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萧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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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人，我愿给你下万金聘礼。”
《繁河》by漱墨
2024.10.26.
“大人……”
谢繁河从书卷中抬头，眸色淡淡地瞥向那个唤他的小仆：“何事？”
小仆神色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问自家大人提他的嫌隙之人要请他。
谢繁河好脾气地望着他，重述了一遍：“何事？”
小仆思索了几番后还是决定如实说了：“萧公子他要请您至府上！”
意料之中的，谢繁河只抚了抚袖，重新拾起书卷：“不去。叫他滚。”
小仆暗自为自己捏了把汗。
但想想那个站在谢府牌匾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自己要是请不到谢相去就要被萧公子扣一百两奉钱的仆厮，又有些不大忍心。
他悄悄看了一阵谢繁河白皙精致的侧颜，直把后者看得心中都有些发毛了。
谢繁河拧眉，亦有不解地问道：”你今日倒是怎了？还是说姓萧的怎么了？”
小仆下定决心低声道：“大人既然问了，那青云便全盘说了。就是……”
谢繁河挑眉。
“萧公子说他若是见不着您便是茶不思饭不想白日昏沉夜中难眠……甚至还会想不开寻短见呢！”
谢繁河狐疑道：“萧衡玉那个浪荡子当真会如此？”
小仆十分确定地点下头：“当真！”
他可没骗谢相，这都是萧府的那个仆斯同他说的啊！
岂料谢繁河边冷冷道：“死了最好，与我无干。”
说着边抚袖边起身往外走去。
青云忙追上去：“大人，您要去哪？”
谢繁河微微笑着，语气中却犹有切齿之意：“去看看那个‘见不着我便茶不思饭不想白日昏沉夜中难眠还要寻短见’的萧公子。”
青云不敢再说，默默跟着。
同萧府下人说了几声后，谢繁河便被引着去了萧衡玉的厢房。
刚一移步至室前，淡淡的檀香便涌入鼻间。
青云摸摸鼻子，忍不住心想：“这香可不便宜啊，京都那家香料铺子可是卖千八百银子才二两香呢。”
屋舍入门处作了镂空雕金，一旁摆以青松翠柏，屋内还置了雪梅绣屏风，万般风雅中也无时无刻提醒着每一位来访的客人：
我很有钱。
谢繁河抬眼望了望，邀他的主人萧衡玉正坐在茶几旁，见到他时扬了一个笑：“谢大人竟然肯赏脸来我这寒舍。”
青云低声在谢繁河耳边道：“有诈！有诈！定是有诈！大人小心！”
谢繁河抬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而后转向萧衡玉，语气是毫不掩饰的揶揄：“没什么，就是听贵府的家仆说公子不行了，特来瞧瞧。”
萧衡玉眸色柔和：“没有谢大人，我确实不行，他并未杜撰。”
“……”
青云面色青白交错：“大人，我可以吐出来么？”
谢繁河还未应话，却见萧衡玉一只手靠着那茶几，神色夹了几分戏谑：“谢大人，你知道我这茶几是什么木做的么？”
谢繁河一句“闭嘴我不想知道”还在喉间，就又听他笑道：“金丝楠木。”
“……”
萧衡玉支着下巴悠悠道：“百年成一株的金丝楠木，谢大人的小仆若是弄脏了，可得卖身给我了。”
谢繁河虽然厌恶萧衡玉，但也懂得审时度势，倏忽间便又对青云道：“不可。忍着。”
青云：“……”
萧衡玉复又起身，走近谢繁河，颇有几分惊奇：“谢大人没听出我话里的意思么？”
萧衡玉身量比谢繁河高出些许，后者皱了皱眉头，还未拉开距离，就听萧衡玉叹了一声：“唉，谢大人，时至今日，我方才明白我的真心。”
谢繁河打量着看他。
这番话如果是萧衡玉真心说的，那可比玉皇老爷降世救灾还要令人震惊。
萧衡玉款款深情道：“我知晓，我们先前有些误解，但我昨日于房中深思熟虑了许久，忽得顿悟。”
“谢大人，我其实，恋你至深。”
谢繁河冷冷问道：“你可近日来害过高热？”
萧衡玉摇摇头，低头耸了耸肩——谢繁河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总觉得他在笑。
他一抬头，俨然是掩饰不住的惊喜：“没成想谢大人也待我一片真心啊，还未过门就会关心我的身子了，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青云忽然一阵干呕，谢繁河瞥眼望去，眼疾手快地一按他：“别吐，虽然你大人也很想吐，但你大人赔不起。”
他声音一顿，看了眼一旁好整以暇的萧衡玉，又加了一句，“也不想卖身。”
萧衡玉在一旁点头：“对，这张茶几以后就是你大人夫君的了，可别弄脏了。”
谢繁河：“……滚。”
他咬牙道：
“萧澈，你是不是就想恶心我？”
萧衡玉一副受伤但原谅的表情：“谢大人若是这么想我，我也无甚办法，只求有朝一日大人能明了我的真心……”
谢繁河忍无可忍，提着青云就走。
萧衡玉倚着那镂空雕墙，笑道：“谢大人，我等你！”
青云：“……”他不敢说话，也不敢看谢繁河。
“青云。”
被点到名的青云浑身一震，半晌才应道：“在……在。”
谢繁河抬眼：“你不必惧怕，我不问你责。”
青云稍稍放了半分心——只有半分。
“你觉着，”他手捧着茶杯，眸色幽深，“萧澈所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青云不假思索：”万万不可信啊！”
谢繁河点头，复又按了按眉角，将杯子搁下。
他与萧衡玉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几月前。
那时正值萧衡玉的弱冠礼，萧府大办，来往宾客不仅有商贾平民，不少朝官也动身赴宴去，谢繁河亦是受邀之人。
他不喜喧闹，是以弱冠礼还未正式开始，他便挑了个亭子坐下了。
萧府所用的茶叶甚为醇香，谢繁河也无甚要事，便与青云在屋子中酌茶闲谈。
“给那萧公子的生辰礼呢？”谢繁河启唇问道。
青云应道：“在前厅那处呢，怎么了？”
谢繁河望向一旁的开得正盛的花圃：“我的书卷也落在那了，你帮我拿来吧。”
青云忙不迭起身：“是。”
这一段时间本该是岁月静好无波无澜的，谢繁河正赏眼前花景时，又一人到了亭子中。
那人看着年轻，或许方过弱冠之龄，一双眸子熠熠生辉，面上的笑倒教人看起来有几分不正经。
“……”谢繁河不动声色地躲了躲。
他当时却是不知，这人正是近时辰了还在府里到处瞎逛的萧衡玉。
“唔，”萧衡玉笑着开口，“这花好看么？”
谢繁河淡淡地应道：“三月之春，自是争相开放，万紫千红的，如何不美？”
萧衡玉支着下巴，一手把玩着白玉杯：“那你可喜爱这花？喜爱便折一支去吧。”
谢繁河鲜少展露出自己的喜好，却也是婉言：“别家之物，擅自折去非礼之道。”
“这有什么啊。”萧衡玉放下了杯子，“萧家没这么小肚量。”
谢繁河但笑不语。
他的涵养教他莫与神智不清之人争论。
萧衡玉见他如此似是饶有兴趣，笑了几声，问道：“公子是今日赴宴的人么？”
“是。”
萧衡玉“哦”了一声，瞧了他一阵，倏忽间起身往花圃处去，谢繁河还未猜到他想做什么，却听两声清脆的折响，他折下了一支开得最艳的迎春。
“……”谢繁河道，“你做什么？”
萧衡玉展唇一笑：“我方才见公子颇为喜爱这株山茶啊，我送你如何？”
谢繁河冷冷道：“别家的东西，你送什么？”
萧衡玉将山茶放在了他掌旁，反问：“你怎么就确定是别家的东西了？”
还待再说，忽然奔来了个小童，忙不迭对萧衡玉道：“公子，您怎么到这来了？夫人叫我赶快来寻您啊。”
谢繁河拧眉。
萧衡玉应了番，而后转头来对谢繁河哈哈道：“公子，随我一起去吧。”他复又瞥眼望向那株山茶，似是好笑，“怎么不是我的了？”
谢繁河只当他是普通商贾家的傻儿子，等青云执书卷过来后方起身赴前殿去。
但当他看到同萧家二老站在一起的那人时，表情还是止不住有些无话之意。
萧衡玉如将军凯歌状眨了眨眼，比了个口型：“‘萧府的东西怎么不是我的了？’”
谢繁河：“……”
青云略有忧心：“大人您怎么了？……好像您自从入了殿内神色就不大好啊……”
谢繁河呼出一口气：“无事。国土之广，总会遇着些奇特的人。”
兀长的敬词过后，萧衡玉又来找谢繁河了，他一挑眉：“谢大人，山茶好看么？怎么不带着？”
谢繁河心知他应当是问过萧夫子自己的身份了，是以他面上不改：“好看。在我袖中。”
萧衡玉微微嗅了嗅，作恍然大悟状笑道：“怪不得大人身上有花香呢。”
“是么，”谢繁河抬眼，“你鼻子还挺灵。”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萧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