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与鲸》野塘白鹅

1、第 1 章

　　“程鲸！你考试的时候在干什么？物理大题不会写你不会空着？你偏要乱涂乱画来来气老师是吧？”
　　程鲸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两只手垂在身侧无聊的扯着开了线的校服。
　　这校服质量真烂，不如自己在路边买的40元一件的T恤衫……
　　程鲸一边不走心的听着一边想着待会儿自习课要逃去哪里。
　　程鲸，浅塘中学的艺术生。
　　浅塘中学，省一级重点中学。
　　钟远阳，特级教师，此时正对着这个模样乖巧的艺术生破口大骂。
　　程鲸是钟远阳班上唯一一个艺术生，上课安安静静，平时也很听老师话，唯独不爱考试，次次考试都要给老师整点花样。
　　这次月考最后一门是物理，程鲸压根看不懂最后几题讲的啥，监考老师也不让他提前交卷，他就一边偷偷瞄着监考老师，一边在答题卷上给监考老师画了幅肖像画。
　　程鲸小学起就开始学画画，画人物更是他的擅长。改卷老师在看到他画在答题卷上的“油头地中海王老师”后笑的直接拿不稳笔。
　　王老师是个五十岁的中年物理男老师，为什么要强调是物理老师呢，可能是因为学物理容易头秃吧。
　　王老师平时就很在意别人说他秃，看见程鲸这小子把他的地中海画的如此惟妙惟肖，气的他直接拍开其班主任钟远阳的办公室。
　　钟远阳劝了快两个钟才让王老师消气，所以程鲸这边必然是不好过了。
　　程鲸身为艺术生，文化课水平一般，物理大题化学大题数学大题等费脑子的题目他是从来都不会去做的。
　　当然，艺术生里也有学习好的，不过程鲸没那个天赋，他属于学习一般的那一挂。
　　钟远阳看他低着头一声不吭，以为自己骂狠了，喝了口凉茶压压火气，无奈的对他说：“行了，回去写封道歉信，明天拿去给王老师。”
　　“啊？”程鲸发了半天呆了，压根没听。
　　“啊什么啊，你应该说你知道了，然后马上回教室写道歉信去。”钟远阳扯开程鲸还在揪衣服线头的手：“别拽了，等会儿衣服要烂了。”
　　“哦，知道了”，程鲸乖巧的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程鲸长得白白净净，个子也不是很高，堪堪超过170，很多女孩子都喜欢用看儿子的眼神看他。
　　但程鲸却是个顽皮性格，很小的时候就会用他乖巧的外表骗其他小孩的糖吃。
　　被爷爷发现后就故作委屈的说到：“我想吃嘛，我从来都没有吃过。”惹得爷爷也拿他没办法。
　　但程鲸说的却也是事实，程鲸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母亲远嫁北方，父亲跑到国外做生意顺带就在那边又娶了一个老婆。
　　小小的程鲸只好跟着爷爷生活，爷爷只是个小区保安，收入并不高，程鲸打小也不可能吃过什么高档零食。所以看见别的小朋友拿着漂亮的糖果盒，程鲸满心满眼都是羡慕。
　　程鲸从兜里翻出一根棒棒糖，一边撕着包装袋一边往学校天台走。
　　他才不会乖乖回教室自习呢。
　　已经入秋的夜晚很凉，凉风顺着宽大的裤腿直往里灌，程鲸缩了缩身子躲到了天台堆放的杂物箱后面。
　　一转进来就和一个高高的男生对上了眼。
　　杭景一背靠着墙，左手食指和中指还夹着一支烟。看烟的长度，已经抽了有一会儿了。
　　程鲸有些惊讶的看着杭景一。
　　杭景一是他的班长，品学兼优，长相俊美，是所有老师都喜欢的好学生，也是很多女孩子春心萌动的对象。
　　这个如白鸽一般纯洁美好的少年，此刻却一个人躲在天台抽烟，而且看样子还不是第一次。
　　“抽烟对身体不好。”程鲸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杭景一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牵起嘴角微笑了一下： “我知道。”
　　“知道你还不戒了。”程鲸没好气的说到。
　　杭景一愣了一下，他平日里和程鲸的交集并不多，他只知道这个男孩子画画很好，班里的黑板报也都是他画的。
　　杭景一掐了烟然后朝程鲸笑了笑：“这样可以了吗？”
　　程鲸把手里已经撕开包装的棒棒糖递给他：“犯烟瘾了的话，先吃吃这个。”
　　杭景一看了一眼，没接。
　　程鲸又补充说道：“我刚打了舌钉，我吃不了……”
　　程鲸听见一声轻笑，然后看见杭景一伸出手抽走了他的棒棒糖。
　　手还挺好看的。
　　程鲸对杭景一的印象和很多人一样，学习好，相貌好，家庭条件好，这样的学生怎么会来天台抽烟呢。
　　这样的反差让程鲸感到有趣。
　　杭景一含着他的棒棒糖，说话有点含糊：“怎么办，我的小秘密被发现了。”
　　程鲸眨了眨眼，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往前走了两步，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看着杭景一：“那你以后天天给我带零食，我就帮你保守秘密，好不好。”
　　好幼稚。
　　杭景一转了一下棒棒糖，点了点头。
　　“不过你不是刚打了舌钉？可以吃零食？”
　　程鲸突然有点泄气，他冲动之下去打的舌钉，现在吃东西还疼着呢。刚刚想吃棒棒糖，还没送进嘴里就想起来自己吃不了，只好顺手递给了杭景一。
　　杭景一看他这个模样觉得有些好笑，摸了摸他的头：“别难过，舌头好了就给你带。”
　　程鲸拍开他的手：“摸头会长不高的啦！”
　　“好好好，不摸不摸。”杭景一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
　　杭景一个子很高，才高二就已经186了，站在173的程鲸面前，真有种欺负小孩的既视感。
　　“可以看看你的舌钉吗？”杭景一问。
　　程鲸还没有给别人看过他的舌钉，毕竟他也是偷偷去打的，连爷爷都不知道。
　　既然刚刚看到了他的小秘密，那就还他一个秘密好了。
　　程鲸这样想着，张开嘴伸出了舌头。
　　杭景一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圆圆的金属球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卧在软软的舌上，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是不是很酷？”程鲸有些小骄傲的说到，眼睛也亮晶晶的眨着。
　　“嗯，很酷。”杭景一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
　　月光透过杂物箱的缝隙洒落在两人脚边，两个17岁的少年在这个安静隐秘的角落交换着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