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霉果》荷瓷

14、发霉70%

　　宿淙玉想着，
　　等以后有钱了，他要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换一张大床。

　　这样，他就不用再和陈苦夏挤在出租屋卧室内狭小的床上。

　　他闻着陈苦夏身上和自己相同的沐浴露香味，耳根处的燥热愈发强烈。
　　他们的胸脯紧紧贴着，因为身高的原因，宿淙玉堪堪到陈苦夏的肩膀。
　　陈苦夏像是故意一般，一点一点挪动着身体。

　　“陈苦夏，你别再往里来了...”

　　宿淙玉垂着眼细声细语地开口，语气带着强烈的不满，可落在陈苦夏心尖尖上，反而像极了撒娇的猫。

　　逗弄的心再次掀起。

　　“淙玉，你也不想我掉下去，对吧？”
　　“难道你不心疼心疼我吗？”

　　低沉的嗓音像蛊惑人心的魅魔，宿淙玉的心脏像一颗发霉的果子，被人用指腹狠狠一按。
　　嗯，是软的。

　　他红着脸，敢怒不敢言。
　　谁说陈苦夏只听他的？
　　在这方面，他怎么说都没用。

　　宿淙玉迫不得已伸出手抵住陈苦夏的胸膛，而他也顺势伸展开长长的手臂，搭在宿淙玉的腰间。

　　不逾矩，却欲望十足。

　　从外来看，宿淙玉小小一只，仿佛完全被陈苦夏拢在怀里，只可惜局内人却不知，还在为陈苦夏的乖乖听话而松一口气。

　　他们近到彼此的呼吸缠绵至极，即使宿淙玉一直低着头，他也能感受到陈苦夏炙热的目光。

　　洗完澡仍残存在身上的热气裹挟着他的全身，一时间竟分不清脸上的燥热是因何而来。

　　昏暗的屋内没有开灯，只单单借着月光。宿淙玉清了清嗓子，“你想听什么？”

　　陈苦夏懒懒地掀了下眼皮，眼眸藏笑，思索了片刻道：“就唱你先前没能表演成功的那首歌吧。”

　　宿淙玉点了点头，温润抒情的曲调缓缓从他唇畔流出——
　　“……”
　　“盛开在冬天的水仙”
　　“你是否闻得到我的娇艳”
　　“……”
　　“如果你看穿我的思念，
　　“我就不会为你哭红双眼，
　　“如果我能戒掉了思念”
　　“就不会开在你的窗前”
　　“……”
　　是金海心的《爱似水仙》。

　　宿淙玉的声音不似他长相那般清秀，反倒似大提琴般醇厚，就像秋日朝阳下不小心留在你肩上的枫叶。

　　黏腻的水滴还残留在他们交叠的发根上，晚夜的银光攀上苍穹。被宿淙玉涂白的墙上留下他们重合的身影。

　　宿淙玉的身体渐渐放松，眼皮也愈发沉重。
　　他能感受到有双手一下又一下轻拍着他的背。

　　是陈苦夏。

　　时间走得很慢，慢到他竟不知何时唱曲儿哄睡的人成了陈苦夏。他接过了宿淙玉没能唱完的后半段，凑近他耳边轻哼着，哄他入睡。

　　没想到，陈苦夏竟然也会唱。
　　不过，沉重的睡意席卷而来，让他无法深探。
　　伴着熟悉的旋律，宿淙玉的回忆也被拉回至过去。

　　这首歌，是他意外从社团里抽签抽到的。
　　社团每一星期都会派人去老小区免费演奏给老年人听，而那一次，宿淙玉便带着这首歌独自前往。
　　虽然他已经演奏过很多次，甚至是在比那里更大的舞台上，但他仍然有些紧张。
　　在准备室里，他一遍又一遍背着谱子，生怕出了事故。

　　“喝点水吧。”
　　忽然，眼帘出现了一瓶矿泉水。

　　男生突兀的嗓音打断了宿淙玉焦虑的思绪。
　　“谢谢。”他抬眼小心打量着面前的男生。
　　男生内里穿着黑色卫衣，外套着红马甲，甚至头上还戴了遮住眼睛的小红帽，胸前挂着“志愿人员”的牌子，只是照片和名字那块是空缺的。

　　“听你在这背了半个小时了，很紧张吗？”
　　“有一点吧，毕竟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而且也是第一次在老人家面前演奏。”

　　男生比他高许多，此刻借着打开的窗户，一只手撑在窗棂上，后背倚靠在墙边。

　　“放松，老人们性格都很好的，再不济还有我在呢。”
　　他嘴角挂着淡笑，身子像是有意般地替宿淙玉挡住了刺眼的阳光。清冽的声音还真让他放松了不少。

　　“而且，你唱的真的很好听。”
　　“谢谢，你是我们学校的志愿者吗？”
　　男生沉默了好些，“你就当是吧。”
　　还没等宿淙玉继续追问，表演的时间就到了。
　　看着老人们慈善的脸庞和期待的眼神，宿淙玉坐在椅子上，对着便宜、带着杂音的话筒，缓缓开口。
　　他抬眸，随即音乐也进入了高潮部分。他隔着人群，缓缓与男生的视线相撞。
　　只是那日的阳光太过刺眼，模糊了他的脸庞。
　　等到音乐声停下，伴着热烈的掌声，宿淙玉朝台下看去，男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有准备室内被脱下的红马甲和帽子，还有一张画了水仙花图案的便签——
　　“很好听。^_^”

　　现在看来，那个男生就是陈苦夏。

　　世界的缘分属实爱捉弄人，他们不断相遇，却又错过。幸好在这样的沉浮里，他们都足够宁静。

　　——End——

　　音综正式开播是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节目组花了大价钱租了个海边别墅，三组乐队带着各自的行李入住并进行拍摄。

　　在当天晚上，每组乐队都需要在各自的训练室进行第一次实力摸底，完成合奏。
　　NK的直播间在当晚的热度狂飙至一千万，远超另外两组。

　　很明显，大家都很期待被传“完颜”的乐队实力究竟怎样。
　　其实每个人单拎出来能力都很强，可是乐队靠的是团队默契和配合。

　　【陈狗，宿小猫，谢狐狐，宋小鹿，给我狠狠冲！】
　　【人家就不能还好是个人吗？话说如果宋冠婴是鹿塑的话...那他要是打了谢绥是不是就等同于用鹿角顶谢绥？】
　　【我给猫狗举大旗！！！】
　　【楼上，是狗猫，注意体位。（严谨.jpg）】

　　四人并没有关心直播间内闹成一团的评论区，这次合奏总共有三次机会，也是他们证明自己的第一次机会。因此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

　　这次他们演奏的歌曲，是陈苦夏的《停雨》。

　　“这词，写的真涩。”谢绥随手翻看了下词谱，轻佻地开口，却被陈苦夏侧眸一瞪，“在直播呢，注意言辞。”

　　“我说的是酸涩的涩，心是脏的听什么都是脏的咯。”
　　谢绥不甘示弱，随即打趣道，见陈苦夏脸黑了一阵，暗爽了下。

　　【果然，同属性的人就是会莫名其妙地攀比拌嘴。】
　　【还有最后十秒！！！】

　　时间归零。
　　四人意料之中地配合默契，陈苦夏修长的手指波动着吉他弦，薄唇轻启，进入状态。
　　只是，众人都太过沉浸、认真，以至于桌上不停震动的手机和重重的敲门声都被抛弃在外。

　　直到工作人员急躁着冲进来打断了演奏，他们才疑惑地停下。

　　“大家先停一下，出意外了。”
　　“怎么了？”
　　“直播间被封了。”
　　“……”

　　四人：？这是中国话吗？

　　【笑死，第一次看直播综艺结果直播间被封了。】
　　【节目组敢不敢再完蛋一点？我们NK不是好欺负的...】

　　“所以原因呢？怎么被封的？”
　　“歌词里有独家两个字，被收音进去时触及敏感词了。”

　　陈苦夏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还有两次机会，没事没事。”宿淙玉在一旁立刻安慰道。

　　第二次合奏，直播间的人更多了，有一半都是跑来凑热闹的。

　　【我就是想知道被封的直播间时什么样的哈哈哈哈哈】
　　【吃瓜+1】

　　因为歌词原因，陈苦夏只好将敏感词换掉，虽然听着别扭，但也没辙。
　　四人相互看了看对方，随即默契开始。

　　前半段都十分顺利，无论是弹奏技巧还是四人的配合，都可以说毫无破绽。

　　只是等到歌曲进入小高潮时，地板忽的发出“砰”地一声。

　　众人下意识看去——
　　是宋冠婴的鼓棒，被他甩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