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山故事》清塘虾

26、财务培训

　　夏琮玺强忍疲倦跑进卫生间简单冲了个澡，换了干净衣裤拎上公文包和电脑就下了楼。时间刚好，他走到大门前时手机响了起来，抬头一看，打着双闪的奥迪向他慢慢滑来。
　　钻上车，他把手里的包和电脑扔到后座上，“好冷……”对着自己的手哈气。
　　宋玦看他湿着的头发问，“你这是出汗湿成这样？”顺手开大暖风。
　　“我冲了个澡！”夏琮玺把手摸向出风口。
　　“不是跟你说过来泡澡吗？”宋玦更奇怪了，“干嘛在你那个鸟笼子里洗？”
　　“是要去你家泡的，不过怎么也得换件衣服再见人啊，又是汗又是土的，所以先简单冲了一下！”夏琮玺回答。
　　“嗨，见我用不着这样，你什么样我没见过？！”宋玦顺口回答。
　　“哎不是，”夏琮玺闻言坐直身子对着他，“你见过我什么样了？”
　　没有这句反问，宋玦都没觉得自己刚才的话里确实是有了点不一样的意思，“呃，一起打球一起健身，出得汗也不少吧！”
　　夏琮玺靠回了椅背里扭了扭小声道：“下次说清楚点！”
　　“嘿，你这反应好像我偷看大姑娘洗澡了一样，你又不是大姑娘！”宋玦逗他。
　　“这么说你偷看过我洗澡？”夏琮玺的声音又响起。
　　宋玦来不及细品夏琮玺语气里那点奇怪是什么东西，急着否认道：“你别胡说，我干嘛偷看你…… 不是，每次一起运动泡澡什么的，不小心看到什么也不奇怪吧？！”
　　夏琮玺不再看他，扭头到窗外不再说话。黑暗中宋玦也看不到他的表情，情急之下接着道：“哎，你别不说话呀，我真没偷看，谁也没偷看过呀！”
　　“你胡说！”夏琮玺扭头冲他大声道：“上次你明明说过碰到身材好的你会看！”
　　宋玦气结的抿嘴，“那看的身材，是肌肉啊！”
　　距离很近，车已经停在车位上，宋玦捞起夏琮玺扔在后座的东西道，“赶紧下车！”
　　“放车上呗，晚上又不用了。”夏琮玺看着他拿东西道。
　　宋玦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道：“带回去吧，没有车库不保险。”
　　进了屋，宋玦径直走向自己房间去浴室里放洗澡水。夏琮玺慢悠悠晃上楼，进了卫生间道：“哎哟，下次再也不跟他们去了，这会感觉我要散架了。”
　　宋玦瞟了瞟他道：“嗯，浪完了才知道后悔！”
　　夏琮玺瞪了他一眼，出去把外套放在办公椅上，回过头冲卫生间里的人喊：“我实在懒得下楼了，先扔在你椅子上行不行？”
　　“放那吧！”里面的人也冲他喊。
　　“我还穿上次那套睡衣行吗？”夏琮玺走到衣柜前又喊。
　　“行！”
　　夏琮玺伸手拿下挂着的睡衣走回卫生间，“我等着啦，”他对宋玦道，“辛苦你快帮我做点什么吃的，真的，要饿扁了！”
　　宋玦笑着点头，起身出门道：“那你别洗太久，马上就好！”
　　夏琮玺点头应声，开始脱衣服。刚拉下拉链准备脱裤子，宋玦突然推门冒了个头，“别在里面睡觉，小心淹着！”
　　两手抓着裤腰的夏琮玺被他突然冒出来的脑袋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双手往两腿间遮挡。
　　宋玦被他的动作逗笑了，缩回头拉上了门道：“你真的怕被人看啊？”
　　夏琮玺几步上前锁上卫生间的门，咬牙切齿的说，“你知道吗？我还是不信你说的，因为有个位置的肌肉，不洗澡不会露出来！”
　　宋玦一时语塞，是啊，臀大肌！
　　呸，是什么是？短裤湿了自然就能看到线条了，无论是运动、游泳、泡澡，虽然不会露出屁股，但肌肉线条好不好还是一目了然啊！
　　然而反驳是讲时机的，没在第一时间反驳出口，再说就像狡辩了。
　　“你…… 你再诬陷我，把你扔到外面去！”宋玦换了策略，辩不过那就来强硬的压制政策。
　　“好好好，”卫生间里停了注水声，传来轻轻的“噗通”声，夏琮玺声音里都透着满足的舒适道：“你没看！是我，我看了！你的臀大肌很漂亮！还有你的腹直肌，你的竖脊肌也漂亮！还有肱二头肌，肱三头肌，对，还有股四头肌，腓肠肌…… 哇太舒服了！”
　　宋玦对他如此幼稚的应对自己而发笑，又嘱咐道：“别睡觉，听到没？”
　　“听~到~啦~”里面拖拉得传出了回应。
　　冰箱里备得菜不丰富，宋玦翻了翻，简单配了两个菜。牛肉丸和毛肚黄喉炖了个汤，炖汤中间用培根卷了金针菇煎熟，主食则是加了玉米粒的米饭。这样的配餐非常简单，可以在烧汤的过程中准备其他菜饭，汤也只要注意每种食材的放入顺序，最后关火时扔进去几样青菜，这样既省时省力，又美观美味。
　　关了灶火，宋玦走到楼上去敲卫生间的门，“还没洗完？饭好了！”
　　“啊？这么快啊！我还想再泡一会儿呢！”夏琮玺回答。
　　“快半小时了，再泡会感冒，快出来吧，吃饭了。”宋玦边说边出了门下楼。
　　夏琮玺埋头进热腾腾的汤饭里，半天顾不上抬头。宋玦好整以暇的看他狼吞虎咽，两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端方得体的慢慢进食，另一个却像饿了几个月的难民，毫无吃相。
　　夏琮玺终于告一段落，才想起抬头看宋玦，“你怎么吃得这么慢？”
　　“嗯……大概，”宋玦做了个思索的表情，“因为我没越野50公里吧！”
　　“嘁……”夏琮玺也笑了起来，“哎说真的，今天差点累死。我刚才在浴缸里都睡着了，肌肉抽筋把我疼醒了。”
　　“不是跟你说别睡吗？”宋玦看着他，心里好奇一个对水有点恐惧的人是怎么放下戒心在浴缸里睡觉的。
　　“你浴缸里配的那个靠枕实在太舒服了，加上今天我实在太累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哎我发现高消耗运动过后泡个澡原来是可以舒服的睡过去的。还有啊，你家浴缸的位置也好，紧挨着窗户又不气闷。哎，反正就是真的很好！”夏琮玺笑着解释。
　　“哇，这还是你吗？”宋玦奇怪得看着他，“每次要你去洗浴中心，都感觉你下一秒就要插腰骂人了。”
　　“呃…… 你不是说有事要问我？什么事啊？”夏琮玺干脆果断转移话题。
　　宋玦笑了一下道：“先吃吧，晚点再说。”
　　夏琮玺点点头，过了会夹起个培根卷问道：“问个技术性问题，做这个的时候，你是怎么让培根不松开的？”
　　“哈哈哈……”宋玦发出阵爽朗的笑声，然后看着他神秘地说：“我会魔法！”
　　夏琮玺怀疑的盯着他道：“少蒙我！”
　　宋玦伸手从餐桌上拿起牙签筒递给他道：“用这个啊！”
　　“原来是牙签啊……”夏琮玺又仔细端详自己夹的那个卷。
　　“金针菇洗净紧紧卷到培根中间，拿根牙签从两边穿过去，等煎熟的时候把牙签抽走扔掉就好了。不穿牙签卷不住，会散。”宋玦认真解释。
　　夏琮玺点点头，“真是有办法啊！那这个汤呢？加了什么料？这么短的时间也这么好喝。”
　　宋玦皱着眉头看他，想了半天终于开口道：“大概是因为你太饿了！”
　　两人都笑了起来。
　　夏琮玺乐了半天道：“我发现你这人还真是厉害，工作上有能力，生活里也这么有趣。”
　　宋玦看着夏琮玺认真想了想他的话，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对自己的评价是生活有趣。也是，他的生活里从来就只有他自己，谁又会来评价从没见过的他生活的一面？
　　“你呢？生活里你是什么样的人？”宋玦问。
　　“我？我应该是个随性的人吧，过过普通日子，没什么追求的那种。”夏琮玺回答，想想又补充道：“我不会做饭，家里也收拾得马马虎虎，赚钱不多，又花得精光，所以以后会孤独终老，有幸的话说不定能死在养老院的病床上。”
　　宋玦皱起眉头，“怎么会孤独终老？你这么好的长相，以后一定会，呃夫妻和睦儿孙满堂的。”
　　“哈哈哈哈……”夏琮玺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你像个老夫子一样，还夫妻和睦儿孙满堂……”
　　宋玦被他笑得一阵脸红。
　　笑够了，夏琮玺继续摇头道，“不会的，我不会结婚也不会有孩子。”
　　“你是现在时尚的‘不婚主义者’？”宋玦奇怪的问。
　　夏琮玺脸上的表情很奇特，纠结了一会儿道：“差不多吧！”
　　宋玦看着他的脸色道：“好吧，这个，我差不多明白！”
　　夏琮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明白什么啊？”
　　“这几年很多人给我介绍过女朋友，有些还是公司里的长辈，可我跟那些女孩子相处，总是不得要领，她们烦，我也烦。慢慢地我就想，我可能是不太适合婚姻的那种人，所以说我差不多明白。”宋玦认真回答。
　　夏琮玺不置可否，只慢慢点了点头。
　　宋玦又道：“有时候我又怀疑，我这么想大概也只是没遇到对得人，如果碰到了，可能这种想法自然也就消失了。”
　　夏琮玺点点头看向桌面，缓缓叹了口气道：“决定结婚的人都认为自己是遇到了对的人，可惜呀，要一直到离婚的时候才能看得清，对方并非良人。”
　　宋玦知道他这是想到了父母的婚姻，自己父母又何尝不是？母亲甚至直到离世都还不知父亲的真面目，谈什么“对的人”？还不是隐瞒欺骗？！
　　想到这里，他伸手拍了拍夏琮玺的手臂道：“不结婚没子嗣也没关系，现在还流行抱团养老呢，我可以陪你一起游山玩水，住养老院啊！”
　　夏琮玺被他这话说得脸倏然一红，看着他点头笑起来，又低下了头。
　　吃过饭，宋玦收拾碗筷，让夏琮玺关闭门窗后，两人就回到卧室办公桌边坐下。宋玦拿着几份财务报表放在夏琮玺眼前道，“帮我看看这些。”
　　夏琮玺仔细地看每一页，过了很久抬头问宋玦：“你想问什么问题？”
　　宋玦道：“以华东公司为例，前三个季度，净利润、营业收入都比上年增长了，但据我所知，他们有两个大型项目已经停工，一个退场一个着手起诉，这两个项目都是三期款还未到位的，净利润怎么还会同比增加？”
　　夏琮玺笑了一下，拿出现金流量表道：“你看这个数字，”他手指了上去，经营性现金流量净额，“这个数字表示的是销售后收到的现金。这其实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指标，意味着公司手里实际有多少钱，在良性的公司呢，这个数字的走向与净利润是差不多的。你再看这个。”
　　说完他又翻到了资产负债表，指着应收帐款道：“瞧，这个数值非常高，根据前面我们看得流量净额就能知道，他们的帐期过长，回款情况很不好。”
　　他笑着合上报表对宋玦继续道：“营业收入增加，代表他们的业务多了起来，营业收入增加一定会带来应收款的增加，但还是那句话，好公司会非常注重回款，许多优质公司的应收甚至是伴随着营收的增加而减少的，也就是说，他们一边接来更多的业务，一边积极回款。回来的款项就反应在刚才给你看到的流量净额表里。”
　　夏琮玺微笑着继续说，“而净利润这个数值呢，是包含了应收账款的，代表公司应该赚多少钱，而不是实际赚到的钱。”
　　夏琮玺想了想道，“还有一些小的费用，会计在做帐的时候调节余地也比较大，比如电费，很多地区是‘预存制’，就是要先付款再使用，那么会计就会根据实际情况考虑这部分费用是一次性做掉，还是摊入后面几个月。当然这样的费用对年报不产生影响，但对季度报表会有些作用，所以也有人会为了报表好看专门想办法。”
　　“其实现在说这个话有点早，”夏琮玺继续道，“后面我们经营上了正轨，也可以考虑购买一些稳健型的理财产品。现在银行有许多品种、时间都不一样的理财产品，这部分收益也是利润表里很大的一块。但我们目前还欠着总公司的钱，也就是说我们的报表上资产负债率这一项是高得没眼看的，所以呢，目前的目标就是积极收款，多接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