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失败，我背着五条悟当上了咒术师》Hazellll

3、第 3 章

　　山间岚和五条悟走出咖啡店时，雪势比之前小了许多，而暮色也将至。
　　山间岚对于明尼苏达比较夸赞的是它的天空和日照程度。就算是大雪不停的时候，天空也永远是澄碧如洗，阳光倾洒的。

　　此时接近黄昏，天色渐暗，逐渐接近人们所说的blue hour，一切都是宝石蓝的颜色，城市星星点点的灯火点缀其间，雪花在橙色灯光的照耀下异常明显，小巧精致，六角形的每一条冰晶都清晰可见。
　　远处大楼的玻璃窗户反射着西方逐渐变深的夕阳，那一大片玻璃瞬间也红焰腾炽，而东边的天空是一片柔和的粉色，干净温柔，不存纤云。

　　据五条悟口中的伊地知先生所说，前方因为车祸封锁掉了横跨密西西比河的大桥，无奈只能将车停在对面的停车场，需要五条悟从只为行人开放的大桥通道走过去。
　　山间岚自然是好人当到底，主动承担起了带路人的工作。

　　咖啡馆离大桥很近，几乎出门走了几十米就上了桥，而车祸发生的似乎是桥对面大桥与马路接轨的地方，远远能望见好几辆警车红蓝色的灯光交替着闪烁，在扑棱棱的雪里有些恍惚。
　　桥上风大，呼呼叫着打横着吹过来，又刚从温暖的咖啡店走出来，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上下牙齿碰撞得咯咯哒哒，裹紧了外套。

　　五条悟这才被她羽绒服摩擦的细细簌簌声引起了注意，像个小孩儿一样探过来一个白花花的脑袋。
　　“山间小姐很冷吗？”
　　她嘴里嘶嘶倒吸着寒气，扭头望向旁边一脸好奇样的男人，气定神闲地迈着一双大长腿，双手插兜，那些雪依旧飘不到他身上，身边围绕着一层看不见的透明罩，寒冷也似乎被拒之门外。

　　她终于没控制住地露出了一脸惊悚和疑惑的表情，问出了打从今天第一次见面就想要问的问题。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反倒是五条先生你，为什么可以穿着单衣还这么淡定啊！这可是零下十多度的明尼苏达啊！而且，这些雪花为什么不会落在你身上啊？”
　　“别耍花招！我两只眼睛清清楚楚看见了！它们根本没碰到你！”

　　她眼见五条悟嘴巴略张成一个o字形，已经预见下一秒那张看起来滋养得很好的嘴会蹦出什么样不着边际的胡言乱语，提前喝止住了一切忽悠的可能性。
　　五条悟愣了愣，随即笑呵呵地说道：
　　“哎呀真过分！人家才没有想耍花招呢！“

　　“这是我术式的一种，叫做‘无下限’，可以支配原子等级的物质，简单来讲，所以只要我不想，就可以不让任何物体触碰到我。“
　　他说着慢悠悠地举起一只手，将其悬于她的脑袋上方：“比如说这些冰冰凉的雪花和冷空气。“
　　那些嚣张的雪花应声与她隔断开来，顺着离她脸庞和身体一厘米左右的地方灰溜溜地缓缓飘落坠地。

　　她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虽然明明是自己一直亲眼看到的现象，可是一旦听了来自本人的解释和演示，某种新世界的大门真真切切在她面前砰然打开的震撼依旧让她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支支吾吾的赞叹。
　　“好厉害……”

　　“嘛，不过整个咒术界也只有我一个人能做到而已啦~”五条悟因为她的反应更加沾沾自喜，语气轻松自在通通彰显在了句末的上挑语调里，虽然收回了手，她身边的雪花和冷空气却依然与她保持着距离。
　　“看来这个能力还能自主选择范围。”山间岚心里暗自感叹到多么强大又方便的能力。
　　“毕竟我是最强啦。”五条悟心情颇好地继续着得意的自夸。
　　“有点中二哦。五条先生。”她小声地吐槽。

　　少年却没有在意般地兀自勾起嘴角笑了。
　　他们正走在大桥中段，日落也燃烧到最热烈的时候，投射到结冰的密西西比河上，发出更加绚烂的光芒，在空气中形成彩色的光晕。
　　他棱角分明的脸此刻被斜照过来的夕阳打上一层金光，五官更加深邃而立体，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大踏步地故意将路上厚厚的积雪踩得咯吱咯吱响。

　　山间岚盯着男人好看的侧脸又有些发了神。
　　咒术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

　　不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她抬眼望去，看见一个裹着黑色羽绒服，内里也是一套标准的打工人黑色西装的男人，带着一副眼镜，头发有些稀疏，看上去充满了带着班味的憔悴。
　　想必这就是五条悟口中的伊地知先生了。
　　当走近了些时，山间岚发现伊地知也被冻得瑟瑟发抖，嘴唇有些发紫，在五条悟的“无下限”靠近他之前，已经很疲惫的脸看上去冻得苍白得有些不正常。

　　简单地自我介绍和寒暄了几句之后，伊地知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委婉地开口道：“五条先生，我们差不多应该去机场了。”
　　山间岚望了望街上有些拥堵的车流，点点头说：“嗯，这个天气估计还会堵车，会花更长时间，最好早点出发，以免误机。”
　　然后转头对伊地知说：“伊地知先生，雪天地上会有很多暗冰，一定要小心开车，避免打滑。”她吐吐舌头打趣道，“我去年就是转弯的时候没减速，撞指示牌上了，保险涨了好多钱呢。”
　　伊地知保持着打工人标准的客套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应了一声，便转身向车里走去。

　　留下五条悟和山间岚彼此无言地面对面站立了几秒后，他也缓慢开口了。
　　“那我走了？山间小姐。”
　　“嗯。”

　　路灯在彼时突然亮起，照亮了眼前纷飞的雪花，依旧触碰不到两人，姗姗落下，照亮了男人的脸，和嘴角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
　　“今天感谢你请我吃蛋糕啦。如果以后打算回日本的话，记得找我请你吃大福哦。”
　　“没问题。”
　　她笑得温温婉婉，像是路灯洒下的柔和的鹅黄色的光。

　　全是客套话。
　　山间岚在心里嘀咕。
　　他根本没有想要留下任何联系方式，让她怎么找他。

　　可她已经将这个带给她美貌震撼，向她展示了一个全新世界的少年放进了心里一个单独的角落，就算硬要说与心动无关，她也应该永远忘记不了他吧。

　　银发碧眼的少年态度轻浮，举手投足之间却带着疏离，但不知是因为冗长寒冷的明尼冬日，没完没了的铺天大雪，还是她的一番不免带上一层浪漫主义的飘飘然的说词，心血来潮般揭开了心里一角，却又在之后戛然而止。
　　但不知为何，或许第一眼实在是太过惊艳，山间岚莫名坚定地相信着，那双如琉璃般闪耀的眼睛的主人，也如宝石一般的灿烂美好。

　　所以，鬼使神差的，在五条悟一条腿已经踏进车门的一瞬间，她突然失声开口叫住了他。
　　“五条先生！”
　　“嗯？”

　　临到告别的最后，他终于再次摘下了覆在他眼睛上的黑色眼罩。
　　银发随之散开，柔软地垂落在他不知为何看上去圣洁无比的额前，他半靠着车门，颀长的身影被一身黑衣衬得更加修长，火红色的夕阳此时像火焰一般燃烧到最艳丽的时刻，在他身后交织成一个彩色的梦境。

　　说不出口。
　　那些他带给她的无比深刻的感动和震撼。
　　说不出口。
　　那些身为陌生人自以为是的关心和安慰。

　　“请你一定要快乐！”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后仅仅汇集成一句无比浅显的话。

　　她看见火烧的绚烂晚霞落入那双眼中的苍蓝碧海，交相辉映，美丽得不可思议，眼角带着笑意微微眯了起来，带着那股自始至终的骄傲，却错觉般地混进了一丝温柔。
　　“嗯。”
　　“你也是。”

　　随后车门关上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停车场，发动机响起，汽车尾气的味道透过包裹着下半脸的围巾缓慢进入她的鼻腔，她对着慢慢远去的汽车努力地招手，直到两个红色的尾灯消失在道路尽头的拐角处。

　　眼睛有些凉凉的。
　　她眨眨眼。
　　原来是一片雪花落在了睫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