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冤种》鸥枢ocean

12、哥们只要第一个

　　陈北彻没想到大爷还挺幽默的。
　　方大爷也没推敲出来，眼前这个个高出挑的高中生，固然看起来有点野，过于有散漫轻率、无法驯服的特征，俗称二不挂五的坏学渣，没想到这小子说起话来竟然出奇地很有礼貌。
　　态度端正，逻辑性也很通透，不知道跟谁学的。
　　方大爷看陈北彻的目光逐渐从苛刻变为了稍微有点认可，说：“我们家烧烤喜欢路边掉地上的辣条，我觉得这类食品根本就是垃圾，说是食品都是赞美它。”
　　陈北彻简短地“哦”了声：“我以为您说的炸鸡汉堡那种的。”
　　“也是垃圾。”
　　“……汉堡不跟肉夹馍一样吗，都是面里面夹肉。”
　　“我不吃肉。”
　　“大爷您真是素食主义啊？”
　　陈北彻在国外见惯了这样的，那边甚至还有游行，但他没想到国内也有，以民以食为天吃饭的名族居然有个大爷不吃肉，真他妈稀奇。
　　方大爷摇摇头：“不是，最近我陪我家老伴减肥，看了很多有关素食的东西。”
　　陈北彻扫了眼立在方大爷脚边酷跩酷跩的大柱，说：“那您养鸡是为了向您老伴表达你对她的爱至死方休吗？”
　　“……”大爷看着他无语，“晴天是我家傻宝从外面叼回家的，我老伴觉得杀了炖小鸡蘑菇有点残忍，所以就把它养在家了。”
　　陈北彻仿佛忘记了出门是要去上学这码事，站那跟大爷岁月静好地唠嗑，好奇问：“哦，您家一鸡一狗不会闹腾吗？狗不是要吃鸡？”
　　大爷立即很自豪地看向脚下的大柱，骄傲道：“不会，他们两个都很乖，烧烤一开始也是可怜晴天才把它带回来。”
　　陈北彻越跟大爷唠越有滋味，嘴角轻牵道：“方大爷，我咋感觉你能跟动物俩交流呢，能跟动物相处得这么好，您人肯定善。”
　　方大爷潇洒地笑了笑：“行了，你小子没有功课要做吗，赶紧去学校，好好上课。”
　　“哦，对。”
　　陈北彻这才想起来他快迟到了，忙里忙慌地冲方大爷说了声再见，直面着风呼过脸庞，跑着去上学。
　　大爷望着个高挺拔的陈姓小子二话没说跑去上学了，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欣赏。
　　只可惜，这小子要是学习有这种狠劲儿就好了。
　　陈北彻很快到了教室。
　　郝语嫣刚从前门接水回来，她迎面走过来，冷冰冰地说：“你怎么来这么晚，刚刚任班过来说开运动会的事了。”
　　顾柏焰坐在自己位置上收拾一班人的作业，他前面的座位正的主人是郝语嫣，她跟陈北彻一起回到座位。
　　顾柏焰道：“嗯，他让你至少报两个项目，不然以后语文课上睡一次罚你背一次课文。”
　　陈北彻掀开椅子坐下，听着他俩你来我往地唠嗑习以为常。
　　他掏出手机给戚榛风发了条消息，让他一会儿升旗过来拿他的心率检测仪。
　　【戚榛风：班主任要我运动会去长跑】
　　【陈北彻：你去吗？】
　　【戚榛风：不去，懒得去】
　　【陈北彻：我也不想，我要开始背课文了】
　　【戚榛风：多下点功夫，国外也学文】
　　这边，郝语嫣忽而有感：“去年运动会我好像还跟你们没那么熟吧？那个时候北彻被迫报了两个还是三个项目，跟大型马戏团秀似的，都指望他一个人上去走两圈。”
　　让人想起那个没病走两步的经典赵本山春晚小品。
　　顾柏焰说：“嗯，我记得，当时你要安排文艺表演，还想让北彻上去溜一圈。”
　　被瞬间戳穿了的郝语嫣不是很想回忆：“……我今年也要帮那群才艺表演的选服化道，她们一次排练我都没看过，整得好像我对她们有多大的意见似的。”
　　“嗯，你不是有意见，你是牙尖嘴利。”顾柏焰沉着指出事实，“除了我们之外的人都很怕你，你对外人冷，说话又霸道，相比之下，我在他们眼里都显得善解人意了。”
　　“我不想善解人意。”
　　这么倦怠的话让顾柏焰说出来，偏偏就没有那种让人歇斯底里吼出“你怎么能不上进！”的狰狞感，他值得这么懒。
　　郝语嫣寡淡一笑：“刚认识你那会儿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典中典的高冷哥，后来发现你适合上那种公益广告，演绎爷孙之情感人肺腑的。”
　　“高冷哥？”顾柏焰说，“我在你眼里是这样吗，为什么？”
　　“北彻知道。”郝语嫣勾勾柳眉说。
　　说着，两人的视线一齐往专心致志玩手机的陈北彻身上瞥。
　　陈北彻一心二用毫无压力，听到有人招呼他，轻飘飘地应了声“昂”：“因为郝语嫣想把你搞成男同。”
　　郝语嫣：“……”
　　你妈，断章取义混淆黑白。
　　由于经常听到郝语嫣对着手机说“受不了了老子一周要参加反同游行八次”，这句话对顾柏焰来讲已经是家常便饭。
　　顾柏焰的视角很清奇，继续询问：“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以貌取人才导致的误解吗？”
　　郝语嫣干脆放弃思考了，闭眼胡诌：“对，我禽兽，我只爱看脸，给叔叔看看你的大——”
　　“……得了啊你。”
　　陈北彻实在觉得耳朵被强健了，垂眼敲着键盘，骤然打断她：“你俩歇歇，唠点健康的。”
　　戚榛风和他同频发信息没停。
　　【陈北彻：啥叫国外也学文？】
　　【戚榛风：暑假去参观了Caltech你不是说想去那上学吗？】
　　【陈北彻：哦，这个无所谓】
　　他近几年时不时考虑了一下自己的未来，跟任儒鹤说得也大差不差，他对未来是几乎没有什么规划的，考虑当下的时候只考虑了当下。
　　陈北彻不容易焦虑，更不爱给自己没事制造焦虑，他认为做好当下让自己满意才是生活，以后的事以后再操心。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吗不是。
　　【陈北彻：反正我明年开始申请，我这一年好好开始学文化课和英语就行】
　　【陈北彻：他们是不是都挺看重学术成就的那边？】
　　【戚榛风：申请学校的程序不管在哪都很复杂，你争取学好文科和英语，剩下的一步步来】
　　【陈北彻：意思你帮我申请？】
　　身边有个靠得住的阿美莉卡人的确给了陈北彻一部分平稳的心态。
　　【戚榛风：你只懂书面英语，出国留学你最好还要考雅思托福】
　　【陈北彻：我这水平是不得马上开始学？】
　　【戚榛风：你想上哈佛吗，要是想我妈可以指导你】
　　“好吧。”
　　郝语嫣听从了陈北彻换个健康话题的意见，从善如流说：“继续运动会的话题。”
　　顾柏焰思考道：“运动会的话，你是文委肯定有很多工作，你要帮忙吗？”
　　郝语嫣反呛他：“你是班长，你就没想过一次你要做班长的工作吗。”
　　“过继给你吧，我也不是很想当。”顾柏焰俊逸周正的脸上露出一个笑。
　　“谢谢啊，我被选上文委都是被迫的，谁想揽你这瓷器活。”郝语嫣说，“我看你都这么劳累辛苦了，要不跟任班说让北彻当班长好了，这不下午开班会，你直接说你懒得当了不就好了。”
　　顾郝二人将视线缓缓投在陈北彻身上，然而他正在十分投入地跟手机那边的人聊微信，压根没想着抬头看一眼。
　　只感觉头皮有点发灼烧感。
　　【陈北彻：行啊，我找叶阿姨取取经】
　　【戚榛风：那边把你的个人成就看得很重，我记得你以前参加过奥林匹克数学竞赛（IMO）】
　　【陈北彻：初中进的国家集训吧好像是，后来赢了】
　　陈北彻从小到大拿过的数理化的奖项还真不少，陈父陈母家堆了一书柜的奖杯，但他从初二之后就不知不觉渐渐脱离了这种到处参赛到处拿奖的单调且功利性的生活。
　　倒不是觉得见好就收了，关于这件事的始终，陈北彻感觉戚榛风绝对有百分之二十的功劳。
　　那时候他、顾柏焰和戚榛风慢慢玩得近了，戚榛风混迹于两国充实且丰富的生活充分展现在他们眼前，潜移默化间，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影响，陈北彻也是那个时候有了新的观念。
　　在这之前他向来对自己没有程序规划，眼前有奖出现拿了再说，满盘皆赢之后再干什么也只是为了下一次大满贯做铺垫。
　　一味地拿奖纵使让人有大把的成就感，可时间久了就想让人歇歇尝试点新鲜点的东西，道理和吃饭一样，陈北彻中餐吃腻了，就想改改口味，整点垃圾食品汉堡薯条来吃。
　　后来陈北彻发现他好像更乐意过这种不受拘束的生活，不受捆绑随心所欲，无聊了可以造点小玩意儿，意兴阑珊了看书琢磨点物理，高低有了一些短期的规划。
　　在那之后他掌握了更广泛的爱好以及更充实的生活。
　　而其余的事一律是有即随便做做，无即看着办，世上无难事，只怕他上心。
　　陈北彻知道，他一旦上心的东西那就是专注度拉满的，不是不爱做自己领域外的东西，他要是想怎么可能不会？他只是懒得去操那个不足为道的心罢了。
　　他又不是徒有智商没心眼。
　　【戚榛风：这个可以添在你的履历上】
　　【戚榛风：文化课再学好点就完全没压力】
　　【陈北彻：哥们，你平时考多少分】
　　【戚榛风：好】
　　【陈北彻：？你不是年级排前面吗】
　　【戚榛风：[大拇指]】
　　说你不外漏你还真赖上了。
　　【陈北彻：……我他妈是真不想搞得我考试是为了分活的一样】
　　他自初中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公众前参加一些苛刻的比赛，他都是线上参赛，参与一些不知名的小型编程赛或者物理赛，主张匿名获奖。
　　陈北彻在高中之后慢慢学会了像戚榛风那样，过自己的生活，活在自己的世界，随性自然，不受外界叨扰，他知足了。
　　【戚榛风：你聪明，自己想办法应付】
　　【陈北彻：。】
　　【陈北彻：我要是考个全年级第一咋整】
　　【戚榛风：那些学校更欣赏你一点，喜欢你的更多一点，你们班主任更开心一点】
　　【陈北彻：哥们只要第一个行不行】
　　【戚榛风：要一个就全要】
　　【陈北彻：那算了，我有信心】
　　他不搞文科也能考进那些学校。
　　【陈北彻：还有三分钟打铃升旗，你等会儿掐点过来】
　　“他也挺忙的。”顾柏焰看着忙着打字的陈北彻，讲实在地说。
　　郝语嫣嘴角抽搐：“他忙什么，闲成那样早该给他找点事做了。”
　　顾柏焰道：“他做发明也很辛苦，他就是因为每天晚上晚自习回去之后还要造东西，他才要来学校睡觉，你试着体谅一下他吧。”
　　“他造什么？”郝语嫣皱眉，“哦，给戚榛风造的圣诞礼物是不是？那除了这个他还不是很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