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的我干翻了天道》西棠有雨

2、落庄

　　“咚！”
　　花亦攸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疼得她呲牙咧嘴，眼冒金星。她揉着脑袋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刚起身便晃了眼。
　　阳光透过树荫落在地上，树木高大，枝繁叶茂，唯独右侧空落落的一片格外扎眼。
　　花亦攸扶着树干站起身，脚边散落着些许树枝的残躯，零零碎碎，断口尖锐。她仰头看向树的缺口，没忍住别过了脸，瞧瞧，这才刚下来，就给人家这好端端的树祸害成啥样了。
　　天道曰，仙人不可伤生，否则有损功德。仙人重功德，修功德，倚功德，以善为行，慈心渡世。
　　花亦攸麻木了，功德本就难修，她这几百年下来，仅仅只是降落在人界这一项，没损过几万也损过几千了。此刻，花亦攸悲哀地意识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她大抵是整个天界唯一一个功德边损边修的仙君……
　　“诶？你是谁家的姑娘？这般面生，我怎么没见过你？”
　　花亦攸止住飞散的思绪，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个身着青衫的女子站在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鼻翘唇鲜，弯眉如月，眼含笑意。
　　花亦攸抿了抿唇，一双桃花眼眨了几下：“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女子有些吃惊，头上的木簪松松垮垮，随着她的走动晃了两下，“你，不是我们村庄的吧？可是外地来的姑娘？”
　　花亦攸抓紧了衣角：“是的，我…迷路了，”她挠挠脑袋，“这位姐姐，可否告知我，这里是哪里啊？”
　　一听这话，青衣女子赶忙上前，扯住花亦攸的衣袖，柔柔一笑：“这边风大，姑娘还是先随我来吧。”
　　两人沿着路边的瓦房慢慢走着，花亦攸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面上带笑，旁敲侧击，通过青衣女子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信息，大致对这里有了些许了解。
　　此地名为落庄，居住着的是叶氏一族，他们在此地已繁衍数代。与外界供奉天界仙人不同，他们供奉的是本族流传至今的圣女神像。花亦攸留意到，一提到有关圣女的问题，青衣女子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狂热。但是一离开关于圣女的话题，女子的脸上便恢复了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
　　青衫女子道：“我名叶棠，姑娘唤我名字便是。”
　　花亦攸凑近了些：“那姐姐叫我小攸就好，家里人都是这样喊我的。叶棠姐姐，你们这里是没有外人来过的吗？”
　　叶棠愣了一下，顺着花亦攸的视线看去，顿时笑出了声。
　　一群姑娘俏立于门口，绞着帕子，向此处望来。她们三两成群，轻声议论着，说恼了，便嬉笑打闹两声。玩闹间，裙袂飘舞，旋转摇曳。
　　叶棠走上前，笑着分开众人：“好了好了，别闹了，这不，咱们村里来客人了。”
　　其中一个穿着粉衣的姑娘眨着一双圆眼，娇嗔道：“哎呀，你们看看，来了新的妹妹，叶棠姐姐就不疼我们了！”
　　叶棠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笑骂道：“就你爱贫嘴！别闹了，都过来！”
　　姑娘们应了声，一哄而上，围在花亦攸身边，眼眸中似含着盈盈秋水，落在花亦攸身上。
　　叶棠道：“这位是小攸，是村外来的姑娘，在咱们这里迷路了，我回来时碰到了她，正要送她出去。”
　　一个红衣姑娘眼珠一转，手中的扇子轻轻敲了一下手心：“咱们村的路弯弯绕绕的，出去要好一段时间呢！况且咱们这里前不着镇后不挨店的，小攸要是出去那定是要风餐露宿。不如这样，”她绕到花亦攸身边，“何不在这里住上一晚？反正咱们村好久都没来新人了，小攸若是能在这里待上一晚，陪陪我们姐妹，既安稳，也能解解闷。”
　　“这……”叶棠有些为难，目光询问似的看向花亦攸。
　　花亦攸会意，桃花眼一弯，笑道：“那便多谢姐姐厚爱了，只是姐姐们可不许嫌我烦呢！”
　　姑娘们笑作一团：“自然不会！”
　　花亦攸站在姑娘们的中间，眉目流转间，一口一个姐姐，哄的姑娘们直往她手里塞手帕，个个笑颜如花。
　　“叶棠！你个疯女人！死哪去了？啊？”
　　一道尖利的男声划破喧闹的氛围，姑娘们顿时收了声，一哄而散。一眨眼，原地只剩下花亦攸和叶棠两人。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扛着锄头气势汹汹地从木屋里面走出来，身形矮小，面如槁木。他张嘴正欲开骂，目光扫到一旁的花亦攸时，又咽了回去。
　　男人提溜着眼珠子，上下打量着花亦攸。花亦攸恍若未闻，仍然亲昵的挨着叶棠，腰间一块极好的白玉，在阳光下闪着光，看着就像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小姐。
　　男人一丢锄头，挂上一副笑容，对着叶棠道：“哎呦，我说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原来是碰到贵人了！这位姑娘，贵姓？”
　　花亦攸扭过头，拽着叶棠的衣裳，怯生生道：“我姓顾。”
　　男人乐颠颠道：“顾姑娘客气了，喊我叶叔就成。姑娘这是……”
　　男人的目光在花亦攸身上赤裸裸地扫荡着，花亦攸还没开口，叶棠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她身前，对着男人道：“阿叔，这位姑娘只是迷路了，我正要送她出去。”
　　叶叔脸色一变，眉间带上戾气：“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的话！滚滚滚！一边去！否则，我要你好看！”说着，他忍不住动手就要给叶棠一巴掌，只是这巴掌落空了。
　　花亦攸咳嗽一声，轻轻将叶棠拽到身后，面上带着点惊恐：“叶棠姐姐，你们这里的男人都这么凶的吗？那我不要住在这里了！我要回去，姐姐还是送我出去吧！”
　　叶叔顿时收了脸色，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不不不，不是，我刚才是跟你叶棠姐姐闹着玩呢，她回来的有些晚了，我这一心急，就，就失控了些，让姑娘见笑了。”
　　花亦攸似笑非笑，拉着叶棠问道：“姐姐，是这样吗？”
　　叶棠浑身僵硬，在男人恶狠狠的目光下缓慢地点了点头，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忙道：“不……”
　　花亦攸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打断了叶棠：“那就好，我还以为姐姐是在骗我呢！”
　　男人擦了一把冷汗，强装淡定：“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去禀明族长，你，”他指了指叶棠，警告道：“好、好、带着顾姑娘走走，别迷、路、了。”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叶叔这才扛起锄头，扭头就走。刚走出一小段路，右腿上突然一痛，瞬间站不住身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挣扎着站起来，骂骂咧咧地往地上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他又转头看向叶棠两人，花亦攸正拉着叶棠边走边说，紫色的裙摆随着动作晃来晃去。叶叔咒骂了一声，一瘸一拐地走了。
　　正在说话的花亦攸突然笑了起来，叶棠奇道：“小攸？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花亦攸笑的更加灿烂了，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头，眉眼弯弯：“叶棠姐姐，你说，我今天晚上住在哪里呀？可以住在你的隔壁吗？”
　　叶棠柔声道：“当然可以，你能来，我还求之不得呢！”
　　花亦攸眯着眼，突然道：“姐姐，村子里是有人去世了吗？”
　　叶棠顺着花亦攸指的方向看去，白色的纸条缠绕在窗户和木门上，两幅白底黑字的挽联垂落在门旁。明明是白日，却无端让人感到一股阴森之气。叶棠忙带着花亦攸转身：“别看，姑娘家阴气重，看不得这个，小心招鬼上身！”
　　花亦攸乖乖地转身，跟着叶棠走了。
　　叶棠带着她进了一间被篱笆围起的小院，院中有口旧水井，井沿有些许划痕，中间放着石桌石凳，虽有些简陋却十分质朴。
　　叶棠推开东面的木门，道：“村里太久没有来客人了，房间有些乱，不知你是否介意？”
　　花亦攸摇摇头，目光澄澈：“怎么会呢。话说，我还没住过这样的房子呢！”
　　见花亦攸跃跃欲试的模样，叶棠放下心，笑道：“那便好，这里还有些姑娘家爱看的话本，你若是无聊，拿着看看也是好的。”她指了指床边的放着的一叠话本，示意花亦攸拿起来看看。
　　花亦攸笑意盈盈：“那便多谢叶棠姐姐的好意。”她见叶棠时不时往窗外望上两眼，便善解人意道：“姐姐若是有事，忙去便是，不必在这里陪我的！”
　　叶棠应了声：“那好，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很快就会过来的。”
　　送走了叶棠，花亦攸猛地扑在床上，将手里的石头丢出窗户上，解下腰间的白玉，放在桌子上，捞起床边的话本，一头扎了进去。
　　天色渐晚，她从话本中抽身，刚将玉佩系在腰间，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吵吵嚷嚷，其中还夹杂着几声她白日里听到的姑娘的声音。
　　花亦攸推开门走了出去，一群姑娘中的一抹白让她的眉头狠狠地跳了一下。
　　白衣男子身形修长，面容白皙，眉目如画，三千青丝被白色的发冠高高束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在一众姑娘中显得格外安静，看着束手束脚的。花亦攸却知，这人虽看着白白净净的，可那心切开是黑的。
　　花亦攸“哎呦”一声，正在嬉闹的姑娘瞬间被吸引，齐刷刷地凑到花亦攸身边。
　　花亦攸假意抱怨着：“我来这里好一阵子了，都不见有姐姐理我，谁知道来了一位公子，就把姐姐们的魂都给勾走了！”
　　粉衣姑娘笑了起来，亲昵地揽住了花亦攸的肩膀，冰凉的肌肤碰到了她的手：“哪有嘛，明明是小攸不理人！我们可是在外边等了你好久了！”
　　花亦攸轻轻锤了一下姑娘的手：“瞧瞧，我可是说不过姐姐，谁知道姐姐说的是真是假呢？”她瞥见那人有些紧张的面容，又笑道：“好了，知道姐姐们喜欢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故人！”
　　她在姑娘们惊诧的目光中，扯住了白衣人的衣袖：“姐姐们有所不知，这人脸皮薄，不经逗。姐姐们这么美，都给他整害羞了！”
　　“哎呀～”一群姑娘恍然大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推来推去，对花亦攸挤眉弄眼。花亦攸用手帕掩住半边脸，声音里带着笑意：“既然姐姐们见过了，那我就先带着他走了！”
　　说罢，花亦攸拽着白衣人进了房间，将哄笑声关在屋外后，这才看向白衣人。
　　关上门后，花亦攸打量了一下这人，在白衣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下笑出了声：“帝君怎么让你来了？”
　　那人道：“自是有事。”
　　花亦攸凑近了点：“话说，你们家仙君还没回来呢？”
　　“嗯。”
　　“那我是不是……”
　　“不行，”白衣人早有准备，打断了她的话，“我家主人说了，不能早不能晚，不能少也不能多，请仙人还钱。”
　　花亦攸：“你这不是说的废话？”
　　她眨眨眼：“真的不能再通融一下吗？你瞧瞧我那姻缘殿，又破又烂，指不定哪天就塌了！我连修房屋的钱都没有了，哪里有钱还给仙君呀？你就行行好吧，就当关照天界穷苦人家了，行吗？嗯?涪陵殿大名鼎鼎的祈安小仙？”
　　“这……”
　　对上花亦攸泫然欲泣的眼神，祈安勉为其难地伸出五根手指：“最多再拖五年，多了真不行了！”
　　“自然自然。”花亦攸满口应下，她好奇道：“帝君告诉我时我还以为会是你们仙君亲自来，没成想来的倒是你，你们的主殿还没回来吗？”
　　祈安是拂光仙君殿内的小仙，与主殿常年不在天界不同，他在涪陵殿一待便是上千年，常常代替拂光仙君与天界众仙打交道，在天界几乎快成了涪陵殿的代名词。上至帝君，下至洒扫小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花亦攸不小心掀了宫殿时，遇见的便是祈安。之后她时不时就会碰到白衣小仙，一来二去，两人在天界倒也算得上熟识。
　　“没有，”祈安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视线扫过花亦攸腰间的玉佩，才道：“仙人，你，为何会在这里？”
　　花亦攸拨弄着香炉，蔫蔫道：“我从天界下来，便是在这里了，倒是你，”她直起腰，问道：“一向不离开天界，这次下来…真的是因为帝君所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