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抄书 ...
-
一脚过去正中对面人的胸口，权勤当场倒在地上大口喘起粗气，尖叫声和惊呼声将夏清宁圈在中心，权家男人的哭声和权家老太的尖叫声被夏清宁厉声喝停。
“再哭连你俩一起打。”
比起因为害怕而闭嘴的男人，权家老太显然更心疼自家女儿，哭喊着要和夏清宁拼命，夏清宁反手卸了对面的胳膊，听到一声惨叫后才把目光移向一旁的男人，男人留着泪坐在地上不敢出声，夏清宁这才又伸手给了地上人一拳。
权勤在途中拼命厮打却并没有撼动夏清宁分毫，拳拳到肉让人连求饶声都说不完整，还是仲淼怕事情闹大才让人上去拽开夏清宁。
看着躺在地上痛到站不起身的权勤和一旁疼的满脸是汗的权家老太，夏清宁拂开了架着自己的手。
“你可能不太了解我这人，我平时只怼人是因为我这人怕麻烦，而不是因为怕事，我这人骂人脏，打人黑，最受不了别人蹬鼻子上脸。”
“几位要是不服大可告我，但在此之前我希望几位清楚一点，我长宁国律法有言，凡造谣、污蔑、诽谤他人者，处杖责五十，为官者除官级终身不得参加科举，流放三百里。”
夏清宁顿了下道：“不过没事，长宁律法严苛，我也不例外，殴打他人者杖二十，为官者杖三十，罚没银钱十两。”
看着地上人颤巍巍的坐起身，夏清宁笑眯眯的俯下身子道：“县令大人就站在这儿，刚好并案处理了吧。”
“我不，我不告，我不告。”
权勤惊恐的表情像是在碗底吃出一只□□，惊恐到像是要吐出来。
夏清宁却并没有想轻易饶过她，起身理了理衣袍下摆冷声道：“话都让你说了，不如以后换你来审案好了。”
看着夏清宁大有一副死不罢休的势头，权家几人都是被吓得瘫软在地上，连求情的话都不知道从哪说起。
原本他们是想着之后和县令追究起来时绝不放过对方，被打时都还信誓旦旦的想让对方付出沉痛的代价，却没成想自己居然才是不占理的一方，而且这次的代价居然如此大。
“夏清宁，不，夏大人，我不能被罢黜，我们家都指望我光宗耀祖了，我的官身是我一根蜡烛一根蜡烛的考出来的，我家为了我科考连弟弟们都卖到倌子里去了，我父亲停了药没了命，只为了我能科考，我不能被罢免，我不能。”
“垃圾。”
权勤像是没听到一样忽然起身拽着夏清宁道：“不是我说的，我只是听我家里的那口子说的，是他说的，你们流放他，杀了他，真的是他说的。”
“妻主……”
男人语气哽咽，女人状若疯癫。
“都滚。”夏清宁的话并不客气，眼前几人却如蒙大赦，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跑没影了。
夏清宁深呼一口气后先走到了江容恬身边道：“抱歉，刚刚那样的情况下没有询问你的意见，我怕他们极端，我……”
江容恬只是温吞的摇了摇头道：“妻主为我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场闹剧众人看的唏嘘，却也深刻的感受到了眼前这位京城来的夏大人绝不是面上那般温润和善之人。
到家后夏清宁还是忍不住和江容恬解释道：“我不是不想给你讨个说法，我……”
“妻主是想，把柄只有捏在手里越久才越能发挥出它本身的价值，要是真打出去了眼下我们未必会不会受到对面孤注一掷的打击报复。”
夏清宁愣了下随后才点头道：“是这个意思，我有时候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江容恬看着夏清宁的眼睛道：“我也想知道妻主究竟是什么人。”
两人相视良久，还是夏清宁无奈的歪着头道：“那怎么办，既然都有秘密就只能先双向隐瞒了。”
……
之后的日子里权家格外安静，不论做什么都是任劳任怨，连话都少了很多。
“最近耳根子真清净，早知道他们吃这一套我该在他们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出手的。”
看着季海坐在一边誊抄着手里的书卷，夏清宁手下誊抄的动作不停，只是笑道：“那不就不占理了。”
“也是。”
两人都没抬头也就没看到仲淼和马清旭同时抬头看着两人笑而不语。
“村里孩子不多但也不算少，有这功夫抄，加上笔墨纸砚的钱都够你买上这么多本了。”
季海一边抄一边絮絮叨叨。
夏清宁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本子上的错别字默默划了一笔：“这书是我当初教学生时自己撰写的，去买的话要先联系书肆，让书肆联系书局，再让书局排版、印刷、装订，一套流程下来时间太久了。”
几人闻言这才纷纷抬头看向夏清宁，感受到众多视线投来，夏清宁撂下笔看着几人道：“我写的你们不信任？那不然还是买些市面上的吧。”
仲淼还没开口，季海便先解释道：“不是，只是好奇你的经历。”
夏清宁这才又拿起笔誊写起来：“我的经历也没什么值得好奇的吧，就普普通通。”
“但听上去十分不普通。”马清旭笑道。
季海附和道：“我也觉得，像是隐士高人。”
仲淼和马清旭同时看向季海，盯着季海脸上一阵滚烫。
“话说，就算我们几个一起抄这里的书也还是不够孩子们看吧。”
仲淼看着桌上十分可怜的孤零零的几本书陷入了沉思。
夏清宁笑了笑道：“够解燃眉之急就行，新书已经在路上了。”
几人这才正色道。
“这前前后后的花销你都是拿自己的钱贴补的？”
夏清宁坐直身子摊手道：“我不是训导吗？以前这个职位上没人也就算了，如今有人了，到时候下来人查发现这里孩子们还是目不识丁那我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这钱不是小数，你是为了我们风登城的孩子们，这钱怎么也不该你掏。”
仲淼皱着眉道。
“是咱们风登城。”夏清宁纠正道。
话落才又道：“钱不多，我这书原本是让我在京城的义姐去印的，只是书局老板觉得书不错，想买来自己卖，我没要钱，让她免费给咱们一批，之后她卖这书只要保证市场价比其他同等的书价格低就行。”
“听上去有点亏。”
季海感慨道。
夏清宁却是愣了下道：“也还好，本来也是给我学生写的，要说书钱的话我学生交的束脩也已经赚回来了。”
“京城里的学生都这么有钱吗？”
“没有，我在我原本待得镇子上教的书。”
季海接话道：“然后科举之后就来我们这儿了？”
夏清宁用水涮了下笔上掉下来的毛，重新沾墨提笔。
“差不多，房子被烧了就提前进京了。”
几人又是震惊。
“家里有人受伤吗？”
这句是马清旭问的。
“凶手抓到了吗？”
这句是季海提的。
夏清宁继续摇头。
“没人受伤，就是我家百万被烧了胡须，没有抓到，不过大概知道是什么人放的火。”
“谁？”
仲淼皱眉问道。
夏清宁叹了口气道：“当地县令。”
“去京城得罪大官，在老家得罪县令，真心佩服你了。”
季海抱拳道。
夏清宁笑着同样抱拳回礼。
“好说。”
“不过我之前还没觉得，你这么一说我真觉得我脑子有点儿问题。”
屋里一阵哄笑。
权勤坐在门外的院子里和众人一起用本地生的红柳树的枝做筐。
屋里的欢笑声让她愣了下神，很快就又开始了手上的动作。
天气越来越热，趁着这机会众人将地窖里留下的土豆种了下去，深切的恳求着在秋天到来时能结出比去年大一圈多一筐的土豆。
夏天到来后干旱和燥热将人在无边的大地上反复炙烤，圣湖的水位下降的很快，沙榆城坐地起价抬高了水价，百姓生活艰难却没有讨价还价的能力。
夏清宁走了一趟沙榆城将钱还了后又赊了水费，但周围一些小城却没那么好过了。
这里的夏天比冬天难过太多了，即便几人商议将一部分钱借了出去，但到底还是没能帮隔壁城镇度过难关。
县令自缢后城中百姓纷纷流窜向各个城镇，很多都不愿意将人收下，其中少部分人干脆放弃家里的一切一路南下找水，至于家里的老弱还能不能撑到目的地那已经不是她们能考虑的了。
最终大部分难民还是留在了风登城。
看着多出来将近三分之一的人，连一向好客的风登人也纷纷流露出不满，好在夏清宁的课对所有人开放，不论男女老少，最终在夏清宁的谆谆善诱下众人到底还是将这些流民接纳了。
晚饭时除了叽叽喳喳的孩子们，县衙里的女人们几乎都在吃饭时睡了过去。
看着夏清宁睡梦中还紧皱的眉头江容恬心疼的用肩膀将人顶住，直到屋里鼾声渐起夏清宁才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一瞬间的眼神清明到让人觉的她根本没睡。
看着周围几乎都没动几口的饭碗，夏清宁揉了揉眉心叫醒了众人。
“醒醒了，吃完了回家睡吧。”
连仲淼都在夏清宁忽然发出的声音吓得惊了一跳，随后才赶忙对着众人道：“快吃快吃。”
看着众人疲惫的样子，夏清宁知道，再不变，下一个垮的就是她们风登城。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抄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