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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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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卜走街窜巷的来到了一个旧房屋前,敲了敲门,房屋的年龄很大,墙上爬满了绿藤,墙脚的大石头上也长满了青苔,屋檐上的瓦片也是有的完整有的破碎,门更是破破烂烂的。
天卜敲了很久的门,里面的人才将门打开。
那是一个发了福的中年妇人,此时妇人正想训斥是谁在不停的敲门,但看见是天卜后立马笑了起来:“天卜!你回来了啊,真的好久没见着你了。”
妇人将天卜拉进了屋子,将天卜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天卜的脸:“哎呦,我们的小天卜都瘦了,今晚到婶子家吃饭,婶子给你煮鱼吃。”
“好啊,好啊。”天卜快速的点头应下了,“常婶煮的鱼最好吃了。”
常婶笑着拉着天卜坐了下来,把家里的零食都拿了出来,那些不是贵的东西,都是自家做的,贵的东西常婶一家也是买不起的。
他们家有些穷,常婶只是在家里做些绣活,赚的不多,而常叔则是在海上捕鱼,也赚的不多,他们家还有个儿子与顾惊风差不多大,今年二十三四了,是个读书的,所以家里的积蓄几乎都拿去供儿子读书了。
常婶看着乖乖坐在椅子上吃东西的天卜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常安,今年是常安第三次参加秋闱了,前两次都没中,这次应该要中了的,毕竟事不过三嘛,可这次还是没中。
这次的秋闱让常安郁郁寡欢,在此之前他已经经历了两次了,每次的落榜都让常安觉得对不起努力供着自己上学的父母,他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谁劝都不管用。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林归庭便在这个靠海的小城镇住了一个月了,街坊邻里也差不多熟悉了,顾惊风也是说到做到为林归庭弄了个轮椅,在这段时日里让林归庭最印象深刻的是常婶家的儿子常安。
林归庭第一次见常安是在半个月前,那时顾惊风去邻镇行医了,做为留守在家的病号,顾惊风不可能放着林归庭一个人在家,所以让天卜留了下来,于是天卜欢欢喜喜的推着林归庭去了常婶家。
常婶刚见到林归庭时还有些客气,当知道林归庭也是个读书人后便开始说起了自己的儿子。
“小庭,婶子就叫你小庭,显的亲近点。”常婶拉着林归庭的手坐在椅子上眼睛有些湿润,“婶子有个儿子也是个读书人,婶子没什么文化,不知道怎么劝他,你帮婶子劝劝他,整日侍在屋里怎么行……”
“常大哥回来了?”天卜放下了手里的零食疑惑的看着常婶。
常婶忧心忡忡的叹了一口气,没在说什么,只是起身进了厨房。
几天后,顾惊风的药馆里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那人十分瘦弱,身上打满补丁的灰色衣裳显得有些宽大了,他走起路来踉踉跄跄,脸色也十分苍白。
他在门口徘徊了一会,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定,他迈进了医馆。
因为顾惊风不在的原因,天卜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到处乱窜,此时医馆里只有林归庭一人坐在柜台前。
“抱歉,顾大夫出门了看不了病,若有药方可以帮忙抓药。”林归庭看着那人说道。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归庭,像是在确认什么,看见林归庭身下的轮椅后才缓缓开口:“我娘说你也是个读书人……”
林归庭有些意外,这几天他都在想怎么劝常安出来,没想到常安自己出来找来了医馆。
“常大哥。”林归庭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常安,就跟着天卜叫了。
常安站在那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林归庭在叫自己:“修益,我的表字。”
“林归庭,没有表字。”林归庭对着常安笑了笑。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了常安,他本就苍白的脸更没了血色,身体也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你甘心吗?”
常安的声音有些发抖,他弯下腰直勾勾的盯着林归庭的眼睛,那空洞无神的眼睛仿佛是一张吃人的血盆大口,让林归庭浑身不舒服,于是他避开了常安的对视。
“我去云都的时候听过你的名字,他们说你一定可以上榜,甚至是前十,可你现在却折了腿,你甘心吗……”常安说着说着突然提高了音量不停的问着,“你甘心吗……”
甘心?
当然不甘心,可不甘心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我再怎么不甘心,再怎么生出悔意,都不可能回到过去了,如果一直纠结这些,又该如何完成林家的大业,我早就想开了,我的人生这么长总有一天可以的。
“不甘心是肯定的,所以我不会就这么消沉的。”林归庭不知道常安经历了什么,却也能明白那种无数的碎石压在身上让人每呼吸一口气都抽痛的绝望。
他现在都还记的当时的雪很白,纸钱也很白,它们像不分你我的纠缠在一起,最后和一滴滴泪葬在了一起,然后那个家越来越空,也越来越模糊。
“三次……我考了整整三次!”常安突然伸出手狠狠的抓住了林归庭的肩膀,明明看上去十分瘦弱的人力气却出奇的大,抓的林归庭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我又落榜了!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啊!”
“放开!”
林归庭狠狠的推开了常安,但却从轮椅上摔了下来,常安突然安静了,他就静静的看着地上的林归庭,然后踉踉跄跄的走了。
半月后,顾惊风回来了,在这半个月中常安时不时会来医馆转转,有时是帮忙打打下手,有时是来问林归庭甘不甘心。
顾惊风回来时,天卜正拿着糖葫芦欢快的一蹦一跳的走回来,不出意外的被顾惊风抓了个正着,天卜惊讶的看向顾惊风,林归庭也是惊讶的看着顾惊风,不是因为顾惊风突然回来了,而是他身边跟着个美艳的红衣人。
“师……师父,这位……这位姐……”
“是哥哥哦。”
红衣人笑嘻嘻的靠在顾惊风身上,另只手搂住了顾惊风的腰,懒洋洋的开口道。
“女哥哥!”
天卜瞪大了双眼,林归庭也有些惊讶,他将两杯茶水递了过去,顾惊风拍开了红衣人的手接过了茶水不耐烦的开口道:“这是朱闻曲,不用管他。”
朱闻曲晃了晃被拍开的手可怜巴巴的又搂了上去,想要亲亲顾惊风:“顾郎你怎么这样,人家的手都被拍红了,要亲亲才能好。”
林归庭看着这一幕快速的将一旁的天卜拉了过来捂住了眼睛:“小孩子不许看。”
“别闹了!”
顾惊风推开了对自己作妖的朱闻曲,不悦的将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柜台上,快步离开上了楼,朱闻曲看着顾惊风上楼的背影,眼里多了几分阴郁,但很快又收敛了没叫人察觉。
“你应该就是林归庭吧,我听惊风说过你。”朱闻曲对林归庭柔柔一笑,又看了一眼被捂住眼睛的天卜,“把手放下来吧,现在没什么看不了的。”
朱闻曲长的很好看,但他的好看与林归庭的不同,他是风情万种,美艳动人的好看,说话的时候那双眼总是含着情,所以也不怪天卜将他认成了姐姐。
“哥哥!你长的真好看!”天卜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朱闻曲将手中的糖葫芦递了出去,“比师父和林地瓜都要好看!哥哥给你吃,可好吃啦。”
朱闻曲笑嘻嘻的接过了糖葫芦捧着天卜的脸亲了两口,“哎呀,是天卜,对吧,怎么这么可爱啊。”
天卜被亲的有点不好意思通红着躲到了林归庭身后。
朱闻曲走到了林归庭身边弯腰将糖葫芦放在了林归庭手上,几缕乌黑的头发擦过林归庭的脸,随后林归庭闻到一阵香气,那香气似真似幻让林归庭走了神。
等林归庭回过神后,天卜已经拿走了糖葫芦出门了,朱闻曲也上了楼。
从这天开始朱闻曲就在医馆住下了,一开始林归庭以为朱闻曲只是短住,直到有一天看见朱闻曲将顾惊风按在柜台上舌吻,他明白了天卜要有师娘了。
常安没有因为医馆里多了人而不来了,他依旧隔三差五的来找林归庭,只是知道了朱闻曲住在医馆后,二话不说也收拾东西强硬的住了进来。
“林归庭!”
“怎么了?”
林归庭看着越来越暴燥的顾惊风不解的问道。
“不能在这样了!我这里是医馆不是旅馆!”顾惊风甩出了一包碎银,“我们需要更大的地方住!你去看看有什么房子卖的!”
林归庭看了看碎银又看了看顾惊风一脸不可思议,连天卜都哇了一声,“铁公鸡拔毛啦!”
“天卜,谁教你的?”顾惊风敲了敲天卜的头问道。
天卜捂着头躲在了林归庭身后小声嘟囔句,“就是师父说李掌柜铁公鸡一毛不拔嘛。”
“这个不许学。”
“我就要学!”
最后两人又开始打打闹闹了起来,受伤最大就是坐在轮椅上的林归庭,他就像一根柱子被两人绕来绕去,时不时还要接受顾惊风的暴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