖，只是还没开口，她的目光往窗外随意一瞥，呼吸突然一滞，世界彻底就安静下来。
　　一道熟悉的背影就站在公交车站显示牌旁，正微微仰首看时刻表，那道背影纤细修长，黑色上衣和黑色长裤，如此单调的颜色将他整个人都融到了黑暗里，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他。
　　一直萦绕心头的第六感果然没出错，她激动得想哭。
　　她终于遇见他了。
　　阮语随口对着手机说了句：“我今天就不回家吃饭了”，随即把手机放下，整个人空茫了几秒，才意识到不是该发呆的时候。
　　“师傅，我想下车！”她用力攀附在椅背上，着急哀求，“我给您双倍车资，求您了！”
　　司机大哥相当为难，回头看了眼拥挤的车阵，“那也得我们开得过去，你可千万别在这地方下车，被罚钱不说，还危险。”
　　他们的车就堵在车阵中央，司机大哥坚决不让，阮语着急得眼眶泛泪，干脆破罐子破摔，拉下车窗，往公交站喊：“吴迩。”
　　可任凭她怎么喊，那点音量也如同坠入河面的雨水，很快就跟吵闹的鸣笛声融为一体。
　　可就在下一刻，吴迩似乎有所察觉，微微偏过身体，望着阮语的方向。
　　她一喜，几乎要把上半身都探出去，在呼啸寒风中又一次用力呼唤：“吴迩！”
　　奈何人力微小，这一次他没有抬头，甚至转过身往人群里走。
　　这时车阵开始有移动的迹象，阮语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在雪天里竟然急得出了一身热汗。
　　等到下了车，她立刻往公交站跑，中间因为地滑扑倒撞在马路牙子上也不能阻止她想拼命要越过人群去追赶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的渴望。可是等她气喘嘘嘘跑到了车站，声嘶力竭的的呼唤，在一群茫然又讶异的乘客目光中，她却已经失去了他的身影。
　　那么多双眼看着她一身雪水的狼狈，她难过委屈又很想哭，忽然身旁的公交缓缓驶动，亮灯一闪，鬼使神差地，她看见吴迩就站在上头，正要欣喜的跳起来呼唤，却在下一秒像是被掐住喉咙，时间似乎被拉得无限漫长，她发现他弯下腰，贴近了身旁的女孩。
　　寒风中赤红的车尾灯特别刺目，身旁有人轻喊一声“小姐姐，你擦个脸吧。”
　　看着面前那张突兀的白色面纸，她瞬间不知所以，下意识用手心抹一把脸，才发现手套上满是鲜血。
　　鼻腔涌出的热液混着她的眼泪慢慢淌下，身上的衣服明明已经裹得严严实实，却依旧抵御不住从心底发起的寒冷。
　　她不止一次想，今年北泽的冬天，怎么会比纽约的还要冷？

　　??

　　公交车上，段姗姗握着一份最新的助听器资料与检查报告，白着一张脸就坐在距离吴迩不远处的位置上。
　　车子一开，身体随惯性前后移动，吴迩听完她说的晕眩症检查结果，插着兜靠回安全门边，跟她拉开一段距离。
　　正式下班时间，车子里人挺多，交谈声窃窃，吴姗姗一头长发柔软披肩，褪去孩子气，一身白色羽绒服，腰上扎着一条合身腰带，隐约有了女人的妩媚。
　　她咬唇盯着他的左耳，脸色有丝难堪，“你不用那么排斥我吧，好歹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我有人脉可以帮忙说服附中校长给你一个代课机会，如果你需要??
　　“不用。”吴迩望着窗外的人影幢幢，神色蛮不在乎，“我不需要那些机会。”
　　他的嗓音冷硬，却又带着几分磁性，周围的女孩不管是有意无意，都忍不住看来一眼。
　　段姗姗被拒绝过那么多次，早就习惯了他的油盐不进。她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一个刚上车的婆婆，借着拉住扶手的机会靠近他，轻声说：“不要一直拒绝我好吗？我跟阮语不一样，她闹了事情就逃，留下你自己收拾烂摊子，这算什么，我不是一直在吗？都三年多了，我可以帮忙你很多事，我爸妈也不觉得你是那样的人??”
　　女孩嗓音很轻，带着哀求，是谁都会觉得心软，可吴迩不会。
　　他靠在边上，单手握着横杠，回过头，以冷酷的眼神盯着她，“然而那些事不都因你而起？”
　　他的话并不委婉，态度坦荡直率，却让段姗姗因为心虚而难堪。
　　可段姗姗却不觉有愧，甚至理直气壮，“那些照片货真价实，她明知道阮叔叔的个性还靠近你，过分的人是谁？”
　　“是吗？”
　　在吴迩骤然眯起的锐利眼眸中，她突然噤了声音。
　　旁人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很僵，带着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纷纷看了过来，吴迩调远目光退开一步，甚至连口气里的不耐也懒得隐藏。
　　“我说过医者仁心，不要对不起你身上的白大褂，段姗姗。”
　　最后他选择在下一站提早下了车。
　　郁闷的空气一下舒展开来，连同脑袋里的晕眩也渐渐舒缓。
　　这几年段姗姗的靠近他始终抗拒，不只是因为她曾经的所做所为，也是因为他从没有一刻把心思放在她身上过。
　　有些人藏不住的爱意，是甜蜜。
　　有些人刻意流露的情意，却是打扰。
　　吴迩在下了公交后往回走，绕过一个路口后拐了弯，眼前豁然开朗。
　　北泽医大明亮的大楼就矗立眼前，他绕过急诊往一幢独立的大楼走，随着自动门一开，流畅清冷的水晶音乐自然流泻，伴随眼前特意设计过的侘寂风设计，宛如走入一景人间仙境。
　　在淡淡的茶树香氛里，柜台前正结束谘询电话的听力师抬起头，一见到他就扬起笑，“好巧，一小时前才刚送回来的，你赶紧戴上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