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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舍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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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拎出超市打包放车上,在回去的路上,陈北彻剥了俩橘子来吃。
戚榛风在开车,陈北彻就没给他。
只不过戚榛风频频用余光去看他,陈北彻没情绪地撑了下嘴角,说了声:“想吃?”
戚榛风目视前方注意车流,说:“嗯。给我来一瓣。”
“前面最后一个红绿灯。”陈北彻道,“你车停了拿一瓣不得了,还问我要?”
戚榛风闻言不清不楚地舔了下唇,笑了:“没,当我没问。”
“什么没问?你要我喂你啊?”陈北彻貌似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眉角略扬道。
戚榛风将车停在红绿灯前,顺势转头看他:“好,给我一瓣。”
陈北彻其实很喜欢他开车时候的样子,会分心和他说话,但不妨碍他气质依然很沉稳。
陈北彻心情不错,手中的橘子瓣被他抛在半空中又稳稳接下,笑道:“行,我扔你嘴里。”
戚榛风看样子乐在其中,陈北彻做了个预备的手势,随即向驾驶座做了个投掷的动作,戚榛风就立刻反应迅速地伸头叼住了那块橘瓣,快且准。
“我操,牛啊。”
陈北彻惊到了,情不自禁地给他鼓了几声掌,手心里还攥着剩下的橘瓣,一高兴全塞嘴里吃了,道:“你比大串接得准,学过?”
大串老实巴交地系着安全带坐在后座,一知半解地听懂了二人的对话,狗头歪了歪。
戚榛风沉声嗤笑道:“拿我跟串比也行,不是你家那个鸡我能接受。”
陈北彻:“……人叫大柱。”
他已经听过太多了戚榛风管大柱叫“你家那只鸡”,完全没有附加感情,连戚榛风自己也说,他直觉不喜欢那只鸡。
殷大柱不喜欢他是因为戚榛风无缘无故踹了他一脚。
这上哪说理去,陈北彻总不能告诉殷大柱实话,那他即便知道还是会无理由选择站在戚榛风这边。
殷大柱听了估计要彻底疯狂。
戚榛风脸上很坦然,做了个美式经典挑眉的微表情说:“我从小就不喜欢鸡,以前上小学组织活动去牧场玩,我朋友去喂羊了,我被一只鸡追着啄了一路。”
陈北彻一直笑到了戚榛风把车开进了小区,最后笑着笑着瞥了一眼戚榛风,无意间和他对上视线,笑得就更遭不住了。
戚榛风也莫名其妙跟着他笑了一路,车熄了火才渐渐敛下笑意。
车停在楼下临时停车位,把车上购置的东西一起拎上楼,刚进门,陈北彻就把玄关一直放着的过敏药给戚榛风,说:“我姐在屋里睡觉,别管她,她睡得死。”
“嗯。”戚榛风换了鞋和他把几个沉甸甸的口袋放在了开放厨房的大理石瓷砖上,安置后开冰箱拿了瓶水就药吃。
他吃完药就被聪明的大串领到沙发上,开始一个劲撸狗,陈北彻笑了声,走到自己房间前开门。
“殷秦,出来。”
陈北彻倚在门框上,指节叩了两下门,里面戴着他耳机用他电脑看电影的殷秦立即转头看他,不依不舍地摘下半边包耳:“啊?谁来了?”
陈北彻淡着脸:“戚榛风,他来找你打架。”
他面不改色地恐吓殷秦,瞬间把他干急了,一把将耳机摔在床垫,铁骨铮铮道:“我怕他!?你爹我这辈子没怕过谁,当年哥叱咤风云的时候他祖宗都还没出生!”
殷秦这阵子学会了高强度上网冲浪,陈北彻有点后悔当初给他看变形金刚了,这鸡净在网上学些脏的。
但陈北彻不担心,因为他学得很菜,郝语嫣平时一句话就能把他堵得怀疑人生。
听到殷大柱粗声粗气地跟人嚷架,陈北彻转头看了一眼客厅,似笑非笑道:“戚榛风学过武术,而且你这么大声他在外面听得清。”
“……”
殷秦心已经死了一半,嘴依然很硬道:“那又怎么样,他打我,他犯法,进局子的人还是他。”
他自我安慰了两句,马上一肚子疑问:“他为什么要打我?我惹他了吗?”
陈北彻心觉,你有可能惹到了。
陈北彻心底里似乎有点享受这种心尖上像迸开烟花一样的感觉。
有种感情其实很容易一目了然,戚榛风在吃他的醋。
朋友之间是可以被允许吃醋的,那天戚榛风和他打电话他也是抱着这样的情绪在问这问那。
陈北彻要是这都发觉不出来那就白瞎了他比身高高的智商了。
殷大柱过了会儿垂头丧气地跟着陈北彻出去,脖子上还挂着头戴式耳机,一跟戚榛风对视视线就立马绷紧了背。
这算是殷大柱和戚榛风第二次面对面相见,陈北彻走到厨房放买的东西,一边用余光观察这两人。
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凝重,殷秦憋了好半天,试图先开口示好:“你……我晚上要跟陈北彻睡一起,你不能来。”
陈北彻:“……”
有人美式霸凌了戚榛风。
这边,在戚榛风的某处视角内,公鸡形态的殷大柱正在客厅里巡视。
“没事,你随便怎么睡。”戚榛风不在乎,“我不多留。”
“……”
戚榛风的语气说得坦坦荡荡,听不出有什么值得推敲的歧义。开放式厨房里,陈北彻险些没控制住手劲捏烂一块海苔肉松蛋糕。
在没人看他的地方,陈北彻两口把海苔肉松蛋糕吃完,打开水龙头快速洗了下手,喝口水又觉得牙塞,舌头顶了下腮帮子。
客厅那边的气氛很干,殷大柱在原地踟蹰了两秒,决定来厨房帮陈北彻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拿出来。
陈北彻沉着眼盖上给陈秋倾买的四块小蛋糕盒子放一边,殷秦扣扣搜搜地挤到他身边,小声说:“为什么我感觉有点失望。”
“……”
看看你在跟谁说话。
陈北彻抬头见戚榛风正在往他们这看,殷秦嘴里忽然被塞了一块海苔肉松味的东西。
并听到一声深沉低哑的男人声音说:“嘴闭上。”
别在一个会读唇语的人面前挑战讲悄悄话,他都看得出来。
陈北彻给殷秦塞完,手不想洗了,干脆用嘴把手指上的肉松吮吸进去,然后继续一言不发地整理东西。
“嗯,真好吃。”殷大柱甚是满意,嘴里包着食物,“你不用喂我,我可以自己吃。”
快临近中午,陈北彻把殷秦从他厨房里撵出去,之后开始淘米做午饭。
殷秦等开饭等了一会儿,一边害怕和戚榛风在客厅独处,一个人慢缩缩地晃悠回了屋里。
门关上了几分钟,陈北彻打开抽油烟机爆炒小煎鸡充耳不闻。
对于陈北彻擅长且上心的东西,他一贯做得游刃有余,现在一门心思炒着菜,屋子里飘香四溢的。
他背对着客厅,外套长袖捞在小臂上,露出的肌肉线条绷得很紧,青筋均匀起伏,宽肩轻松又有力地撑出了衣服的版型。
“饭好了吗。”
戚榛风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厨房来扯闲:“我出来还没吃早饭。”
陈北彻没说话,拿了双筷子从锅里夹出一块新鲜出炉的鸡肉,一手兜着送到戚榛风嘴边:“尝尝,有盐味吗。”
戚榛风略微一顿,然后接过他手里的筷子,扔进嘴里吃:“嗯,有味,像外面做的。”
陈北彻本来没多想,就想喂他吃一块尝尝。
还不领情。
陈北彻接回筷子时表情冷峻如常,极为短暂地笑了下:“成。你不是不多留?”
戚榛风说:“舍不得大串。”
“。”
“要留就别在我厨房挡着。”陈北彻说,“闲着你就帮我切土豆丝,我做醋溜土豆。”
“好。”
两人各干各的,锅里的菜盛出来后陈北彻又热油下了另一道菜,两分钟左右,他听到身后传来极其清脆的“啵”一声。
厨房里的隐患很多,陈北彻担心是戚榛风切土豆划到手了,都忘了手里还握着锅铲,马上回过头去看——
“……”陈北彻沉默了。
剥了皮光滑水润的土豆,在戚榛风手里一个没把住打了滑——
土豆从菜板上飞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一头撞死在了冰箱门上,掷地有声。
陈北彻:“…………”
“Sorry。”在陈北彻平静的注视下,戚榛风过去把土豆捡起来在水池里洗了洗,“我发现我好像不会切土豆,有点难。”
陈北彻缓缓打量他:“那不废话。”
“你来吧。”戚榛风看向他,“等你把锅里的炒好。”
“我他妈做个饭啥都赖我身上?”
“去翻锅里的菜。”陈北彻耐心骤降,直接走到他旁边交换位置。
听到背后滋滋作响的油锅声,他十几秒将土豆剁成了丝状,干净利落地放下菜刀就回过身夺走铲子。
戚榛风不用有眼色也知道,自己在这一刻已经彻底丧失了给人打下手的权利,手上抓了个空,顿了片刻放下去:“我出国的那几天一直想吃你做的东西。”
陈北彻耳朵失明了没搭理他。
戚榛风说:“你做的比外面做的好吃,我妈吃了你留在那的饺子,她也觉得好吃。”
“替我谢谢你妈。”
“……”
戚榛风换了个方向朝着他,语气低沉好听:“我在外面经常想着你。”
陈北彻眉梢微动,兴许又因为大脑高速运转,他又听戚榛风补充道:“做的饭。”
陈北彻终于转头笑了下,脸上的深沉与冷厉共同加深:“你他妈把我当炒饭的?能帮帮不能帮就上一边拉去。”
“……”
陈北彻语速很快,声音压得也很低。
“我没把你当炒饭的。”戚榛风忽然又一改坦率道,“我开玩笑,别生气。”
陈北彻贼烦他这样客道,索性反握着锅铲柄抵他胸膛上:“我他妈怎么这烦你这样说话,别跟我道歉。”
戚榛风垂眸搭了眼他的动作,有理有据地说:“不是一码事,我没道歉。”
“行。”陈北彻很快抽回手,“我炒菜,先滚。”
戚榛风半晌没动,然后坦然道:“陈北彻,我读了我妈的每一本书,我很看重你的情绪,但我不知道要跟你说什么,除了别生气,别怪我。”
陈北彻和他彼此晦涩地对视了几秒,戚榛风开口。
“你想我再对你坦诚一点吗。”
一句平缓的问句。
陈北彻头皮发麻,心跳落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