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暮有沉星

3、天使

　　第三天，维尔莎躺在床上刷星网，路西的讯息不断在底端弹出。

　　“贫民窟开始了！”

　　“西区有人在游行！”

　　“哇哦，还是北区人民玩的大，到处都是零元购。”

　　“嘻嘻，首领的孩子被绑架了，让我看看是谁——唔，是三个家族合伙干的。”

　　“维尔莎！快回我消息！你看一看星网啊，有黑客攻击星球官网，贴上首领腐败的证据！”

　　“操！维尔莎、维尔莎！快看那个死老头！”

　　维尔莎点开她发来的链接，视频中，首领穿着简朴的衣服站在广场中央，黑白相间的发丝被风吹的凌乱，面容似乎苍老许多。

　　他用颤抖的手摆弄了下屏幕，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悲痛。

　　“大家好，我是N-4538星球的现任领主，从我小时候开始，就跟着父亲一起巡视矿洞，那是我们星球生存的根基。”

　　“……我知道大家都很困难，战争开始了，每个人都要节衣缩食，女王陛下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泪水滑过苍老的皮肤，首领嗓音沙哑的说：“我的孩子，哦，我最爱的孩子，他们刚刚被绑架了。”

　　维尔莎敲了敲路西，问：“他有几个孩子？”

　　“158个，”路西回道，“被绑架的那两个才5岁，是他'这段时间'最喜爱的孩子。”

　　当土皇帝可真爽啊。

　　维尔莎一边听着首领声情并茂的演讲，一边查看今天的新闻。

　　她昨天放出消息后，又催了一次首领，严厉告知，不管什么理由，第三天她们就要拿到所有矿石。

　　当天夜里，官网放出通知，民众能源使用再次被削减，只有原来的一半。

　　民众那里扣出5%，首领又忍痛拿出自己的5%，加上原来的35%，这就凑够45％，剩下的5%当然就由其他权贵凑啦。

　　可首领之外的所有权贵，加起来才10%，让他们拿出5%，那是要他们的命！

　　今天这些混乱，大多是各家在背后煽风点火，想趁着首都星的人还在，彻底揭开首领的老底。

　　维尔莎又瞄了眼首领的演讲，快到结尾了。

　　“……因此，我诚挚的希望大家能和帝国一起共克时艰，自觉节约能源，为女王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最后，我想说，女王陛下派来两位征收能源的大人，就住在首领府中，今天是最后期限，我必须凑齐所有能源，对不起大家了！”

　　说完他深深的鞠躬，弯下的腰久久不再抬起。

　　路西啧了一声，骂道：“死老头子，还敢把矛头引向我们，活的不耐烦了！”

　　维尔莎活动了下肩颈，语气平静，“太久没离开过自己的星球，鼠目寸光，自作聪明。”

　　她握了握右手，红色粒子从她掌心飘出，簇拥着组合成一把通体深红的大刀。

　　能源星矿脉太多，不好用热武器攻击，冷兵器才是最合适的。

　　她甩甩刀，适应了下星球重力，笑道：“轮到我们出场了。”

　　＊＊

　　星历2731年6月，维尔莎正式从帝国军事学院毕业。

　　星历2731年7月，维尔莎前往N-4538星球征收能源。

　　这是维尔莎将军辉煌人生的开始，这次任务为她日后的晋升和发展奠定了良好基础。

　　后来的人曾多次研究这段历史，可惜战争摧毁了太多东西，真相已经埋藏在时间长河中。

　　我们只能从教科书上知道，维尔莎将军（当时还是少尉）超额完成任务。

　　不仅带回了额定能源矿石，还发现了N-4538星球领主隐藏矿脉、扰乱市场、违规采矿、谋财害命等多达269项罪行。

　　根据帝国法律，跨星球执法者拥有自行裁决的权力，维尔莎将军的晋升之路一开始就踏着血和泪。

　　啊！血腥天使——维尔莎将军！帝国最锋利的刀和剑！

　　女王在上，帝国永垂不朽！

　　——节选自《帝国明珠·维尔莎将军》

　　时间回到现在，首领府，议事大厅。

　　维尔莎仰天长长舒了口气，束发的金属条已经被崩裂，凌乱的发丝在身后狂舞。

　　她甩了甩刀上的血，圣洁的面孔染上兴奋和杀意。

　　黑色战靴踩进血坑，冰冷的眸子反射着大厅中横七竖八的尸体。

　　“我讨厌重复自己的话，”维尔莎轻声说，“交出首领隐藏的所有矿脉信息。”

　　管家举着枪看向监控画面，脸色苍白，手臂和双腿都在不由自主的抖动。

　　明明、明明只有一个人啊！一个刚毕业的军校生！只拿着一把刀！

　　他想威胁两句，余光扫过地上警卫的尸体，又闭上了嘴，想求饶，又知道自己和首领绑定太深，绝没办法脱身。

　　挣扎间，他灵光一闪，在面色惶惶的人群中搜寻一圈，终于在角落发现了躲藏的狐狸眼青年，他伸手抓住青年衣领往外拽。

　　“放开我哥哥！”男孩咬住管家手腕。

　　“滚开！”管家一脚将男孩踹出去，附近的人惊叫着散开，男孩抱着肚子呜咽。

　　“住手！”青年虚弱阻止，他面色不正常的红润，但眼神始终坚定，“不管你想做什么，总是需要我配合的吧？”

　　“算你识相。”管家阴沉的让人将青年带走，在他身上绑了一个小型炸弹。

　　他指着监控器画面说：“你服侍过这位大人，我要你趁机接近她——别想耍花招，别忘了你弟弟还在我手里。”

　　青年看向屏幕，显示器中的少女漫步在血液和尸体中，周身却不沾一点尘埃，犹如行走在大地上的天使。

　　大人、大人，他终于又能见到她了。

　　青年慢慢点头，独自走向空旷的大厅。

　　维尔莎听见沉重的脚步声，转身看见青年时还有些诧异，问道：“他们让你来做什么？”

　　“管家没办法了，他只是让我来送死。”

　　青年状似冷静的说，眼神却充满痴迷和爱恋。

　　从首都星定下执法人员开始，他就贿赂管家获得了两位大人的信息——维尔莎和路西。

　　看见维尔莎的全息影像那一刻，他心中的天平就在不断倾斜。

　　他快二十岁了，首领府不会一直养着他，再找不到主人，他的下场生不如死。

　　维尔莎、维尔莎、维尔莎……他每天念着这个名字入睡，他熟悉维尔莎每一寸样貌，就像刻在他心里。

　　他本以为需要强迫自己爱上这位大人，没想到这一切发生的如此自然。

　　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我的大人、我的主人、我的——维尔莎。

　　他踉跄着向前，在摔倒之前被一双手扶住。

　　白皙修长的手，那天晚上在他后背做画的手，他脊背开始发痒，似乎蝴蝶要破开他的身体舒展双翼。

　　“抱歉，你还好吗？”维尔莎问。

　　“大人，我没事。”青年凑近她耳边小声说：“我身上有炸弹。”

　　维尔莎仿佛重新认识他一般，认真看了他一眼。

　　青年长长的睫羽颤动着，努力抑制住大喊的冲动。

　　维尔莎大人，看看我吧！注视着我，我愿意为您的一个眼神去死！

　　“杀了我。”他嘴唇颤动，“我不想被炸成碎块，让我死在你手里。”

　　“你确定？炸弹我可以解决。”

　　青年笑着摇头，他见多了同伴和客人的“爱情”，被带走的人少之又少，就算大人真的救了他，又能记得他多久呢？

　　“大人，我叫利安，我弟弟叫利亚。”他拉着少女的手，按在自己心脏处。

　　我宁愿死在你手里，只求你记住我，不要让我的人生毫无意义。

　　维尔莎欣赏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件自己精心打造的艺术品。

　　她指尖微微用力，穿过皮肉和骨骼，探进身体深处，握住那颗跳动的心脏。

　　“大人……维尔莎。”青年面孔疼的扭曲，嘴角溢出鲜血，“看着我。”

　　维尔莎轻轻抚摸他的脸，温柔道：“忍着点。”同时手指用力捏爆那颗心脏。

　　她抱住青年软倒的身体，狐狸眼永远闭上了，没有表情的面孔看起来有几分稚气，心中涌起淡淡的遗憾，又很快了无踪迹。

　　维尔莎用精神力轻松压制住爆炸的炸弹，长刀吸收了她掌心血液，似乎更加危险了。

　　管家拼命按动遥控，炸弹却丝毫没有反应，冷汗从额头不停滚落，他喘息着停下手上动作，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太无聊了。”维尔莎伸了个懒腰，助跑几步，于平地跃起至空中，长刀毫无花哨的向前斩出一击。

　　这座建立了几百年的府邸就像蛋糕一样，被轻易的从中间划了一刀，上半截柔软的滑向地面，落地时才发出一声巨响。

　　人们看着头顶的蓝天，似乎被震惊到失声，好一会才开始哭叫咒骂。

　　管家哆嗦着握紧手中的枪，咬牙爆发出一阵勇气，向站在正中的少女射击！

　　维尔莎皱皱眉，抬手制造出一面精神力屏障，挥手之间，被截停的子弹以二倍速射回，在到达原处后开始爆炸。

　　她跨过被炸成几块的管家，长刀在手中不耐烦旋转，每次舞动都让拥挤在一起的人群爆出低泣。

　　维尔莎扫视一圈，问：“谁是利亚？”

　　众人看向在地上呜咽的卷发男孩，维尔莎点点头，又说：“从现在开始，我每分钟杀一个人，直到有人交出矿脉信息。”

　　“倒计时开始——”

　　众人乱做一团，到处都是惊叫和哭泣。

　　“不！我不想死！妈妈！”

　　“到底是谁？快交出来！交出来啊！”

　　“求求你了，不管是谁，快把信息交出来！”

　　“时间到。”维尔莎刀锋划过人群，一个满脸震惊的头颅滚到中间，“计时重新开始——”

　　“啊啊啊啊啊！！”

　　“谁藏了信息！快说啊快说！！”

　　60秒后，又一个头颅滚到中间。

　　众人开始互相攻击。

　　“肯定在你手里！你是首领最喜欢的孩子！”

　　“不是我，首领明明更喜欢十七哥！”

　　“不对！首领最喜欢的是辛蕊夫人！她以前是首领的贴身助理！”

　　“我也觉得是辛蕊，首领的私密信息只有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