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暮暮》彬侨

2、思绪拉回2011年

　　天气微凉，秋高气爽，人们都换上了简单轻便的秋装，正在排队放学的小学生们神气昂扬，兴高采烈，一个个出来后马不停蹄地寻找自己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

　　“不能走，今天我们值日！”
　　声音从一年级一班传出，小彭熙扯着稚嫩的嗓音喊道。

　　“可是老师没说啊，以前让值日的时候他都会提前说的。”
　　一个瘦瘦的小男孩站出来说话了，说完还用手推了一下眼镜。

　　“荣子骄，那你就自己走吧，我们都留在这里值日。”
　　彭熙说完便要给女生们分配任务。

　　荣子骄一个人也不好意思走，向路人甲低声问道：“你们为什么不走？我一个人走很尴尬的。”

　　路人甲回答道：“你们主角的事，哪有我路人甲的戏份呀，你们怎么演，我们也只好怎么演喽。”

　　这边薛总正在给男生分配任务，只见他一手拿着瓶可乐，一手拿着根棒棒糖，面对着四五个人“指点江山”，颇有大老板的架势。

　　荣子骄看到了，连忙跑上前去献殷勤。

　　“哇塞！薛总，都放学了您还有零食呐，真不愧是薛总！”

　　女生这边的布兰迪见此情景吐槽道：“切，又开始吹捧煤气罐子了。”

　　薛总看了看手中的值日表，“荣子骄，就只剩下倒垃圾的活了，那你就和路人甲乙丙倒垃圾吧。”

　　“啊？那好吧。”

　　因为倒垃圾的人是值日生当中最后一个走出校门的，所以荣子骄和路人甲乙丙百无聊赖地坐在教室门口的台阶上闲聊。

　　“都怪彭熙！明明今天可以不值日的，是她不让我们走！”

　　“怎么能怪她呢，她都说了让你一个人走，你偏不走…”
　　路人甲有点打抱不平。

　　“对呀，老师教我们应该互帮互助，团结友善，不能说小朋友坏话的。”
　　路人乙也听不下去了。

　　“你们怎么能反驳我呢？按照剧情发展我们应该想个计划出来报复她才是呀。”
　　荣子骄心想，像我这样的影帝不多见了。

　　“好呀，你快说说什么计划。”
　　路人甲有些迫不及待。

　　你这厮变脸变得真快，不过我喜欢。
　　荣子骄一边想一边把路人甲乙丙聚拢到了一起，
　　“我们先这样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不就大功告成了吗！最后彭熙还不是得给本少爷道歉！哇哈哈哈哈…”

　　“呀哈哈哈！…”路人甲乙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有路人丙不知其中奥秘，挠了挠头，说道：“老大，你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嘛！”

　　“笨呐你，第一次当演员吗？当主角笑的时候，路人也要跟着笑，不要问为什么，更何况你还是个丙！”
　　荣子骄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还有，在学校不要叫我老大，尤其是在一年级的小学生堆里，这样会教坏小朋友的！”

　　“知道了，老大！”
　　在这闲聊的功夫里，教室里的同学已经打扫好了卫生，稀稀疏疏只剩下一二人，好巧不巧，彭熙也是个倒垃圾的。

　　“彭熙，我突然肚子好疼，我得去一趟厕所先，等我回来咱俩一块倒垃圾吧！”
　　秀秀捂着肚子，脸上的表情像是憋了好几天没拉的样子。

　　“不着急，你慢慢拉，我一个人也能搞定！”

　　看着彭熙坚定的眼神，秀秀放心去拉了。

　　十几年前的小学设施比较落后，所谓倒垃圾的地方也只不过是个未开发的大坑，宽二十米，长五十米，由于里面堆满了垃圾，看不出来深多少米了。
　　一下课就有好多小朋友争先恐后地跑到教室后面的这个大坑旁边玩耍，在没有垃圾的区域爬上爬下。

　　“嘿咻嘿咻…”
　　桶身黏糊糊，黑黢黢的，彭熙不禁打了个寒颤，找了张卫生纸包住提手，正吃力地朝垃圾坑走来。
　　“哗哗哗～”使出浑身解数将桶里的水倒得一干二净。
　　小身板也有大能量！

　　这时，荣子骄和几个随从“恰巧”赶了过来。

　　“呦，彭熙，真是冤家路窄…不对，萍水相逢…也不对，相见恨晚…总之好巧呀，好久不见！”
　　荣子骄的词汇量有点丰富呀！

　　“我们…很久没见了吗？”
　　彭熙不解地问道，“我怎么记得上一次和你说话还是在几分钟前呢？”

　　“是吗？对我来说好像上个世纪发生的事情了呢！”

　　路人丙暗戳戳道：“老大，赶紧动手吧！再晚点回家我奶奶就不让我看电视了！”
　　“好吧，废话少说，小的们，给我上！”

　　只听见荣子骄一声令下，路人甲乙丙便一同从他身后冲了出来，将彭熙推下了垃圾坑。

　　“你们干什么啊！”
　　彭熙有气无力地向上爬，刚刚倒泔水桶已经消耗掉她好多能量了。

　　“让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难堪，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说完，荣子骄趾高气昂地带着几个随从走了。

　　将女孩子推下垃圾坑的这一举动恰好被一年级二班的宁飞看见，他刚被老师放走，正要背着书包走出校门呢。

　　彭熙回到了班里，默默地收拾起了书包，看到秀秀的东西还在桌子上，她还没拉完呢？
　　彭熙写了张字条放到了她的文具盒上，内容是：秀秀，你拉完shǐ就赶jǐn回家吧，卫生我都打扫好了。

　　荣子骄率领着几个小兵在回家的路上打打闹闹。

　　“大家都去我家看电视吧！”
　　路人甲提议。
　　“好啊好啊！”路人乙丙附和。
　　“你们去吧，我去不了，我还要上补习班。”
　　“那好吧，明天见，拜拜！”
　　“拜拜。”

　　彭梅在学校门口已经等了好一段时间了。

　　“孩儿，今天你值日吗？出来得这么晚。”
　　“对呀，让你久等了。”
　　“你裤子怎么湿了？还这么臭！脸也这么丧，谁欺负你了！”
　　彭熙不说话，彭梅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心想这孩子有自尊心了，她应该…自己能解决问题吧？菩萨保佑我家孩儿啊…

　　荣子骄慢吞吞地走进了一栋居民楼，他要上的是一家私人开的辅导班，里面有十几个不同年龄的小孩，与其说是辅导班，还不如说是托儿所。

　　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玩起笔来。

　　“就是你把别人推进垃圾坑的吗？”
　　突然他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拽了起来。

　　对面的男生穿着黄马甲，一头因为营养不良而微微发黄的自来卷，一双犀利的眼睛盯着他，没错，这个男生就是宁飞。

　　“是我，咋…咋啦？”
　　荣子骄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四个男生欺负一个女生，真不要脸，不要脸！”
　　宁飞鄙夷地看着他。

　　他好帅啊，感觉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我…我这是怎么了？
　　荣子骄犯花痴地心想。

　　“喂，你这什么表情啊！好恶心哪！”
　　宁飞嫌弃地把他推开了，拍了拍身上看不见的尘土，扬长而去。

　　恰好与刚进屋的老师擦肩而过。
　　“喂，小同学，马上要上课了，你干嘛去呀？”
　　“我不是你这儿的学生。”
　　宁飞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好想和他成为朋友…
　　荣子骄心里十万分不舍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小心脏砰砰直跳。

　　夕阳西下，宁飞出了辅导班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先去探望了老朋友，维一。

　　“兄弟，你又来了呀，其实我的腿早就好了，也用不着天天都来看望我了，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装病呢！”
　　维一年龄不大，却“老奸巨猾”。

　　“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只是不想在那个家里待太久。”
　　“我当然知道了，不过呀，经过我这几天的观察，叔叔好像很少来我家买酒了呢！”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真的希望他永远不再喝酒了。”
　　宁飞如释负重地笑了，仿佛之前有千斤重的担子在这一刻被卸下了。

　　“这是好消息，我还有个坏消息呢…”
　　“啥事儿你解决不了啊？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宁飞难得一见地开起了玩笑。

　　“刚激发出来你的兴致，现在说有点太扫兴了吧。”
　　“有啥扫兴的，反正早晚都得知道啊。”

　　“就是…就是…二年级的说不带我们打篮球了！”
　　说完，维一的脸色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维一啊，你的心灵太脆弱了吧！”
　　宁飞瞬间觉得自己无坚不摧。

　　“害，你懂啥啊，自从上个月我的腿被球砸骨折后，我这抗击打能力一天不如一天了…二年级的嫌我们一年级的太菜，拖他们后腿，就不跟我们玩了！”
　　“啥时候说的，我咋不知道呢？”
　　“你那天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谈话了，当然不知道了。”

　　宁飞平均每个星期去三次老师的办公室，导致他总是沉浸在自己是打架很厉害的小混混的幻想中。

　　“别说这个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宁飞突然反问维一。

　　“这我能忘？你的生日呗！你先站那别动，我去拿给你准备的惊喜！”

　　宁飞乖乖地等着，心里美滋滋的，其实礼物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记得。

　　“噔噔噔噔！”
　　只见维一一手拿着一件荧光绿的外套，一件上面印着哆啦A梦，另一件上面印着大雄…

　　“这是…情侣装？”
　　宁飞有点受宠若惊。

　　“错，是兄弟装！还是加绒的呢！你一件我一件，你穿这件哆啦A梦的吧！”

　　两人都穿上了兄弟装，绿绿的，亮亮的，离远了看好像两个在发光的电灯泡！这下不用愁放学找不到这俩小兔崽子了。

　　“谢谢，我很喜欢！”
　　宁飞感觉这件衣服比自己原来的外套更暖和，“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家了，你要不要去我家玩？”

　　“我很想去，但是…你知道吧，我装病这个身份实在不好出门。”
　　维一突然想到早上还吆喝着腿疼，吓得爸妈找来了医生，结果检查出来没病，拗不过他实在太能装了，爸妈只能从了他，如果等下突然出门，那自己装病的事不就实锤了？

　　“那好吧，真的很感动你记得我的生日，我先回家了，拜拜，早点回学校哦！”
　　“拜拜，我就不送你了！”

　　宁飞回到了自己家中，昏暗，冰冷，凄凄惨惨戚戚呀。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这时，灯突然被打开了，耳边传来宁广东的歌声。

　　“爸爸！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宁飞兴奋地扑到了宁广东温暖的怀抱中。

　　“那当然了，为了好好给你过个生日，我还提前戒了几天酒呢！”

　　宁飞觉得今天是最幸福的一天，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永远不离开爸爸的怀抱，尽管生日过得简陋，但有自己最爱的人，就知足了。

　　“小飞，你穿的谁的衣服，好丑啊。”
　　宁广东想要给他脱下来。

　　“是维一送我的生日礼物，你别脱！”

　　“行，儿子，快许愿吧，等会儿尝尝这堆糖果，这可是老爸跑了十几家糖果店才选中的哦。”
　　“哈哈哈，老爸你不识字吗，这是喜糖啊！”
　　“大红色更喜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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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维一终于来上学了，他和宁飞都不约而同地穿了那件荧光绿的衣服。

　　“你们两个穿的是情侣装吗？”
　　班里的同学痴痴地问道。

　　“是兄弟装啦！”
　　宁飞和维一都快解释烦了。

　　“老师来了老师来了！”
　　在门口窥探的雷达突然一溜烟似的窜回了自己的座位。

　　“老师，昨天我过生日，这是维一送我的衣服！”
　　宁飞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向老师展示。

　　“好的，老师看到了，维一真是个心思细腻的好孩子，对了，你的腿痊愈了吗？”
　　“已经痊愈了老师！”

　　“老师，维一是装病，其实他的腿早就好了！”
　　这时路人甲的声音传了出来。
　　“胡说！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以前也骨折过，痊愈根本用不了一个多月！”

　　维一被戳穿了，身为兄弟的宁飞也不能闲着，
　　“你就是没事找事儿！”
　　“你才没事找事儿，有你什么事儿呀？”
　　“维一骨折又有你什么事儿呀！”

　　“行了，这课没法儿上了，你们三个都给我出去！”

　　随着老师的一声令下，宁飞，维一，路人甲都站出去了。

　　而一班的彭熙因为没写作业也被老师罚去走廊站着了。

　　宁飞看旁边的人有点眼熟，似乎是昨天被那四个小男孩推进垃圾坑的女生。

　　“你好，”
　　宁飞主动聊天，“你叫什么名字？”
　　“彭熙。”
　　彭熙不是很喜欢和陌生人说话。

　　宁飞摸了摸口袋，里面还有几颗喜糖。
　　“我叫宁飞，你吃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