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风雨欲来 ...
-
[35]
路妈妈早些年的教育方式其实也属于经典中国家长的风格，她和丈夫严格管理路朝歌的生活习惯和学习内容，在路朝歌初三以前甚至不知道手机长什么样子。
再加上因为家里有点小钱，为了路朝歌能够被培养得足够优秀，除了正常小孩子应该学的东西以外，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额外的课程，什么马术啊编程啊散打啊乱七八糟的，全部一股脑地塞给路朝歌学，主打一个贵的课程一定是好的。
也多亏是路朝歌脑子灵光，居然还真的能学，而且虽然学的都不算精通，但也都能算入门，学校里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
结果就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课程，路朝歌后来出了事，路妈妈就像当初噼里啪啦地给路朝歌报班一样，噼里啪啦地把课程全部给他取消了，平时的口吻也从“我儿子这么优秀那就应该更加优秀“变成了”我儿子这么优秀活得开心就好了“，开始了自己对儿子毫无底线只要对方不违法乱纪就绝对支持的生涯。
路朝歌表示很淦。
其实按照他的看法而言，当年那件事确实给他带了一点点的心理阴影——但不多，毕竟他是个男的，也没有遭遇到实质性的伤害。
但路妈妈就是炸毛，她用了关系把相关人员全部送进去吃公家饭了，这辈子都出不来了。她还开始变得有点疑神疑鬼，看见个陌生人都会应激。
因为这个原因，加上路妈妈一贯不喜欢大排场，而且她也不喜欢和爱人圈子里面的那些夫人交往，所以她的生日排场并没有外人想象中的那么大，仅仅是一家三口聚在餐桌上吃个饭。蛋糕是路爸爸亲手做的，造型有点歪歪扭扭，但从味道上面来看，是不错的。
只是嗜甜的路朝歌吃得很香。
路朝歌给路妈妈带了礼物，他时间不多，没办法认真DIY，只能说从别的方面下心思。那是他约了·一张路妈妈的肖像画画稿，来自他们定州市一家小有名气的绘画俱乐部，里面有个艺名是”One“的画师听说他想给自己妈妈约一张画稿以后给他画了几张精致的线稿，又把颜料寄给了他，给他点了几句色彩搭配技巧，让他自己研究怎么上色，只收了他一个颜料费。
路朝歌脑子动得快，加上也对绘画懂一些，很快就上色完毕了。于是这幅画就在生日这天被卷着送给了路妈妈。
路妈妈自然开心，看着来自丈夫和儿子的礼物，脸上的细纹都展平了一些，她看着自己白杨一样挺拔而年轻的儿子，心情不由得愉快了一些，原本因为儿子离家许久的担忧也轻松了些许，在自家儿子下午准备离开时给他塞了满满一大包他喜欢的零食。
挺沉一包，压得路朝歌脸都木了。
路妈妈在送路朝歌出门时还在叮嘱他：”......自己过得开心就好，实在不行闹了矛盾咱们就回来，咱们养得起你，保护好——“
路朝歌嘴角抽搐，默默打断了妈妈的话：”——妈。“
路妈妈住嘴，一双眼睛看着自家儿子，带着明晃晃的担忧。
“我成年了妈，”路朝歌无奈，他上前抱了抱整个人杵在那儿瘦瘦小小的妈妈，带着些许宽慰地拍了拍对方的背：“你放心好了，真碰见那种事儿我会跑，实在不行我也能打，我不是学过散打的吗？您甭担心了。”
“而且......”路朝歌认真地想了想，决定直接黑一下自己的队友：“他们那帮打游戏的对现实的男的女的都不感兴趣，他们都管纸片人叫老婆的。”
路妈妈：“......啥玩意儿？”
与此同时，正在JFC基地打自己最后一把末班车的顾林梦猛地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谁念叨我？”顾林梦抽纸巾擦了擦鼻子，“唰”地把纸团丢进了垃圾桶，她转头看勾勾火，“嗷”了一声往人家身上靠，对方则是任劳任怨地任凭她靠，还顺便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她待。
孟袹的末班车才刚刚排到，他一个中午加上这把只打了四把，心情因为路朝歌这个优秀陪练的离去以及匹配速度的过慢实在是郁闷得要死，正磨刀霍霍准备对着对面无辜的求生者想下手呢。隼和雪千两位教练以及很少来干涉他们训练的麻小经理突然从训练室门口进来，麻小手里拿着手机，眉毛皱得能夹死蚊子。
“有两个事儿需要说一声，”麻小点开了某个大眼睛图标冲着坐在那里的四个人摆了摆：“看一下你们微博。”
还没有等他们点开微博，见孟袹刚刚开始自己的游戏，隼教练顿了顿，干脆自己开口了：“首先，是夏季赛结束后的一次线下比赛，地点在魔都，魔都大师赛，主办方点名邀请了我们JFC战队出场，时间在下个礼拜。”
“——但是，”隼语气一转，变得严肃了起来：“如果这一次比赛没有拿出名次，俱乐部可能会采取措施。”
“什么措施？”李天问茫然，他看向整个人表情像是吃了屎一样的麻小，一时间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咱们的工资已经是联赛最低一档了，还往下降的话，一个月五六千？”
“降工资还只是轻的，”麻小深吸一口气，接过了隼的话头：“俱乐部有可能会安排你们其中一个人转会，按照当前情况来看，最有可能的......是苟千获。”
苟千获一愣，下意识一双眼睛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顾林梦，而明显顾林梦的反应要比他激烈，她“唰”地拉开椅子站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我们都是JFC老队员了，为什么会突然.......”
“这个转会说得好听，不就是卖？”孟袹冷笑了一声，手里很是迅速地操纵人物角色，四分钟拿歌剧演员打了个四杀后丢开手机：“你们不记得隼教练和我当年也差点被卖出去？还不是因为他空有意识，实力不够才勉强留下来的？”
他话毒，但确实没有说错，JFC俱乐部老板想要把他们战队成员卖出去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毕竟长久以来一直没有打出大成绩，至于为什么没有真的卖，还是因为那年的国内联赛拿过一次冠军，有孟袹这根定海神针压着没动——结果现在正在这么个联赛大败，原救人位离队，新人加入的当口，他们这支队伍可以说是看不到一点儿胜算，俱乐部想靠转会费捞点本回来，可以说是再正常不过了。
转会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一支战队因为转会导致的人员变动，往往会给全队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失。
之前有支战队，FG，就是如此，他们战队原本同时汇聚了数一数二的监管者，配合度极其默契的队员，求生者之间关系良好，配合相当默契，那时经常有句话叫做“开门战FG四个人往门口跑和放学回家一样”还有“FG监管着急结束比赛回去打比赛冲屠榜名次”。
绝大部分战队打他们都会下意识犯怵，强队加训，弱队祈祷。结果因为其中几位队员的经济价值高起来了，连监管者带三位求生者，全部被其他俱乐部要走了。
结果原战队就剩了一个年轻的队长可怜巴巴地支撑，他在队伍里往往要一个人拖着三个发挥极其容易失常的队友，哪怕自己努力去抗压了依旧很难赢，曾经的那支只要一报出名号就有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常胜战队如今也变得平平无奇了起来。
孟袹感觉自己哪怕是到了退休的年纪，都会记得那一幕。
那个唯一一个被留下的也是那支战队的队长西西里，他原本是开朗爱笑的，结果在无数次令人心寒的比赛中表情逐渐冷了下来，那双年轻人的眼睛逐渐变得疲惫而死气沉沉，偏偏另外三个是新人，发挥不好他也不好去骂什么，也因为现在风气的改变不能明着骂他们菜，只好每一把咬着牙往死里抗压。最后被三抓四抓，一个人表情落寞地往比赛场地后面走。
有一次，西西里和他的新队友在赛场上碰见了他们战队原来的监管者。
西西里在自己的队友速溶加救人失误以后，残血，用杂技演员硬生生牵制二阶红蝶将近一百二十秒，但因为对面铁了心的要四抓，几乎是把他和另外一个求生放四。西西里拼了命地只想走一个，但最后两个人道具被消耗干净，自起全部交掉，连地图里的箱子都快被摸完了，但就是没有跳地窖的可能性——最后因为拖不了时间了，西西里被迫投降，被自己过去的队友非常惨烈地四抓，终结了他在比赛季的最后一轮比赛。
孟袹作为当时在场的观众，亲眼看见西西里隔着主持人，和自己曾经并肩作战过的队友遥遥相望。
他好像是哭了，又好像没有，他避着摄像头很用力地闭着眼睛，又抬头望了望赛场顶端五颜六色到炫目的灯光，整个人透露出了一股灰败的气息。
最后也是西西里先落寞地转过了头，默默地低下头去看脚下的地板。
孟袹这一幕记了很久，那个时候连李天问都已经进队有段时间了，他看着队里的人，完全不敢想象这一幕出现在自己的队友身上。
所以他必须打，必须撑着，必须不按常理出牌往死里打拿分，他必须多抓，他必须赢，他不能输。
但随着这一次的重组，最后一根稻草落下——俱乐部的老板不打算给他们下一次机会了，如果这一次大师赛他们没能够拿到冠军，那么他们就是下一个FG。
其实他们还高攀FG了，孟袹心酸而又自嘲地想，好歹FG重组前还是拿过大满贯的，而他们什么都没有，就算是打碎了重来，也只不过是一盘沙子被晃了晃，变得更散了一些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风雨欲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