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之疆第一部风花雪月》千江水Lara

32、第六回 水源案5

　　蓝山雪将他的小弩扇骨打开，在掌中滴溜溜转动如风车，一个横扫，逼退围攻武破甲的一圈敌人。武破甲转到大石后，喘着粗气。武穿山飞奔而来，询问弟弟能否撑得住。
　　此时战况激烈，武破甲才解了同阵伙伴的险境，便被围攻，体力耗费甚巨。
　　几人说话间，山庄的匪寇们便寻得此处，十几口长刀当头劈来。蓝山雪扳动弩身机关，扇骨折叠处翻开数层钢条，弩机瞬间变做了伞状物，撑在三人头顶。蓝山雪顶着上方的压力，汗出如注。
　　武穿山大吼一声，挥剑冲向敌方，打乱对方攻击。蓝山雪趁势按动扇骨，数枚尖头带着细链脱伞而出，袭向敌方数位挥刀之人。
　　武破甲也咬牙冲出去，力战敌手。眼前发黑，脚下一个踉跄，身后立时被一柄长刀劈中。
　　武穿山转头看到弟弟中刀，目眦欲裂，不顾自身安危，发狂攻向身边的匪徒，拼着左臂被敌人的刀刃划伤，冲开围堵，奔至弟弟身前。
　　蓝山雪也杀红了眼，收伞为扇，迎上扑来的众寇，扇骨与钢刀击出火花。
　　情势危急中，孙医仙飘然而至，掌风所到之处，扫倒一片匪寇。
　　孙医仙对蓝山雪沉声道：“去我那边。”
　　蓝山雪心中一痛，抬眼望去，孙医仙所来之处，敌人已少了大半。回头望见武破甲脱掉被敌人劈裂的外衣，里面的藤甲完好无损，那是临战前蓝山雪带领弟子们将农家送来的藤席淋上桐油改造而成，受伤的反倒是去救弟弟的武穿山。
　　蓝山雪自知护不住此处，自己也体力耗损严重，扭头奔向孙医仙主控方向的五行阵。

　　吴国良看到眼前大阵，又惊又怒。心中暗想，药王谷的阵法如何能使弟子武力加倍？分明只有二十几人，竟将他带来的三百多人困在阵中？大战了半个多时辰，却滑不溜手，对方无一人被抓被灭。
　　他经营多年，手下皆是杀人不眨眼的悍匪，今日怎会被二十几人玩弄于鼓掌？
　　吴氏祖先早已告诫过不要招惹药王谷。他这一世经营，将石泉山庄扩建，谋得的财力甚于祖先数倍，手下也数倍于往昔。
　　今日得知带走李奇的人中有药王谷弟子，不过几人而已。原想着药王谷再厉害也不过尔尔，一群郎中能有多少武力？只要迅即不及掩耳灭掉清河村，无人会知此事与石泉山庄有关。但此刻缠斗愈久，局势愈发不妙了。
　　吴国良渐渐心生焦虑，若是药王谷的援手到了，那不是更难灭掉对方？吴国良招来管家，让他速回山庄，将山庄里的人马全数带来。今日势必要灭掉清河村这里所有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管家离开不到一柱香，红枫林东面忽然出现异动。萧瑟之风带来寒凛之气，吴国良陡然毛骨悚然！
　　一群手持各类兵器的年轻弟子，在药王谷谷主越清君的带领下，提息飞跃，落草无痕，急速奔来。越清君身边正是一个时辰前去报信的楼心月。万长老跑得慢了点，但带来了被蓝山雪改造过的十几支连弩，装备于几个弟子身上。
　　越清君凝眉肃穆，纵身扑向阵中敌寇。二百多弟子如飞鸟入林，迅速接应了阵中原本的弟子，阵中弟子们压力骤减。
　　石泉山庄虽来了三百多人，但已被打残上百人。药王谷先前那二十多弟子也有损伤，但皆未伤及要害。新来的弟子们精神焕发，换下了伤者，循着先前的阵法，配合默契，与匪寇们交手数十招，石泉山庄的人便渐露颓势。

　　萧凌风瞥见傅花卿孤身一人纵马而来，未到枫林便自马上飞入阵中。
　　萧凌风接住他，问道：“官兵不愿前来吗？”
　　傅花卿挡开两柄长刀，喘息着道：“不是。”再次拨掉一支飞射来的响箭，答道：“渌水县县尉潘武得知石泉山庄私卖石脂，直接带领军中将士围攻山庄去了。”
　　萧凌风与傅花卿联手击退敌方数人，傅花卿道：“我劝潘县尉分兵来清河村时，见山庄里的那位管家回去，一见官兵在山庄外，掉头便跑。潘县尉令人捉了他，他招供说庄主正带人围攻清河村。我的马快，便先来了。”
　　萧凌风拍拍傅花卿肩膀，道声好，提剑冲向敌人，左撩右刺，迅猛非常。傅花卿竟也抽出双剑，两手分使不同的剑招，划出繁星点点，随着萧凌风的身影，加入战局。
　　周长老瞥见此状，心中讶然，原来小风的朋友也有此悟性。
　　傅花卿在金匮阁学了《星罗剑谱》后，萧凌风求得越谷主同意，将与之相配的星罗剑一并赠与傅花卿。萧凌风在演武场习练双剑时，便教了傅花卿使双剑的诀窍。两人分使不同剑招对战，已经有了一段时日。

　　大和尚朱胜江在药王谷援兵到时，便觉战局有变，再不抽身便晚了。他挡过几个弟子的联手攻击，悄悄往大阵边缘移动。长棍撞开拦截之人，纵身跳出枫林，飞快地向清河村外跑去。几息之后，便觉身后有人跟来。扭头一望，原来是石庄主的另外两位座上宾。三人心照不宣，闷声跑远。

　　药王谷弟子配合有素，潘县尉的兵马来临之前，便将阵中群匪一一控住。吴国良见大势已去，想要带着亲信逃跑，风花雪月四人早已盯紧了他，如影随形般拿下他与亲信。
　　潘县尉带人赶到此地，与药王谷众人相见。潘武久知药王谷就在管辖境内，但一直未能寻到入山之法。药王谷的武功在江湖上多年未见威名，以往未曾放在眼里，今日方才见识了千年传承的底蕴。虽然有武力的高手还不如自己一营的将士多，但最出色的几位长者，比起江湖中的顶级高手，分毫不差。

　　秦溪的师弟看到师姐一身血污，噙着眼泪飞奔过来，“师姐！”
　　秦溪闪身躲过，不耐道：“哭什么？都是别人的血，给我打盆水去。”说罢径直朝前走去。
　　戚简英转动脑袋看着小弟子手里的药瓶，“她不用，给我用啊！”
　　刘楚楚从身后穿过，扬着头道：“你又没受伤。”
　　戚简英摇着夺过来的药瓶，“我研究研究配方不行啊？”
　　小弟子一把抢过，“不给你！哼！”转身跑去追他的师姐。

　　萧凌风坐在谷垛上擦拭双剑，蓝山雪站在一旁懊恼道：“我没顾好你师弟。”
　　萧凌风道：“此事是我药王谷的责任，将你拉进来，本就是我对你不起。”
　　“咱们好兄弟不说这些。”蓝山雪仰头喝下一口酒，一脚踩在大石上，高声唱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又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萧凌风闻声，抬头望去，傅花卿与楼心月缓缓走来。
　　傅花卿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此处有酒，怎不叫我？”
　　蓝山雪给他一肩捶，“抢功来了，是不是？”
　　四人大笑。
　　武破甲扶着武穿山来找蓝山雪，武穿山嫌弃道：“我只是手臂手伤，用得着扶吗？”
　　武破甲沮丧道：“都怪我。”
　　蓝山雪道：“怪什么啊？”
　　武家兄弟道：“我兄弟二人是来向蓝兄道谢的。”
　　萧凌风笑道：“这还差不多。”
　　蓝山雪红着脸道：“怪我武艺不精。”
　　萧凌风探头到他眼前，“怪我没顾好你？”
　　蓝山雪一掌把萧凌风推倒，“你少学我。”
　　萧凌风撇嘴，“不就是矫情吗？谁还不会？”
　　楼心月笑得弯下腰。
　　傅花卿也笑着摇头。

　　潘县尉将从石泉山庄解救出来的冯二牛和董进交给清河村村长，下令将以吴国良为首的一众歹人押解到县里，带回大牢，即日审案。将被困在石泉山庄的一众佣工一一登记在册，有病的治病，无病的放还家乡。封锁清河村被污染的溪道，石脂泉由军营控制，上报朝廷。
　　李奇醒来后，发现自己眼瞎了。幸而林长老调配了栀子柏皮汤，为李奇洗眼，周长老又用金针刺穴，过段日子，眼睛便能恢复如常。

　　傅花卿坐在萧凌风院里石桌前，一边斟酒一边含沙射影，“萧兄待你我，无半分真心。”
　　楼心月转着青瓷小杯，支腮叹道：“是啊，我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我也是孤儿呀，有什么未竟之愿？九死一生算得了什么？这世上没有一个人牵挂我呢！”
　　傅花卿道：“如今孤儿可比有血亲的人更吃香！我一个不务正业的浪荡子，处处讨嫌，更没人牵挂我。我在京城只会给父亲拖后腿，我哥有子嗣继承傅家香火，我姐算盘打得比我还溜。我不过想跟朋友出来闯荡，还要遭人排挤。”
　　萧凌风砰得打开窗棱，瞪着外面那两人，“骂谁呢？谁排挤你了？”
　　傅花卿气哼哼转身背对萧凌风。楼心月幽怨地看一眼萧凌风，也转过身去。
　　萧凌风被他二人气笑，冲着庭院大喊：“蓝山雪，你嘴巴底下长了多大的漏勺？”
　　蓝山雪躺在房顶上，翘着二郎腿。天上明月夜，地上数只鸭，这夜色真是美好啊！

　　天色将明，晨雾重重，一只白鸽艰难地划开雾障，扑棱棱落到山谷深处一座竹屋窗台上。傅花卿听到声音，走至窗台边，摸摸鸟儿雪白的小脑袋，“这么快就回来啦！”
　　傅花卿解开白鸽爪下的信囊，展帛一览，只有四个大字：速速回京！

作者有话说

　　注5：“大鹏一日同风起”一诗，取自李白《上李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