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斯降临》新南路

8、第八章 扫空一些烦闷

　　第八章扫空一些烦闷

　　兰溪行陪着各个乐器组巡回式单独练了好几天，这是雁归鸿的意思。

　　说是让他深入了解每位成员，也方便其他人能更好找到平衡都支点来迎合他。

　　别人迎合他他不太能感受到，只觉得自己像是成了陪练。

　　兰溪行觉得不是自己敏感，根本就是雁归鸿一门心思挑自己的刺，那大提琴组总是有冒尖的声音，他不管，却总是指责自己不管其他成员。

　　这天，兰溪行叹了口气，整个人都很无力：“什么叫我不管其他人?”无奈的表情像是雁归鸿在无理取闹一般。

　　他从小到大没受到过这样沉重的批判，每个见过他的人都会说他大方又阳光，怎么在雁归鸿嘴里自己就变成一个不管别人的自私鬼了?

　　兰溪行赌气一样故意不去看雁归鸿，将目光投向窗外，眼神没有支点四处飘忽着，不知道是在看雾蒙蒙的天空还是快要秃的树干，反正就是不与雁归鸿正面对视。

　　雁归鸿不明白这是什么很难理解的话吗？颇觉得跟这人交流有些费劲，不过为了最后演出都呈现效果，他还是尽量耐心。

　　“你没有发现其他成员的演奏一听就出自一个乐团，而你……”

　　雁归鸿话到此顿了顿，似乎是在想一个更贴切的措辞。

　　“明显不属于这个乐团 。”

　　兰溪行猛地一下回头，死死看着雁归鸿，深吸一口气准备大发雷霆，准备张嘴的瞬间听见路过的单簧管首席跟他和雁归鸿打招呼。

　　“雁指，溪行下午好。”声音爽朗，将走廊中沉闷的气氛带去一些。

　　雁归鸿不咸不淡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兰溪行对雁归鸿冷哼一声，朝人家笑了笑说：“下午好啊。”

　　被打岔这么一下兰溪行的情绪一下就被打断，酝酿几次也不太找得到当时怒火中烧的感觉。

　　“所以，那还得继续调整。”雁归鸿接着说。

　　兰溪行每天听到这样重复的话，实际上他挺尽力去理解了，但是雁归鸿说毫无效果，他无法不心累，憋着一股火靠在墙边生无可恋的样子看起来对雁归鸿很不服气。

　　片刻，兰溪行才尝试为自己辩解：“我没有不管其他人。”

　　雁归鸿逆光站在兰溪行面前，高大的阴影投射笼罩着他，让他有种泰山压顶的感觉，很喘不上气，他往右边移了移想离雁归鸿远一些。

　　雁归鸿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觉得已经花了很长时间排练依然没有进入正轨，这还不正常的效率，斟酌再三，直接武断的敲定了策略。

　　“你先放弃一些个人特色。”

　　兰溪行怔怔看着雁归鸿，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怎么放弃?

　　“机器人怎么弹你知道吧？这种没有特色的弹法没有任何亮点可言，但是绝不出错。”

　　兰溪行清澈的双眸漫上一层水汽，有些委屈有些赌气，像是闹脾气一样恶狠狠的说：“那你怎么不找个机器人上台?！”

　　“我是想先让你进入排练状态，风格可以后期慢慢调回去不是吗？如果连前期排练都无法保障那一切都是空中楼阁，毫无意义。”

　　“可是他们都说我弹得很好！”

　　“以独奏的角度来说，的确无可指摘，但是你要清楚，现在台上不是你一个人。”雁归鸿对于兰溪行的不依不饶有些头痛。

　　兰溪行缓了口气想疏散心中烦闷的情绪，然后再战雁归鸿，然后猝不及防听到那句“无可指摘”，脸色变了又变，气势轰塌了一大半，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自己的情绪，竟然有些害羞。

　　“我会跟其他人交代的，你自己先好好调整一下，好吗？”

　　兰溪行呆呆的点点头，雁归鸿狐疑的打量着他，不懂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还是放不下心最后要确认一下：“那说好了。”

　　兰溪行依旧臭着一张脸，不过此刻已经高高抬起下巴，瞥了眼雁归鸿，矜持而装作善解人意的，生怕被人听出来的“嗯”了一声。

　　雁归鸿想着这轮交谈算是达成目的，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剩一个兰溪行在墙角心里不是滋味，说生气吧，确实有，委屈也有点，但是雁归鸿这么一夸他，他反而不好意思胡乱发作。

　　兰溪行自己蹲在墙角慢慢消化一肚子的情绪，诸吉康捧着青提路过看到他陪他一起蹲下来。

　　“他一直这么讨厌吗？”

　　诸吉康想了想，说：“没有吧，雁指人挺好的，就是要求有点高，你压力大也正常。”

　　兰溪行摘了颗青提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吐槽：“真让人受不了。”

　　“哈哈哈，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了。”

　　“还有谁啊？”

　　“每一个啊。”诸吉康早就习以为常，然后撞了撞兰溪行的膝盖，语气很欣赏：“但你是第一个敢跟他闹脾气的。”

　　“我就背地里闹一闹。”兰溪行腿有些麻了，摇摇晃晃的起身。

　　“人家都是指挥指哪打哪，你还能提提自己的意见呢，别人都不敢提。”

　　兰溪行转过身跟看傻子一样看着诸吉康，半晌，默默的开口：“在曾经——”

　　诸吉康抬头看着兰溪行郑重其事的样子。

　　“搞专制的都被打倒了。”

　　诸吉康“嘿”一声笑出来，兰溪行转身大步向前：“我回去排练啦！”

　　这天天气阴沉沉的，窗外风力强劲。

　　兰溪行走出城市音乐厅的时候已经是七点，时刻对兰溪行高要求的雁归鸿已经不见人影，兰溪行看了眼空缺的指挥台，“切”了一声拾阶而下。

　　墨蓝的天空仿佛在哭泣，车窗外飘着零星的雨丝，听说这雨从下午就开始了，那会儿还大些，忽大忽小的反正一直没停。

　　兰溪行一路疾驰，着急忙慌把车停进车库。

　　他昨天是开的G900，正好空间够大他往里装不少东西。

　　绕了两圈终于找到他的G900，兰溪行打开后备箱，把折叠推车拿下来组装好，幸好朱子京知道他爱干净的脾性早早在车上准备好了雨衣，他直接往身上套，可以避免一会儿淋雨。兰溪行搬了几趟把车厢里的猫粮、猫零食、猫窝一众猫猫用品都装进了推车。

　　原本这样的高级住宅是不会有流浪猫的，可是前几天兰溪行回家的路上在草丛里看到好几只小猫，小猫能攀岩走壁，功夫高强，从外面拖家带口的进来也不奇怪。

　　兰溪行托物业问过他们那边的业主，都说不介意小区里有流浪猫，不会驱赶，甚至有人打算定时喂养。

　　兰溪行自然首当其冲，风风火火的在当天就往宠物店里购买了一车吃的用的。

　　兰溪行拖着推车从电梯上了一楼，还好只是绵绵雨丝。

　　他当时是在一单元那里发现小猫的，沿着之前发现小猫的路线走，哼哧哼哧拖着车走到一单元那里的花坛，那里蜷缩着两只瘦骨嶙峋的小白猫，雨滴从枝叶滑落，滴进小猫毛茸茸的毛发。

　　真是笨猫，连躲雨都不会！

　　兰溪行嘴上念念叨叨的嫌弃，却迅疾的一手抄起这只淋雨的猫往雨衣里裹直接塞怀里了，另一只小一点的往自己斜挎包里放，生怕小猫被雨水淋到。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花坛的植物围绕着一单元的墙，最里面的墙角栽种了三颗树。

　　兰溪行一边轻轻安抚着怀里的小猫轻声道：“你们要有家了”一边单手拖着推车往树那里走。

　　他扯出一个塑料袋子把怀里的猫放进去，然后把自己的包跟袋子一起放进推车，然后把自己准备好的防水猫窝卡进两棵树中间，左右是树，背后靠墙，前面是花草灌木，是很有安全感的位置，小猫应该会喜欢。

　　兰溪行拿出两个碗，都倒满了冻干猫粮和一些维生素，将小碗堆成小山丘，小心的放进猫窝里，然后将剩下一个略深的碗倒入纯净水。

　　做完这些，他将封好的猫粮和几瓶未开封的纯净水放在墙角。

　　兰溪行将小猫抱出来放在自己腿上，这只大一些的白猫脑袋那里少了一块毛，可能是跟其他小猫打架抢食物造成的?兰溪行小脸神情认真，心里默默的保证，你们只要一直乖乖在这，以后就都不用跟其他小猫抢食物啦！

　　兰溪行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小猫，抓了把猫粮放在自己的手心，小猫最开始还不敢吃，兰溪行将一颗猫粮递到小猫嘴边，小猫将信将疑伸了一下舌头轻轻咬了一下，兰溪行锲而不舍一颗一颗的喂，直到小猫放下心防敢大口大口吃着兰溪行手里的猫粮。

　　天空的雨点飘到兰溪行脸上，兰溪行以更加回护的姿势护着小猫不淋雨，点点雨丝落在兰溪行的黑色的雨衣上，雨滴从光滑的面料上滑落，使黑色更浓厚。

　　兰溪行见这只小猫会自己吃猫粮了就将它放进猫窝，让它自己吃，兰溪行的手穿过一些低矮的植物，修长白皙的手上沾了雨滴，他神色有些不悦的从包里摸出一小包纸将打湿的手擦干净，然后轻缓的抱起在推车里望眼欲穿的更小的小白猫。

　　这只小白猫脑袋上有一点黑，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在兰溪行手掌里要吃的时候，柔软的舌头时不时挠他掌心一下，兰溪行怕痒，抱着小猫忍不住笑。

　　兰溪行拖着推车在小区转了一圈，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从小雨淅淅沥沥到此刻雨停，一共收服了九只小猫，安下了七个猫窝。

　　天空依旧压得很低，虽然雨停了，却丝毫看不出放晴的架势，不过南城本来就很少出太阳，但求不下雨已经算是好天气了。

　　绕了一圈来到七幢二单元，兰溪行将最后一个猫窝卡在单元门的楼梯边和迎客松的中间。

　　兰溪行像是完成一件大事一样，心口石头落地，大功告成般抬头挺胸的抬脚往走出绿化林，因为下雨的关系，兰溪行黑色的马丁靴上沾着点点泥土，兰溪行眉眼低垂下来叹了口气，他明明已经很注意了，还是弄得很脏。

　　在即将走出的时候，他听见一声孱弱的叫声。

　　即使声音微小到几乎不可听闻，但是兰溪行还是灵敏的捕捉到。

　　兰溪行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朝声源走去，树上时不时滴下一滴雨水落在兰溪行的发丝，或从脖颈滑落进衣服领子，冰得他一寒战。

　　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潮湿的气味，夹杂着泥土和绿草的味道。

　　兰溪行顺着灯光走到花坛边，他慢慢蹲下来，探头往里看，花坛下方是镂空的，一只橘色大猫带着两只跟它长得一模一样的幼猫。

　　两只幼猫像是刚出生一样，小小的趴在地上，眼睛大大占据一整张脸，身体过于瘦弱看起来十分不协调，他爸说他刚出生就长这样，只是后来养得比较好，养出了一身牛劲，老是跟他作对。

　　兰溪行向寻宝一样遇到三只猫，眼睛一下就亮了，眸子里散发着惊喜的情绪，立马转身就去把刚刚放在楼底边没有用上的猫窝拿过来。

　　花坛底部很高，也够宽，兰溪行把三只猫掏出来，把猫窝给塞进去之后还有空余的地方放碗。

　　兰溪行从自己挎包里拿出保温杯，将水倒在手背上感受了一下温度，还是热的。

　　兰溪行松了口气，招呼着大橘猫自己去吃猫粮，然后将两只幼猫搂在怀里，从推车里扒拉出一支打针试管，舀了两勺猫奶粉用热水泡开。

　　他小心翼翼将幼猫翻过面来，将针管放进小猫嘴里，怜惜的一点一点喂着奶粉。

　　小猫在兰溪行怀里拱来拱去，兰溪行温柔的看着他们，喂着还拿手指逗逗，想着这样小的小猫应该才两三个月。

　　不禁庆幸，还好猫妈妈聪明带着小猫往花坛底下躲，不然这么小的猫要是淋了雨可能很难活了。

　　喂完两只幼猫，吃饱喝足后三只猫躺在暖烘烘的猫窝的翻肚皮，兰溪行没忍住笑了笑，几天来因为排练积攒的烦闷一扫而空，他戳了戳大橘猫的脸，说：“我回家啦！你带着你的孩子也好好在家里哦，我明天再来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