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高考》梦到稀粥

4、突兀的告白

　　夜色笼罩大地，暮色苍茫，电线杆上麻雀叽叽喳喳的发出烦人的叫声。
　　海东一中的校门缓缓敞开，大部分学生背着书包或三五成群或两人手拉着手走出校门，也有骑车的学生骑着自行车穿过拥挤的人群向远处离去。
　　郑伟站在保安室门口看着如潮汐般离开学校的学生们，举起手中的保温杯抿了一口茶水，感叹学生们的疲惫。
　　校园自行车停车点，陈昭阳和陆雪梅站在一起。
　　“雪梅我跟你说，乔安静简直太可怕了，在全班人面前给我和郑源、虎子一顿训。”
　　陆雪梅看着满眼都是疲惫的陈昭阳，心里有点幸灾乐祸，因为他被训了，高考前这个月肯定是打不了篮球了。
　　到时候就能每天陪自己说话了，想到这，她竟然“扑呲”一声笑了出来。
　　陈昭阳瞅瞅傻笑的陆雪梅，带着愤愤不平的语气说：“笑什么？这很好笑吗？”
　　陆雪梅收起笑容，调皮的回他一句：“好笑。”
　　陈昭阳白了她一眼，对此表示无语。
　　“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我自行车呢？”，陈昭阳四下打量了半天也没有发现。
　　陆雪梅总算正经起来。
　　“你的车不在这里，我放小区楼下了。”
　　陈昭阳听到这话“啊”了一声，焦急的向她问：“那咋回去啊，让我走回去吗？”
　　陆雪梅走向自己的自行车，双手指指车，表示有车。
　　陈昭阳扶额无语，跟她说：“你有车，我呢？”
　　陆雪梅又指指后座，表示车有两个座位。
　　对于陆雪梅的行为，他再度表示无语，但转念一想，又露出一个坏笑。
　　校外马路上，陈昭阳骑着陆雪梅的向家的方向慢慢骑着，时不时回头陆雪梅还跟着没有。
　　不远处的身后陆雪梅背着沉重的书包艰难的追着他。
　　他骑，她追，她欲哭无泪……
　　“陈昭阳，你个大坏蛋！哪有自己骑车走的，把我拉上！”
　　没错，陈昭阳刚才趁着陆雪梅示意他上车的功夫抢过车子骑车就走，留下她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追了200米远，陆雪梅气喘吁吁的弯腰站在马路边上，一脸怨恨的盯着前面骑车转圈圈的陈昭阳。
　　陈昭阳见陆雪梅停下不追了，隔着10左右的距离对着她喊：“让你把我车放家里，累死你，你慢慢走吧，当早上的报答了。”
　　陆雪梅见他不但不来安慰自己，还故意气她，一时间眼前竟挂了一层水雾，小声抽泣起来。
　　见她哭了，陈昭阳一下麻了爪，有点不知所措了，立马骑车后退到她身边。
　　“雪梅，雪梅……别哭啊。”
　　陆雪梅扭头不看他，还把手缩进袖子里抹了抹眼角那似有若无的眼泪。
　　从陆雪梅七岁搬到陈昭阳家旁边到现在两人相识的11年里，她发现陈昭阳对于她哭这一招没有丝毫抵抗力。
　　别管是真哭假哭，总之只要一掉眼泪就保证好使，陈昭阳绝对会妥协。
　　“雪梅？”陈昭阳试探性的问她。
　　“我知道你假哭呢，别装了，上来吧，我带你回去。”
　　这下她也装不下去了，但还是熟练的又用袖子蹭了蹭，告诉陈昭阳自己不是假哭。
　　陈昭阳看陆雪梅的动作，知道自己又猜对了，将车撑放下，把背上的书包转到胸前。
　　陆雪梅见他这么懂事，露出一个计谋得逞的笑，侧着身子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马路上，昏黄的路灯照耀下，陆雪梅双手轻轻环绕在陈昭阳的腰上，将头贴在他的后背上。
　　一旁慢慢开过的汽车里的中年大叔看着这一幕，脑海中回忆起自己的高中时代，那时他也这样充满了爱情的甜蜜。
　　只是高中毕业后他就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分开了，后来因现实与理想的打压，他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她了。
　　此时的陆雪梅感受着陈昭阳背后的温度，吹着夏天的热风，多种复杂情绪交织下，她决定今天一定要说点什么。
　　陈昭阳则双手稳稳控制住车把，双脚慢而有力的蹬着车，让车子在马路上不失速度与平稳的向家里骑去。
　　微风吹过，在经过一个红绿灯时，陈昭阳把脚支在地上撑住车子，让车稳稳的立在地上。
　　“昭阳，我想跟你说件事，你能别震惊吗？”
　　陈昭阳听到陆雪梅的话，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因为陆雪梅经常以这样的开头给他讲生活中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没等她开口，陈昭阳率先开口：“你先别说，让我猜猜啊，我猜是你今天被方晓东训了？”
　　方晓东是陆雪梅的班主任，因为她太爱说话所有没少训她。
　　陆雪梅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摇摇，让他再猜猜看。
　　“你再猜猜看，绝对震惊你。”
　　陈昭阳“哦”了一声，用特别坚定的声音说：“绝对是你那个好姐妹孙灵处新男朋友了，我没记错这是这个月第3个吧。”
　　见陈昭阳猜的这么离谱，她连忙制止他接着猜下去，生怕他下一句冒出什么郑伟偷看食堂大妈换衣服这样的离谱内容。
　　“好了你别猜了，我跟你说吧，你听好，别震惊哦。”
　　月光下，陆雪梅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出了六个字
　　“昭阳，我喜欢你！”
　　………………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了，多正常。”
　　陆雪梅再次强调：“是那种喜欢，就是那种……”
　　陈昭阳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陆雪梅会说出这种话，在潜意识里，他一直认为他们的关系是青梅竹马，是兄妹情深似海。学校里的那些人再怎么说，他也从来没有对陆雪梅有过想法。
　　陈昭阳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问陆雪梅：“你发烧了？”
　　见陈昭阳这么不正经，让本就因告白而无比羞怯的陆雪梅一下绷不住了，用手轻轻拍了一下陈昭阳后背。
　　“我…我认真的……”
　　陈昭阳深呼吸一口气，车子一转把车停在路边……
　　路灯下，陈昭阳抬头仰望星空，心中涌现震惊，犹豫，不可思议一系列复杂情绪。陆雪梅站在他身后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学生。
　　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甚至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说出那句“我喜欢你”，现在的场面有点诡异了。
　　想了不知道多久，陈昭阳脑海中快速闪过7岁那年与陆雪梅第一次相遇，到两人上学放学，直到三年前一起考上海东一中……
　　“昭阳？”陆雪梅小声询问道。
　　陈昭阳再次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陆雪梅通红的脸，他决定了。
　　“雪梅，我觉得这很突然，我有点…有点懵，你能不能好好解释一下？”
　　陆雪梅的脸色更红了，双颊的红晕在路灯下像熟透的桃子一样。
　　“就……就突然想到这里了……”
　　两人四目相对，陆雪梅的眼睛四处转动，不知所措。陈昭阳无比坚定，目光如炬紧紧地看着陆雪梅。
　　陆雪梅受不了他的注视了，话锋一转：“先回家吧。”
　　两人无言的骑上车子，陆雪梅还像刚才那样紧紧地抱着陈昭阳。
　　15分钟的路程很慢也很快，慢是一路上两个人没说一句话，或许是不知道说什么，总之很沉默的骑了一路。快是不知不觉间就到家了。
　　到了楼下，陆雪梅家里灯火通明，显然李静已经回家了。
　　陆雪梅脚尖轻轻点地从后座上下来。陈昭阳则拿出车锁锁住自行车。
　　“昭阳……”陆雪梅轻轻喊了一句，想说点什么，但想想还是改口说：“阿姨不在家，你可以来我家吃，我和妈妈说了，今天做了你的饭。”
　　说完陆雪梅转身小跑上了楼，今天耽误的时间有点长了，李静应该等急了。
　　陆雪梅上楼后，陈昭阳站在楼下没动，他脑子还是懵懂的状态，给他一万个理由也无法想明白，陆雪梅怎么会突然说出那种话？
　　“咕咕咕”肚子不合适宜的响起来，摸摸肚子，想到家里还有一包剩下的泡面，今天对付一口吧。
　　虽然学校里吃完饭了，但三节晚自习加回家骑车，那点食早消化了，所以学生们晚上还会再吃一顿饭。
　　上楼打开家门，陈昭阳扔下书包，到厨房拿出剩下的泡面，放点早上烧的水泡上。
　　坐在餐桌前陷入沉思。
　　楼下的陆雪梅听见道里传来的脚步和开门声，知道陈昭阳进家了。她想让他来吃饭，但想想还是算了。
　　他自己应该会来的，阿姨不在家，没人给他做饭，陈昭阳自己也不会。想到这里，陆雪梅又扒了几口饭，他会来的，应该吧……
　　“小梅，昭阳爸妈不在家，去叫他啊，中午你还说了，我特地多做了昭阳饭呢。”
　　陆雪梅放下筷子，看着李静说：“他饿了自己就来了，不用管他。”说完，还特地朝着她笑了一下。
　　李静半信半疑的“哦”了一声，总觉得今天女儿有点不对劲，一进屋就一句话也不说，吃饭也没有以前那么积极了。
　　吃完饭后，陆雪梅放下筷子，示意自己吃饱了，转身进自己的房里写作业去了。
　　李静看着女儿，叹了口气，觉可能是学习压力大吧，自己以后得经常开导开导她了，长此以往再憋出病来怎么办啊。
　　喝完最后一口泡面汤，陈昭阳随手把碗泡在洗碗池里，准备明天再洗。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让他心情太复杂。
　　作业已经在晚自习写完了，现在他没有什么事干，他也学不进去，关于陆雪梅路上说的话又像猛兽般涌入他的脑海。
　　夜深人静，坐在沙发上的他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表面已经包浆泛黄的石英钟，已经十二点了。
　　这钟还是三年前李静在市商场卖家具时候剩下的，因为没人买，家里又摆不下，一直放在角落里落灰。正巧当时陈昭阳家里的钟坏了，陆雪梅给他拿来挂上了。
　　陈昭阳揉揉眼睛，发现自己的生活里处处都是关于陆雪梅的记忆，就像藤蔓一样寄生在他生活这颗大树上。
　　算了，睡觉吧，陈昭阳这样想着，走到屋里躺在床上，连衣服也不想脱，就那么躺在床上。
　　另一边的陆雪梅失眠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昭阳，你会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