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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囚笼[第十二张卡牌:沉眠] ...
“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啊——!”
突兀的声音回响在洞内,众人停下来,面面相觑:
“这声音,是,海力?”
“怎么叫得这么骇人……”
“这两个洞穴难道是相通的?”
护卫兵将倪曼阳和许瑞泽围在中间,林克和密托拔出粒子枪,朝周围道:
“大家注意——”
跑动和呼叫声渐渐靠近了。
安静的洞穴里不规律的“踏踏”声回响,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咚……
咚咚……
倪曼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一旁,许瑞泽似乎也被吓到了。
倪曼阳大半个身体遮挡在对方前面,试图挡住对方害怕却又忍不住好奇的目光。
前方昏暗处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影子,大家神经一绷,随后只听“吱”一声,竟是一只老鼠窜了出来。
它慌乱地叫着,东窜西窜,也不知道要往哪儿躲,看起来可怜极了。
在窜到倪曼阳这边时,许瑞泽一脚踩住了对方的尾巴,单手斜提起尾巴,趁着对方拼命往前跑,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它颈部的皮肉,一把它牢牢抓在了手中。
在所有人都看过来的视线里,许瑞泽朝大家解释:“那个,学校里动物实验经常抓……”
“注意警戒,不要放松警惕!”
在大家转开目光后,倪曼阳又见许瑞泽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圆柱形笼子,将那只灰鼠关在了里面。
“注意前方!”
这次是一道更大更狰狞的影子,倪曼阳猜测那是海力被拉长投射在凹凸不平的洞壁上的影子。
没有别的任何声响和异动了,越来越近的只有海力随着空气传来的急促呼喊声:
“救命……我不是……我不是……”
“咚”一声响,有什么轰然倒下了。
密托走上前去查看拐角处分叉路口的情况。
忽然海力又尖叫起来,他惊叫着双手双脚并用,姿势格外滑稽,站起身竟伸手要朝岩壁上爬去,结果显而易见,他脚下一滑,狼狈撑起身体又慌不择路地往后撞去,右边肩膀的袖子被嶙峋的石壁割开。
“刺啦——”
衣服的袖子上扯出长长一条口子。
闪烁的强光灯里,倪曼阳恍惚间透过他袖子破损处看到了什么。
是纹身。
蝴蝶?还是某种鸟类的翅膀?倪曼阳眯了眯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但林克上前去,恰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接着,密托和另一个士兵说了些什么,对方大步跨过去,打了海力两拳,随后密托又拿出绷带往对方的胳膊上缠了几圈。
“是疯了吧……”
“活该,谁叫他非要自己走——”
“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才被吓疯了?”
“别瞎说!”
大家都看出海力是出现了幻觉,又联想到倪曼阳和海力的对话,庆幸的同时不由得后怕。
从对方嘴里检查出了一种致幻蘑菇的残渣,在给海力服下解药又安排几个人将他送回大本营,剩下的人就在原地休息一会儿再出发。
许瑞泽提着鼠笼,自刚刚海力一事后,他的神色就有些不自在,盯了会儿缩在边上瑟瑟发抖的灰鼠,喂了小家伙一些饼干,又朝四周看了看,像是在寻找什么。
倪曼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旁的护卫兵见状靠近他:“伯爵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倪曼阳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了,我去上个厕所。”
说完和护卫兵身后的许瑞泽对上了视线。
“等等,这位大哥,我也想上厕所。”
虽然他们带了便携式便器,但裤子还是得脱的。
“一起吧,”倪曼阳边走边揽住许瑞泽的肩膀,把人往后方的一条岔道带,又回头对护卫兵说,“不用跟着我们,我们就去那个拐角。”
稍微走远了一点,倪曼阳偏头过去小声问:“发现什么了。”
许瑞泽想到不久前倪曼阳挡在自己身前的动作,不由得心下一暖。
他轻轻点头,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空气有问题”的直觉,毕竟分析机提示是正常的。
而且,那个蘑菇,确实有致幻作用……
“我不确定……”许瑞泽道,“不过,伯爵,我觉得这里的空气有问题。”
倪曼阳转了转僵硬的手腕,手腕一亮,他垂头看向了亮起来的腕表。
许瑞泽很慌乱,他害怕对方不相信,更害怕自己不说会招致什么更坏的结果。
“伯爵……我……”许瑞泽喊出了声,却忽然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我信你。”
“啊?”
倪曼阳将表盘翻转给他看,示意他自己刚刚是在看这个:“洞口的氧气浓度是17.3%,其他未检出成分是2.1%。”
而此时,荧光蓝的数字上氧气是“17.5%”,其他未检出成分是“2.4%”。
越往里走,氧气含量越高,而另一种未知成分也在增多。
“瑞泽,我们该做什么?”
“伯爵,您知道曾经占领这里的虫族是什么吗?”
倪曼阳回忆了一下,很快说:“昆虫纲膜翅目的切叶蚁。”
许瑞泽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切叶蚁也有很多小类,曾在这里广泛生存的,又是哪一种?
不怪他们不知道,这里的研究院是私人性质的,研究院成立后,所有资料都由其内部人员管理保存,他们有权利不对外公开任何信息。
而在经历过“大大小小的天灾”后,人员辞职的辞职,遣散的遣散,携款而逃的也有不少。
之后电磁风暴、雷雨、山火接连来袭,又是干旱、沙漠化,研究院遭受了两场彻底的毁坏,想必有不少资料数据也一并消弭在了那些灾难中,随之尘封在了那段不为旁人知晓的岁月里。
“虫族尚在时,这里最多的植物是楠丝轻木,会不会与那些真菌有关,”倪曼阳道,“像是蚁类和真菌共生……”
等一下。
听倪曼阳这样一说,许瑞泽灵光一闪,好像脑子里某个卡住的地方疏通了。
金丝轻木、切叶蚁、产生氧气和毒气的某种真菌。答案显然是唯一的,但这里的真菌产生了基因变异,形态颜色都有了不同。
在这样紧张万分的时刻,更让人难以想起来,这到底是——
“奥格斯金纳真菌?”
倪曼阳顺嘴一说,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抱住了。
“怎……怎么了?”
“您,您太厉害了!”艾瑞泽激动又惊喜。
倪曼阳脸一红,刚想说点什么,护卫兵就在外面喊了:
“两位大人,你们好了吗?”
“我们这就出来。”倪曼阳刚转头,嘴里就被塞了一片药片。
许瑞泽捂住他的嘴,朝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吐出来。
出去后,为确保安全,许瑞泽将“空气中可能含有某种致幻毒气”的猜想告诉了林克。
密托也在一旁,他觉得是许瑞泽担心过度了,毕竟,队伍里的科学家、生物学家和化学家都没说什么。
林克想了想:“大家都没有不舒服,也没有仪器提示,这样吧,我让大家把呼吸罩打开。”
“可是……”
“所有人注意——”密托打断了许瑞泽的话。
这是要继续往里走的意思了。
许瑞泽和倪曼阳虽然吃了药,可那只是常规的醒脑剂,并不是特异性解药,假使真的有那种毒气,最多只能延缓它对机体的影响。
倪曼阳坐在一边的石头上,抱着笼子,给小鼠投食,也不管对方还能不能吃得下,都往它爪子里塞,似乎是混熟了,许瑞泽见他还用手指挼了挼小鼠的头。
哦不,应该是没有,小灰鼠正用爪子推开他的手指,许瑞泽知道,对方是在拼命抗议。
“回来了。”倪曼阳预料到了,见许瑞泽情绪低落,把鼠笼递给他,“格瑞,你干爸回来了,去挨着他吧。”
队伍继续顺着洞穴往深处走。
前方,一个狭窄通道后,是由石块堆成的高高的坡。
站在狭窄口往空间内照射,似乎是个又高又大的空间,石块叠起来形成一个个石柱,大大小小的石柱就分布在其间,从上往下看,如同一个放大版的迷宫。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震响,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无数道白光交错晃动,有人在喊叫,脚下的石块和泥土开始滑动,倪曼阳还没来得及趴下就已经顺着坡摔了下去……
倪曼阳被一声尖叫惊醒了,他还记得自己是怎样摔了下来,起身只感觉膝盖被磕得有些疼,手臂和身体因为护具并没有擦伤。
顺着光源,他摸索着找到了一柄发着光的探照仪,顺着光线看去,视线尽头是令他无比震惊的一幕。
一排硕大的老鼠正直立着身子。
倪曼阳闭上眼,再次睁开时,那些灰色老鼠已经离他不远了,他掐了掐自己,很疼。
不是梦。
怎么可能。
那些老鼠和他一般高大,有只戴着徽章,还有的戴着眼镜,拖着尾巴。因为蹦跳还会出现后一只踩到前一只尾巴的情况,可每一只老鼠都恍若未觉。
它们就这样跳着,突然一下像撞上了什么无形的壁障,又调转方向继续跳。
倪曼阳也顾不上这是不是在梦里了,他跟了上去。
可这时候它们又开始散开,脱离队伍的不再跳,竟和人一样赫然跑了起来。
当它们一只又一只或闲庭信步或无所事事地或走或跑过倪曼阳,却对他视若无睹,而倪曼阳能看清它们脸颊边的每一根胡须,看清它们半圆形的耳朵因为透光而呈现的血管脉络时,倪曼阳真的觉得应该是自己疯了。
最后一只跑过他身边的老鼠头顶的帽子被风掀落,正巧落在了他脚边。
倪曼阳捡起,将探照仪对着对方的背影,试图追赶上去,他要弄明白在自己晕倒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霎时,他感到撞到了什么坚硬平整的东西,直直向后倒去。
后背并没有触地,空空荡荡,有风从身侧往上将他托住,一阵骤然的失重,倪曼阳觉得自己像是从什么很高的地方摔下来了。
落了好久好久,久到他都快睡着了,身体剧颤,他又一次惊醒了。
额头和膝盖很疼,脸颊两侧有些痒,倪曼阳伸出手,碰到了一脸细绒和硬壳。
侧面有一道光线射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个探照仪,倪曼阳摊开手,看到了视线里一只布满倒刺的爪子。
!
他张嘴想呼唤大家,可说出来的东西却令他惊惧不已。
这明明是虫族的语言。
自己怎么可能会说虫族的语言?!
倪曼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摸遍了全身,终于能肯定自己的猜想时,他感知到了身体各部分的位置和绒毛的精细触觉。
“Pzruzmov!”(开饭了!)
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
口囊开始分泌黏液,倪曼阳感觉自己的獠牙和口器叫嚣着饥饿。
顺着声音来到岩壁,两米高的洞口却仿佛近在咫尺,轻轻一跃他便来到了洞口边。
这是个狭长的水平隧道,倪曼阳收起翅膀,往尽头爬去。很快,周身的岩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上窄下宽的圆锥形空间,顶上一束格外惨白的光照进来,只照亮了中间部分。
他看见一圈圈的虫围在那里,在光下投出怪诞的黑影,阴影里,似乎还有幽灵般的庞然大物躲藏在其中狞笑。
倪曼阳从边上靠近,有虫注意到了他,它们的触须靠近,一根根足攀上来,是和他打招呼。
倪曼阳转身,他感到恶心。
对他们,也对自己。
可他周身渐渐围拢了虫,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他的退却,它们推挤他往前靠近,耳边是那些非人之物的喘息和杂糅在一起的话语,太多虫同时说话了,他一句也听不清。
渐渐的,从中让开了一条狭窄的道,有光从中铺洒到他全身,倪曼阳突然闻到了一股血腥气,幽幽地,从前方飘来,他看到一片撕烂的衣服残片,裹着一段带骨的红肉,脂肪里带着浅浅的黄色。
他的心脏停了一瞬。
“嗡——”鸣响轰然侵袭大脑。
倪曼阳浑身颤抖,那些虫如潮水将他推上更近处,让他彻底看清了那个石台上的道道血.痕,大腿深可见骨,剩下残.肉掉在一旁,滴滴答答落着血,掏.空了的胸膛鲜血淋漓,一双眼睛已经空了一只,只剩下一个黑红的洞,另一只鼓鼓地睁着,至死也没有瞑目……
那是个倪曼阳不认识的年轻面孔。
“啊——”倪曼阳抑制不住地尖叫,他感到胸腔一股怒火,自己和旁的虫接触到的触须在高度颤鸣,这是虫族能懂得的悲泣和痛苦。
可每一只看向倪曼阳的虫都只是用荧亮而硕大无比的眼睛盯着他,一只又一只的复眼内是排列得整齐密集的球形小眼,它们既不能眨眼也没有眼珠,就这样呆滞而迷茫地看着他。
“Pzrnzm.mr.avmnv.ov?”(凯曼,你怎么了?)
“Pfzrozrxsrz. dltvrmr.orfov.
mrafrcrsfzmwv.qrzmqrzilf——”
(快来吃啊,我给你留了你最喜欢的肩胛.肉——)
“Mzdlnvm.yftfzmmr.ov……”(那我们不管你了……)
他看到那只和他说话的虫抱起了手臂,一嘴下去啃得满脸是血,口囊里还鼓鼓囊囊地塞着肉,而它咀嚼地津津有味,倪曼阳疯了一样冲上去,不顾一切地将它扑倒在地上,死死地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Pfzrhlmthslf——”(快松手——)
“Mruvmtovnz.Pzrnzm!”(你疯了吗,凯曼!)
“Pfzrozr.asfzasfgz……”(快来,抓住它……)
“Gzyvrkzm.xslmthsvm.ov!”(它背叛虫神了!)
“Z!gzbzlrzhr.Gfmrhr!”(啊!它要掐死突尼斯!)
“Zmamfgz——”(按住它——)
……
“Yzgzhszov!”(把它杀了!)
“Hsvmkzmgz.hszovgz!”(审判它,杀了它!)
“Hsvmkzmgz.hszovgz!”
“Hsvmkzmgz.hszovgz!”
倪曼阳不想对它们多说哪怕一个字,他只是歇斯底里地叫喊,不要命似的挥出自己的前肢。
虫们被倪曼阳打得散开了些,他挣脱抓住自己的足,朝侧方一个昏黑的洞穴跑去。
脚步如同风吹树叶的响声,可身后,是如枯叶碎裂的“嚓擦”声。
那是死神拖曳着镰刀步步靠近。
倪曼阳穿过了一间又一间的石室,看到了石台上一具又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在四周回荡的“桀桀”笑声和古怪私语中,他抚摸过父母的尸体,却喊不出来一声“父亲母亲”,伸出“手”又颤抖着缩了回来……
忍痛合上老师和师母的双眼,取下老师的相片项链和师母的手镯,倪曼阳重重磕了三次头……
眼泪无声地落,倪曼阳哭得看不清前方的路,因为巨大的打击一次又一次跪倒在地。
全都死.了。
除了第一间石室,每一具躺在石床上的都是倪曼阳无比熟悉的脸。这是个令他甚至无法思考究竟是不是噩梦的囚牢,如同折磨猎物一般由他在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中破灭希望,无尽的悲伤、愤怒、仇恨与恐惧将他层层腌渍入味。
他快要被吃掉了。
枯叶的碎裂声越来越近了,奔逃还有意义吗……
恐惧最终支配了倪曼阳的神经,脚步僵硬了,可他连滚带爬,还是没有停下脚步,好像冥冥中,有什么驱使他不要放弃。
可以用眼睛看到的死亡并不是真正的失去;孤身一人在黑暗里亡命奔袭也并非只称作怯懦。
活着。
活着。
他必须活着!
在绝望和悲恸的笼罩下,倪曼阳带着渗血的眼冲进了最后一个房间。
跌进去的一瞬间,所有的声音如潮水一般退去,他撑着麻木的身体跌跌撞撞朝那个洁白的石台扑去。
白光下,他看到了那个双手搭在腹部,仿佛只是在安然沉睡的男人。
阿佩钦的面庞透着红润,一如两人初见时俊美,倪曼阳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死得如此宁静安和。
血珠混着泪液更加汹涌地滴下,倪曼阳咧开嘴,高兴又难过,他庆幸对方没有经受什么折磨而死去,可又知道阿佩钦绝不希望如此,对方一定宁愿在战场上拼死到最后一刻。
即使骨断肢残、容颜不在,作为独角鲸旗的领袖,誓死捍卫家国是他的义务,更是他此生不换的荣耀。
“唔……”
一声轻如鸿羽的呢喃,是此间绝无仅有的天籁。倪曼阳不可置信地将头轻轻贴在了对方的毫无起伏的胸膛,那一刻,他感觉对方的心在自己空无一物的胸腔内剧烈跳动起来,血液奔流到全身,一瞬间点燃了他。
倪曼阳好像死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在此刻,迎来了第二次新生。
他抬起头,头顶的光那么明亮,一下子把目光所及变成一片雪白。
可是,只来得及说最后一句话了:
“Wfryfjr.”
倪曼阳用利爪轻易撕下对方的一条衣边,将它绑在了眼睛上,血泪将布条浸湿贴在眼球上,很疼。
没时间了。
倪曼阳把阿佩钦从石台上抱起,飞向了那个看不见的光明处。
记忆的最后,他趴在洞口,嗅到了泥土、鲜花的芳香,听到了虫鸣与鸟叫。
※
从这张卡牌上,原角看到了一股大力猛地拽住了一只虫的脚,随后是越来越多的爪子,那只虫的爪子在草地上刨出深深的沟壑,可它怎么也挣脱不出了。
不出意外,它堕入了一片爆鸣闷热的绞缠之中。
布带从眼下滑落。
那张脸竟然如花瓣零落般褪去了可怖的虫貌,只留下半边前额破碎的壳,青年仰着脖子,眉头微蹙,如果不是指尖和侧颈子的血痕,很难想象他此刻正在经受一场酷刑。
光亮被重重叠叠的黑影遮盖,一只带着残根的染血翅膀被一层又一层厚重的翅膀压住,他如同被无数难以看见的恶.魂吸走了生命力,将要在此地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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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囚笼[第十二张卡牌: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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