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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补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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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遥倒在沙发里半天缓不过神,风衣皱在一起。
他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讶异,嘴角的鲜血显得这张脸十分妖冶。
一个深呼吸后,辛航眯了眯眼睛。
他盯着远处的时钟,分针即将指到八点,他该去候场了。
刘遥一直没有说话,但辛航完全不敢看他。
“如果你再打辛渔的主意,就不只是这样了。”辛航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看起来能勉强平静一些。
刘遥抹去嘴角的血,轻笑:“你说,‘你要我怎样都可以。’是吗?”
“我没有时间跟你啰嗦了。给我钥匙。”辛航见他还要绕弯子,伸手想去抢刘遥外衣口袋里的钥匙。
刚俯身向前的瞬间,放松警惕的辛航被对方的手臂一带,他直接倒在了刘遥的身上,并且刘遥动作很快,他的另一只手也像一只钳子一般完全禁锢住了辛航。
辛航刚刚爆发过,爆炸的余韵还没消下去,这时候又被刘遥摆了一道,怒气冲上了脸颊,惹得他整个人都渡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但只有他知道自己是气出来的。
刘遥盯着辛航的眼睛,辛航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就像一张可怕的网,网住了他的不可告人。
这不可告人的秘密包括刘遥对他的感情,也包括他对辛渔的感情。
“我要从今往后你只能和我做,自己弄的时候也要录视频。”
只是这样?
“我要你退出社团,你的身边只能是我。”
呵……还有这样。
但刘遥还没有说完。
“这样你和辛渔不就永远是好兄弟了吗?一辈子都不分开啊?”
刘遥松开了辛航,自己笑起来。笑声逐渐变得疯狂,逐渐将辛航剥离出这个让人无助的世界。
他要怎样才有底气拒绝刘遥的要求。
其实只要他不姓辛就好了。可是这不可能。
刘遥留下的那枚钥匙就像一道烙在他心上的疤痕。
很小,却一直细细密密地疼,他以为自己已经好了,但只要刘遥出现,就又被重新划开一次。反复之下,原来从来都没有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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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长?你在里面吗?演出要开始了。”
是白歌喊醒了他。
“来了!”
辛航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的领子,然后又变成了那个无所不能的Sailing。
那是辛航在校园社团的最后一次演出。
不出意外的成功,但出意外的是魔术社社长的退位。
辛航的交接仪式和庆功宴一起办了。
圆桌上,辛航坐在靠窗位置,窗户很小,只有一个手臂宽。
白歌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喝一杯吧。”辛航举杯和白歌的杯子碰了一下。
白歌半天都没缓过神来,她怔怔地:“社长……今天不是愚人节啊?”
“只是不在社团了,账号我还是会做下去的。”
毕竟他还要靠接演出赚钱。
“只是以后,很难再见面了是吧?”白歌苦涩地笑了笑。
辛航的脑袋沉重地点了两下。
欢呼声依旧高昂,只是台上的表演者却只剩了辛航一个。还真是让人惆怅,他想。
辛航开始将做账号提上日程,与此同时和刘遥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联系,他偶尔会来找他一次。
大大小小的演出让他身心俱疲,唯一的放松竟然是备考教师资格证的那一个月。
辛航深知魔术师不能做一辈子,还是做好第二手准备,毕竟专业对口的还是语文老师。
在学习上,辛航其实没有非常优秀的掌握能力,但理解力弥补了很大一部分不足。
如果刘遥没有在他面试考试的那天早晨打过来那一通电话,他的分数一定会再高一点。
刘遥要得太多了。
辛航沉默良久,只说了一句话:他永远只爱辛渔一个。
还没等刘遥答话,他就把电话撂了。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考试的时候他的心思完全不能放在讲课上。他脑子里只有那句刘遥低入尘埃的乞求——
“辛航,你的爱能分我一点吗?”
答案是……不能。
对面的考官闻言,疑惑地说:“我再重复一遍问题……”
他太乱了,甚至还把课题说错了。
但最终找补回来也无济于事,他失误太多,那次没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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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致在公司里负责商务对接,他作为投资方的业务负责人,是第一个知道东林一中要办联动全东林其他高中的活动,而辛渔的节目也是他最早敲定的。
他第一次见到辛渔,其实不是在舞台上。
是在辛航的钱包夹层里。
很久以前某一年的冬月,他还记得他哥和辛航不知道在屋里说什么,然后辛航的衣服被一件件扔了出来。
有一个东西“砰”的一声,砸在他脚边。
他定睛一看,是一个黑色的钱包。
他忍不住好奇心,翻开了那东西。只见泛黄的透明料子下面有一张磨损严重的小照片。
照片上的少年看起来比他年纪还要小几岁,大大的眼睛,大大的双眼皮,长长的睫毛阴影。
还有那个像三月里樱花盛放的灿烂笑容。
和辛航有点像,但是好像哪里不太一样。
不过现在刘致终于知道,那张照片上的辛渔眼里是有光的。
他望着台上做着武术动作的辛渔。
意气风发的少年做着标准的动作,其他人都被他的光芒掩盖。
于是眼前的辛渔更加耀眼,脱离了平面的照片,他显得更加鲜活,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所以辛航也是这样……
刘致看完了辛渔的节目,就起身要走。
刚从位子上站起来,他在离他三四米远的地方看见了辛航。
而辛航神情专注地盯着台上的谁,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切,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似乎辛渔也发现了辛航的存在,因为他看见辛航撒腿就跑。
他没有跑步的喜好,于是先去了校门口等辛航。
辛航气喘吁吁的样子他不是第一次见了。
但……因为他哥以外的人这样,的确是第一次。很新鲜呢。
“好巧。”刘致打了个招呼。
辛航半天都没缓过气:“……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演出,你呢?好像你没把他的话放心上。”
“他到底凭什么干预我的生活!?”辛航气都不顺了。
“因为你骗他,你爱他。你要补偿他。”
“可是这么多年还不够吗?为什么还是不能放过我?”
爱,假的爱,借来的爱。
他怎么会被爱困死在这里呢?
这次刘致的出现给辛航敲响了警钟。他知道刘遥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们会在他不在的时候对辛渔下手,但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这种山雨欲来的感觉让他十分不好受,而改变的方法只有他到辛渔身边去。
只要他挡在他前面,他就有保护好他弟弟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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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些视频放到网上,你的前途可就没了,到时候你只能跪舔我。”
那条语音里,刘遥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他的连番轰炸让辛航的防线崩溃。
辛航向他妥协,对他示爱,只求换一个能去辛渔学校演出的机会。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
如果说在刘遥和刘致的威逼利诱面前,他能勉强一战,那么在辛渔的四百封信面前,他几乎溃不成军。
那些薄薄的信纸堆积在一起,也成了骇人的重量,有毁天灭地的气势。他们压在辛航身上,他的痛苦和懊悔随着辛渔的泪水,也一起爆发了。
他的爱,好像毁掉了所有人。
在辛渔面前,辛航短暂地丢掉了悲哀的那些,只是阔别的温存。
他将手足之情以外的部分深藏在心底,等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他或许才会说出口。
可是他侥幸地想绝对不会有那一天的来临的。
但比世界末日更加严重的情况到来了。
辛渔喝醉了。
醉得变了一个人。
辛航被他弟弟压在身下,而他弟弟口中振振有词。
什么“我想亲你”,又有什么“我想做你两分钟的情人”,诸如此类的话从让他陌生的辛渔的口中吐出来。
那天是辛航的世界末日。
在他不在他弟身边的日子里,他都经历了什么事?
或许是父爱的缺失让辛渔对他产生了别样的想法,又或许是什么人把辛渔教坏了!
无论什么情况,他最无法接受辛渔真的对他产生了感情这一种。
因为他们没法像普通情侣一样大大方方地在一起。
即使辛航也喜欢辛渔。
他又一次逃离,因为他对酒醉的辛渔产生了不该有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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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辛渔又一次住到他的公寓里,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犯了什么二,他只想尽自己可能去弥补他。
他以前没有做到的部分,在未来要让辛渔开心就可以。只要辛渔不突破他的底线,他说什么都能装作没听见。
比如……“永远在一起一辈子”之类的话。
辛航当然也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永远不分开啊。
他实习之后就再也没有刘遥的消息。他问辛渔知不知道刘致这个人,回答也是没见过和没听说过。
就像和他们的纠缠只是午夜梦回时的噩梦。
直到一条微博私信,打破了表面的宁静。
辛航点开那个闪动的信息窗。
刘遥和刘致的名字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发信人的微博是一个小号,ID都是机器人的取名方式,他的主页里也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辛航努力地思考着这个账号背后的人会是谁,但最终除了刘遥,也得不出其他的结论。
他不认为一个已经做到企业管理层的故人还会有多余的时间来和他这么一个小角色周旋。
抱着忐忑的心情,辛航下午的班都有点心不在焉,下班之前要把批改完的作业本拿去班级里。
他抱着两个班的所有本子往外走,没想到跟正往里面走的老梁撞了个满怀,怀里的本子就像好几团鸽子飞走了。
“小辛啊!知道你收到礼物很开心了,但是你走路还是要看路的,知道吗?”
老梁扶着腰坐了下来,辛航忙跟他道歉,道完歉抓紧时间把本子捡起来送去了班里。
他做完这一切才感到手上有点疼,原来是被作业本割了个小口子。
辛航弄了个创可贴贴上了。
到了下班时间,辛航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除了一些广告以外。
还有几条两小时前辛渔给他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