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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粟山叶氏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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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崎岖的山路上
一匹骏马飞速奔驰,马蹄踏地溅起漫天飞尘,只能看见一道人影策马狂奔。
骏马飞奔向粟山县,城门外的百姓纷纷让路,就连城门卫也不敢拦截,直至到了叶府门前才停了下来。
“站住!何人竟敢在叶府门前放肆!”把守在门口的家丁迅速上前,很快更多的家丁陆续赶到,将马背上的黑衣人围了起来。
面对如此阵仗,马背上的黑衣人依旧不慌不忙,翻身下马,一张面具遮盖了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审视着为首的家丁。
“寻叶叩敬。”黑衣人惜字如金,短短四字便表明来意。
“想见家主可...可有预约!”一个最开始守门的家丁刚一开口,就被黑衣人一个眼神吓到,但还是把剩下的话吐了出来。
黑衣人依旧不为所动,甚至将右手放在了刀柄上,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的架势。
四周的家丁逐渐有些慌乱,但依旧没有后退,领头的家丁见此情形,便吩咐手下进院通报。
少顷,院内传来脚步声,还未见人,便闻其声。
“贵客上门,叶府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你们都干什么呢!还不快快退下!”
声音刚落,便有三人从府门走出,为首之人是个蓝袍公子,样貌虽是英俊,但脸色却苍白无比,白得吓人,似如宣纸
“在下叶砚,家父叶叩敬,这位是舍弟叶承黎和舍妹叶清初,家父忙于公务,不便迎接,特命我兄妹三人前来恭迎。”
叶砚声音虚浮,说话还有些轻咳,显然刚刚喊话的是叶承黎。
“叶承黎,见过阁下。”
“叶清初,见过阁下。”
叶承黎和叶清初随后纷纷见礼。黑衣人点点头以示回应,随后他从怀中抽出一张金色令牌,握在手中,对准了三人。
等到三人看清上面所画图案后。“尔等可识?”黑衣人平缓开口,尽管语气平淡,但压低的声音却略显不满。
“识得,识得,还望大人里面请,家父即刻便至。”叶砚见到令牌,态度立即变得恭敬起来,就连身旁本有些四处张望的叶清初,也规规矩矩的站好,不敢再有多余动作。
“嗯。”黑衣人淡淡一应,率先向府内走去,路过那名先前开口的家丁旁边时,他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胆识不错。”
叶府候客亭中
叶清初端起茶壶,为黑衣人斟茶,叶砚则是在一旁守候,至于有些莽撞的叶承黎,则是去通报叶叩敬了,毕竟有些事情,家中下人没必要知道。
但黑衣人刚端起茶杯,门外就传来一阵骚乱,似乎是从叶家书斋传来,那里是家主叶叩敬平时处理公务的地方。
“少、少爷、小姐,家...家主出事了。”
“啪!”
门外离着很远就传来了家丁的声音,声音断断续续的,但却让叶砚手中的茶杯轰然落地。
“府中有事,还望大人见谅,在下去去便回。”
此时叶砚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扔下黑衣人急匆匆走出客亭,连带着叶清初也快步跟了出去。
黑衣人见亭中已然无人,思索一番后,便起身向着骚乱的方向走去。
“京察在即,为何此时出事,偏偏我还在此,怪哉。”
黑衣人一边赶往书房,内心则是不断揣摩着事情,隐约间有些不安的感觉。
书斋前面。在
家丁与仆役早已将院门围满,见到黑衣人这一身装扮,纷纷主动退避让出路来。
斋内,一身深青色官衣的中年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黑衣人认得这正是叶叩敬。
许多书杂乱地洒落在地上,有些书甚至沾染上了血迹,一旁墙上悬挂的水墨画也被喷溅的血液所侵染。
叶承黎傻傻站在一边,叶清初早已泣不成声。只有叶砚捂着胸口,指挥着家丁封锁叶府。
“你们…把守在大门边,不让杂仆出去,其余照旧便可。”
叶砚虚弱的指挥着门前的家丁,他不断的在咳嗽,几乎快喘不上来气
刚步入屋内的黑衣人便闻到一阵浓烈的血腥味,眉头微皱。环顾四周,书斋是密闭的,出入囗只有一处木门,离尸体不远处有一把沾血的匕首,离叶叩敬的手只有几公分远,一切看起来都仿佛如同自杀一般。
“畏罪自杀?不对,京察在即,没人会如此愚傻,那只能是他人动手了。“
忽然。
一丝杀气在背后袭来,黑衣人迅速转身,“谁的杀意这么重?”他心里犯警,但身后只有被吓傻的叶承黎,以及泣不成声的叶清初。
而叶砚已经被下人扶了出去。
一阵风吹过。
一片发黄的落叶从门外飞进。
精准无误地落到了叶叩敬的身上……
“是挑衅吗?”黑衣人喃喃自语,快步走上前,弯腰捡起了那片发黄的枯叶
他定睛一看,一轮明月惟妙惟肖印在了枯叶之上。
……
黄昏,残阳欲颓,懒洋洋的躺在火红的天边,朝着西边缓缓下坠。残留的余晖仍然照耀着世间。
叶府内。
此时叶府从外看依旧正常,只是往常会出门买菜的家丁,今日始终未曾出门。
外亭中,几点残光慢慢渗透进亭中
叶砚与黑衣人相对而坐,桌上只有一杯茶,这是给黑衣人的。叶砚此时心乱如麻,如今父亲突然暴毙,弟妹况且年幼,难以举起大旗。
母亲则因悲伤过度,晕厥了过去至今未醒,现在所有事情压在他一人头上。如何办,怎么办,他已浑然不知。
“大人,此事可有转机?上报可行?”
良久,叶砚开口询问,家里其他人不知,但身为长子,他早已听过父亲说过京察此事的严重性。
“若欲抄家,大可报也。”黑衣人只吐出八个字,却让叶砚心沉谷底,他已经明白了结果
“这天,欲要亡我叶氏,父亲!...”
叶砚整个人都有了种颓然之气。京察,便是京城查办百官,凡有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官员,以抄家流放论处。而像叶敬叩这种看似畏罪自杀的人,也会被判抄家。
可就是这样看似极不合理的逻辑,却是存在良久,被京城百官所默许认可
如今圣上不看起因,只观结果,因此,这也成了朝堂诸官政斗的一种手段,当然,若可翻案,便会承认其清白,官复原职并赐半年侍禄,加以查处栽赃陷害之人。
当然,朝延也不会任由这种事情发生,每当朝堂权势由一家独大,便会出现各种理由从而处理掉一批专权的官员。
所以,不到万全机会,朝堂上是很少用这种政斗手段的。可叶砚左思右想,依旧不明是谁出的手。
“父亲的官位不高,而且是个地方小官,怎会惹上京城那些,只怕是他们?”叶砚胡乱想着,但神色忽然一震
“若想保全,偷梁换柱。”黑衣人再次开口,但偏偏没有声音,手则是悄悄往下压。
叶砚一愣,紧接着脸上假装出了苦涩更浓,这是传音入密,这位大人用出此等手段,这叶家怕是早已如蚁穴一般,处在阴暗面的人应该不少。
“我已知晓,谢大人指点。叶府如今不便留客...”三言两语,叶砚已经知晓,对手是谁于他已经不重要了,如何保全叶家香火,才是他所能考虑的。
“如果是他们的话,说出去更遭杀身之祸,弟妹年幼不能被牵扯上,告发出去只会连累他们,只能赌这一赌了。”叶砚暗想。
“无妨。”
等叶砚说完再抬起头看时,黑衣人已经消失在外亭中,像是已经走了许久,杯中渐凉的茶少了一半。
刚出叶府,一道破风声急速袭来,黑衣人却不闪不避,任由一支箭矢笔直的从他脸边划去,直直射进一旁的墙壁内,箭羽乱颤。黑衣人走近,将箭矢从墙上拔出。
这是一支信箭,上面绑着一卷纸条。黑衣人将其拆下,打开查看。
“时君,恰逢北泽相遇,现在不宜露面,被迫如此,还望海涵。诚邀于雨弥月深之时,邀于北泽白鹿共忆往昔。”
一一南寻司慕淮——留
黑衣人端详一番,走向了马厩牵出了马,向着城门奔去。
一道暗影躲在不远处,默默望着宋雨安,待到他远去才走出。
两个时辰后,暗影回到了苏府之中,去往主屋。
“是个凌卫百户,七品了。”暗影恭敬地对前面卧在床上的人说着。
“继续跟着,必要时帮一把。”
“是。”
“老爷真是对小少爷操心啊。”暗影心中想着,退出屋去。
……
回去的路上,苏许安背着行囊,沿着街边的小贩,向苏府走去,路上,他特意绕开了“马氏包铺”,自从前日收了马叔的钱,他似乎很怕再见到马叔,那包铜钱,他还放在行囊中,分文未取。
“马氏包铺”前,马叔正准备收摊,今天他收摊格外的晚,似是在等着什么,只是今天那道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一笼包子!”
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站到了铺前,只露出一双眼睛。
“白鹿书苑何处?”
黑衣人紧接着询问道。
“往前三条街,左拐,看到县府衙后,再走半条街便是。”马叔将热好的包子装好,一边回话道。
“多谢。”黑衣人从衣中取出几枚铜钱,放到了最近的木桌上。然后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而在一处暗巷里,一个乞丐眼神若有若无的注视着黑衣人的身影。
乞丐见黑衣人走远后,突然轻笑两声,从暗巷中站起身来,走向了一旁的茶馆,但一枚树叶却从他褴褛的衣衫中划出,上面是一轮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