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与鲸》野塘白鹅

8、第 8 章

　　杭成天大发雷霆，抬手扇了杭景一一巴掌。
　　杭景一偏了偏头，耳朵嗡嗡作响，他听不清杭成天在骂他什么，也不想听清，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他只是有点不理解，明明像过去的十几年间一样对自己不管不问就好了，明明只需要带着林宛回去就好了。为什么要突然来管自己呢？为什么要打自己呢？
　　杭楚清受到的来自父母的关爱并不比杭景一多，所以此刻也只有她能理解杭景一的想法。
　　杭楚清是Z大的学生，毕业后又留在这里工作，有充分的理由留在南方，她提议先让杭景一高考完，再决定要不要回北方发展。
　　林宛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发觉，自己对这两个孩子了解的少之又少。
　　最终杭成天带着林宛回了北方，杭景一留在了南方。
　　程鲸听的一愣一愣的，马上明白过来，杭景一之前总是露出伤心的表情，就是因为这个吧。
　　杭景一应该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才对啊……
　　程鲸摸出口袋里的巧克力递给他，像是感觉不够，然后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几颗奶糖。
　　杭景一失笑，又提起另一个话题：“不要安慰我了，我没关系。不过，你不反感吗？关于我喜欢男生这件事。”毕竟杭成天可是快要被气死过去呢。
　　程鲸眨了眨眼：“我怎么会反感呢，就像我们美术生，我们欣赏并喜欢自己所认为的美的事物。有的人喜欢清新淡雅的水墨，也有的人喜欢厚涂重彩的油画。”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维纳斯啊。”
　　那你愿意成为我的维纳斯吗？杭景一突然很想这样发问。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之后，杭景一突然有些慌张。
　　他强忍住这份来自内心深处的颤动，尽量冷静的说道：“谢谢。”
　　声音有些低沉沙哑，不过程鲸没在意。
　　程鲸伸手拍了拍杭景一的头，给杭景一拍愣了。
　　之前都是杭景一对程鲸做这样的动作，现在双方竟然互换了一下，不过杭景一并不讨厌这样。
　　“别难过了。”程鲸的声音轻轻的，像一阵温暖柔和的风，小心翼翼的裹住了杭景一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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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动会结束后，两个人没了正当理由厮混，只好安分的回学校上课。
　　月底学校照例安排了一场月考，为了让高三学生提升应试能力，明明只是月考，学校也会依照高考严格要求各位学生与监考老师。
　　平时的周测程鲸可以逃，但是这样的月考他就逃不了了。
　　现在是十月底，放寒假程鲸需要出去美术集训。程鲸在草稿纸上暗戳戳的算着还有几个月。
　　自从上次和杭景一聊到大学想考去哪里之后，程鲸也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应该也好好想想。
　　他没有杭景一那个水平的文化课成绩，但他的美术天赋很高，走艺术这条道路或许也能去到一个不错的学校。
　　但是想去到好一点的院校还是有点困难呢。
　　本来考物理程鲸就蔫蔫儿的，这下是直接趴桌上了，无视监考老师投过来的注视。
　　其实对于程鲸来说，学画画真不是一件“便宜”的事。不同价位的颜料之间差距很大，不同品质的纸张画出来的效果也不一样，且都是消耗品，每个月都要支出不少钱。
　　算了，少吃点零食就好了，程鲸在内心安慰自己。
　　考完试就到了放学时间，老师看学生们一个个都早就收拾好书包了，也不拖了，摆摆手让这群孩子们回家。
　　因为考完就放学，老师也没有留作业，所以也没有回教室的必要，程鲸出了考场就往学校大门走去。
　　已经是十月底了，虽然这边是南方城市，但气温也已经转凉，程鲸紧了紧校服外套，琢磨着回去是不是得加件衣服了。
　　“爷爷？我回来了……”没有听到爷爷的回应，程鲸往里一看，收银台边上也没有爷爷的身影。
　　程鲸往二楼走去，一楼是爷爷开的小卖部，二楼则是爷孙俩住的地方。
　　程鲸刚上二楼就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程鲸想起来了，这人是他老爹。
　　“这就是程鲸吧？都长这么大了？”边上还有一个外国女人，中文说的倒是不错。
　　程鲸没说话，只是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
　　边上坐着的爷爷开了口：“鲸鲸啊，过来爷爷这边。”
　　程峰看了眼程鲸，皱了皱眉头：“你现在还在学画画？都要高考了你还……”
　　“程峰！”还没有等程鲸说话，程爷爷先止住了程峰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刚刚答应我什么了？”
　　程鲸感觉有些心慌，他很少见他爸，上次见已经是十年前了，他记得程峰那回带回来一个金发女人，估计是回来告诉爷爷他已经有新家庭了，这个前妻遗留下来的孩子他也不会带走。
　　他开始不安，他好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爷爷拉过他的手，还是像往常一样慈爱：“鲸鲸啊，爷爷年纪大了，要支撑起这个小卖部，还要供你画画，爷爷有些力不从心了。”
　　程鲸不想听接下来的话，但边上的程峰残忍的开了口：“以后我会每个月给你多打一些钱，小卖部你想继续维持下去也可以我也会给予你经济上的支持，但是你爷爷身体不好，我要接他去国外养老。”
　　程峰当然会好好照顾程爷爷，因为他们是家人，但是程峰没有把程鲸当做家人，要不然就不会只接走爷爷而不接走自己。
　　程鲸呆呆的站在边上，虽然都姓程，但是自己反而是那个局外人，他们才是一家人。
　　他也认同刚刚程爷爷说的话，自己学画画的开销确实不小，看刚刚程峰对他学画画的态度。估计连每个月给他打钱资助他继续学画画，也是程爷爷和他谈判下来的结果吧。
　　他知道爷爷是爱自己的，但是爷爷没有能力继续养着他这个小屁孩，他这个小屁孩也没办法给爷爷更好的生活水平。
　　程鲸捏着衣角用手指卷了卷：“你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就走了。”旁边的金发女人语气欢快的开口，程鲸却觉得这是对自己最大的嘲笑。
　　你看看你，你怎么又被丢掉了。
　　程鲸“哦”了一声，走进了自己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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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景一想不明白一些事情的时候就会到学校天台来待一会儿，反正学校的围墙也拦不住他。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刚刚突然下了一场雨，现在还淅淅沥沥的没停。风从裤腿刮进来，又冷又疼。
　　杭景一隐约察觉到自己对程鲸的想法，但是又怕吓着人家，毕竟能理解同性恋并不代表他也是。
　　走到常待的角落，却发现那里已经被人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