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冤种》鸥枢ocean

21、嗯，想吧

　　小时候养成的习性，戚榛风喜欢观察身边人的动态表情。
　　叶女士的工作使然，他从小身边就堆满了有关神经学的书。叶女士也会常向他讲解，买给他小孩看的观察及辨别微表情的涂鸦本，久而久之，习惯铸成，戚榛风会不自主想要了解一个人展现的神态所表现出来的心情。
　　比如现在，陈北彻有点不好意思。
　　觑了他两秒，又偏开脸，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屈，碰了下鼻尖，随后放在桌子底下和左手搭在一块儿，扣了扣青筋起伏的手背。
　　教科书式的不好意思。
　　陈北彻撑了下嘴角，倒也没有很迁就的意思，只是稍微有点自我调适的意味：“也不是，没啥不好的，我要是不想我来都不来，这都来三四次了，不挺好的。”
　　戚榛风看了他几秒，道：“要是你不高兴可以跟我说。”
　　陈北彻听他这老肉麻的话，愣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敛下脸：“……谢了哥们，没不高兴。”
　　陈北彻追求事物的方式很简单，他看喜欢和舒服度，有时候二者相斥也拦不住他，戚榛风也一样，他单单多一个质量。
　　该说是陈北彻影响了他还是这么多年互相影响，单凭感觉无法衡量。
　　也是从小养成的，戚榛风不爱说谎，对朋友的那些玩笑都是见好就收，某些人耳根子软当真了不怪他，他从来不夸下海口去编一个苍天大谎，觉得多余。
　　因为他在国外长大，以至于以往拿国外唬人的恶作剧糊弄人一砸一个准。
　　这些年一块长大，戚榛风也渐渐舍弃了这些幼稚玩笑，比如以前骗他们情人节给朋友送玫瑰花是美国传统，其实就是纯粹想逗他俩玩看看他们什么表情。
　　他记得，当时陈北彻的表情是想把花怼他眼睛里的。
　　倒是顾柏焰，他好像永远也逗不了顾柏焰，他说什么都是用耳倾听用心受教，逗他不仅没意思还容易收获他一个“这样吗？学到了”的表情，逗他味很寡。
　　会议室内叽叽喳喳了没一会儿，宴文序发号施令的第一声，喧闹声立刻淡下去一半。
　　“副会长，麻烦你站在教室后面，话筒用不了我就这样说了。”
　　宴文序说：“这次叫你们所有人来，是想……不好意思，戚榛风，你站过来一下。”
　　“？”
　　纵然所有人都很懵圈，没人吭声，陈北彻看着戚榛风从旁边坐了起来，应该是说好的，他站到了宴文序旁边。
　　整个人杵那人高又迷人的，这一秒使劲儿往肺里吸气的人不在少数。
　　人出门在外，怕就怕兄弟现眼，陈北彻当场就包不住笑了。
　　但为了不能在会长说话的时候打岔，他火速用手盖住了疯狂上扬的嘴角，快他妈憋死了。
　　戚榛风没看他，因为看他一眼自己也要笑。
　　宴文序示意安静地清了下嗓，道：“接下来我只讲一遍，运动会总共进行两天，周四高三，你们学业任务为大，第二天就不用和高一高二的一起了。”
　　四下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无人反驳。
　　他继续说：“高一高二周四周五两天，一会儿在群里接收每个项目的时间表。开幕仪式时每个班级列队按顺序走，从高一一班开始，走到哪个班哪个班表演，列队走的停在前面，表演完一起走，大致按照这个流程。”
　　“因为每届表演都会出现一些意外，所以我在这提醒你们一下，表演不要搞得那么野，如果想玩花一点的可以参加我要上春晚。”宴文序一改严肃，都幽默地开起了玩笑。
　　听到这，不少班的班长一想到自己班要表演的是什么玩意儿都忍不住笑喷了出来。
　　其实陈北彻因为《绪言》对宴文序产生的芥蒂早就随着这么多次开会不翼而飞了。
　　会长人做事周密谨慎，逻辑缜密，偶尔还会开冷笑话，包容心跟事业心都很强，这样优秀的人摆在面前哪有无缘无故反感他的理？
　　这么出色的哥们心不高气不傲，脚踏实地做清楚每件事，这他妈不比大柱那样狂傲得一批的好？
　　拿宴文序跟一只鸡比，是他身边几乎没有比大柱更跩的东西。
　　陈北彻现在对宴文序更多的是佩服和后怕他点名点到自己。
　　“第二件事，关于这次运动会的广播致辞。”宴文序重拾讲正事的语气说，“每个班班长来投递自己班同学的致辞稿，写得一般也没问题，台上的同学会为你们润色——”
　　“但唯一不允许的是出现跨班或跨年级投稿的致辞，念广播的同学认一下所有人的脸，不是班长的无关人士到时候请一律无视。”
　　陈北彻还以为宴文序终于要说到戚榛风了。
　　去年运动会确实有不少跨年级来投广播稿的，无外乎是借着这个幌子发个匿名又带着扬声器的情书罢了。
　　要他站那是为了杀鸡儆猴，杀一儆百。
　　不然把他叫到旁边干啥？光站那吸引视线啊。
　　然而宴文序目前丝毫没有要把戚榛风搬出来说的意思，指节敲了两下桌子维持秩序，俨然道：“其次，这次的运动会主题是拼搏青春，校长允许运动会午间你们可以展开一些小活动，也不要太野就行。”
　　宴文序接下来又按部就班地说了快半个小时，第一节课都过半了，这边还没结束。
　　陈北彻听得也挺认真，但就是不知道戚榛风一直杵那是个什么意思。
　　戚榛风还懒得站着，在宴文序旁边一言不发地杵了一会儿，就找到红木桌边缘坐下歇着了。
　　半侧着身子，从额头延伸到下颌，半张线条流畅的脸展露出来。
　　他侧脸的角度太陡了，把他不像亚洲混血、像西方混血的五官凸显得过于有深度，自带阴影分界线，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瑕疵。
　　这人的眼睛有混血的感觉，鼻子和嘴唇却都是极具美感的标准立体形状，鼻子仰角是个精巧的三角形，嘴唇有点肉感。
　　下颌线收得很紧，由下巴尖到下颌角的线条呈一条斜线，到下颌角那再迅速转折，哪怕从仰视的角度看都很有观赏性。
　　何止，更帅了。
　　仰拍视角好像更具有原始性吸引力的感觉。设计他的人很有巧思，面孔粗犷但不粗野，非常中看。
　　这长得有点过于离谱了，不知道的以为好莱坞男星来社交了。
　　不少人不自觉分心去看这人，纷纷在心里腹诽感慨。
　　起初是因为某个高二女生悄悄指了那边一下，捂着嘴眼波流转，然后不少人的视线都随之逗留不走了。
　　陈北彻搭了两眼没看了。
　　帅是帅，经常看就不新鲜了。
　　他偏头听宴文序讲事。
　　戚榛风在一旁无所事事地转头，这就看见陈北彻刚把视线移开。
　　他这边一转头看陈北彻，不少誓死不屈粘在他身上的视线就麻溜乱作一团地散开了，宴文序看到这停顿了下，不过也正好就事论事。
　　“最后一件事。”
　　宴文序给了戚榛风一个眼神让他站起来，戚榛风照做。
　　宴文序说：“这里说一下，这次我让戚榛风负责后勤，有人员受伤或者需要搬水都去找他，副会长在后面的黑板上留了他的紧急号码，每个班班长记下，如有要事再联系。”
　　一转头，教室后面的黑板果然就多了一串数字。
　　陈北彻探头简单过了眼，知道这不是戚榛风常用的电话号，是他手机里第二个电话卡的号。
　　不少人没控制住惊讶，有人嘴比脑子快：“啊？学长不会参加项目吗？为什么啊？”
　　被插了话，宴文序也没制止。
　　“戚榛风和我商量过了，他这次不会参加任何项目。”宴文序道，“原因是什么看他自己会不会说。这次运动会你们不会过多看到他，除了他，也尽量不要因为给运动员送水发生冲撞事故，好了，就说这么多——”
　　宴文序宣布散会，走到饮水机旁边喝水。多数人迫不及待地从椅子上坐起来，会议室又遍布着叽叽喳喳的喧哗。
　　只怕是为了即将到来的一大把琐事焦虑捉急，陈北彻耳边絮叨得可以。
　　“啊？到底是因为什么啊？还不让送水……”
　　“班长送水，其他人不用费心。”宴文序喝着水仍是把闲话尽收耳底，淡淡道。
　　“……”
　　偏偏受苦受累的都是班长。
　　开会结束众人结伴离开，走之前都拍了一张黑板上的电话号。
　　等人走得一干二净，陈北彻什么都没拍，两手插兜走到戚榛风身旁，他正靠墙上在手机上查收消息：“你真不参加项目啊？”
　　戚榛风视线黏在手机上，摇头：“不参加，你们可能都看不见我人，到时候我在一楼校医室。”
　　“哦，为啥？你又不是不能跑，你真懒得去？”陈北彻眉峰略皱。
　　戚榛风抬眼乐了下：“每年都开运动会你觉得有意思吗？”
　　“啥玩意还反问我。”陈北彻靠过去手肘轻松撑在他肩上，“咋没意思，不挺好玩的吗，有一年咱仨不还溜出去吃冰粉了。”
　　“我知道。你报了几个项目？”
　　“俩，长跑和接力。”
　　戚榛风噤了两秒，看他：“也是被你班主任逼的？”
　　戳到实情，陈北彻猝不及防地噎了下：“……不是，每年都参加，就今年不参加是不是有点不给面了。”
　　戚榛风笑得很轻率：“也行，今年加油。”
　　“谢了。”说着，陈北彻手很自然他头顶拨了两下，说，“我还想看你参加来着。”
　　“嗯，想吧。”
　　开学前三天的时间被推得很快。
　　兴许是为了等待运动会而毫不顾忌学业的沉重，等到周四运动会这天，全校都踌躇满志神采奕奕，巴不得每天都是运动会。
　　不……运动会开幕式。
　　很多人报了运动会项目，且运动呢，这本就不多的精力也就够这两天匀出来折腾。
　　走列队前，任儒鹤来四班站好的区域巡视一番。
　　他走到班级末尾，眼神立即敏锐地锁定在陈北彻身上。
　　挺拔肩阔的少年穿着校服却不爱拉外套拉锁，敞开外套散散漫漫，站在队伍最后头，还仗着站后面以为就没人发现他在玩手机。
　　“陈北彻——”
　　任儒鹤两三步跨过去，却不曾想这视线恍一刮过，他瞥见了陈北彻手机上的消息。
　　【宴文序（学生会会长）：请高二每个班班长在开幕式结束后去一楼领此班的矿泉水，水挺重的可以找个人帮忙，每个班一提，不够后续再拿】
　　【付玲（八班班长）：1】
　　【李敏（三班班长）：1】
　　【赵斌杰（五班班长）：1】
　　“……”
　　【陈北彻（四班班长）：1】
　　“咋了任班，你喊我？”
　　陈北彻看完消息正巧见任儒鹤喊他，一转头，任班的表情像在整理上一秒的恍惚，有点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