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暮有沉星

11、盛典

　　萨特摸了摸后颈，他刚打完一针抑制剂，又佩戴了控制激素水平的手环，做好万全准备来面对他人生中的两个“意外”。

　　先走进来的是辛格，穿着米白色衬衣，搭配一件宽松的长袖针织衫，大大的墨镜几乎遮住整张脸。

　　进来后就一言不发的坐到沙发上，低头玩光脑。

　　后面跟着的维尔莎仍是一条长裙，也是米白色，外面罩着浅色针织开衫，还搭配了彩色围巾。

　　两人一站一坐，虽然没有交谈，但气氛莫名和谐。

　　萨特有些不舒服的皱眉，他小心的感知了下自己的状态，没有激烈情绪、也没有被omega信息素吸引。

　　他放松了些，冷着脸说：“你们回来晚了。”

　　“盛典日不是明天才开始吗。”辛格小声咕哝着。

　　萨特轻嗤一声：“你认识联邦各家族成员吗？知道中心城盛典流程吗？了解当天需要做什么吗？”

　　“你！”辛格愤怒瞪视。

　　“告诉我就行，”维尔莎笑眯眯的按住辛格肩膀，“我会寸步不离的跟着辛格大人，提醒他需要做什么。”

　　萨特缓缓撩起眼皮，对上笑意盈盈的面孔，他心脏一滞，忙用余光扫了眼手环——数值没变。

　　他松了口气，镇定道：“辛格不可能永远逃避交际。”

　　“而且，”他语气有些讽刺，“这将是他以后人生中最大的乐趣——享受别人的讨好。”

　　“你什么意思？”辛格猛的站起身，脸色涨的通红，“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萨特冷漠道：“我只是提醒你，到时候不要表现的大惊小怪，别把平民那一套带到中心城。”

　　“我＊＊！！”

　　维尔莎眼疾手快的拦腰抱住往前冲的辛格：“别冲动。”

　　萨特眼皮都没动，面无表情的讥讽：“如果你明天还是这么……狂躁，我建议你学会适时晕倒，做一个合格的omega。”

　　“维尔莎你放开我！”辛格双眼冒火，拼命向前挣扎，“我今天一定要揍他一顿！”

　　“你确定吗？”维尔莎说。

　　“当然！我——”他顿住话语，回头看了女人一眼。

　　维尔莎的眼神很认真，好像只要他说出口，她都会替他实现——即使是打自己未婚夫一顿。

　　辛格鼻子突然有点发酸，浑身炸毛般的气势也慢慢平息下去。

　　他原本不是这么易怒的性格，他只是很害怕，害怕自己被人看不起，害怕自己做错事被曝光到星网上。

　　他努力了那么多年才获得的成就，在这些人眼里不值一提，他们挥挥手就能毁掉他的一切，还自以为赐予了莫大的奖赏。

　　他愤怒又恐惧，还夹杂着一丝委屈。

　　维尔莎看着那双脆弱又倔强的眼眸，桃花眼蒙着一层薄雾，偏偏死死咬着嘴唇不掉眼泪。

　　她无奈的叹息一声，虽然当着人家未婚夫的面不太好，但灵魂歌者的心理状态更重要——

　　她按住辛格的头，将他搂进怀里，声音轻柔的说：“别担心，有我呢。”

　　大不了把人带回帝国，这趟就不算白来。

　　衣襟处有泪水浸湿的触感，怀里僵硬的身体也渐渐软化，一切都好，只除了后背上那道冷冷的视线。

　　维尔莎冲萨特眨眨眼，做了个“待会说”的口型，她本以为这人会立刻发火，没想到他竟然真的默默忍了下来。

　　等维尔莎哄好辛格，将人送回房间休息，她再次回到萨特的办公室。

　　“刚刚的事我可以解释——”

　　“你为什么要抱他——”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解释吧。”萨特指了指对面的座位，一付要长谈的意思。

　　“其实是因为……我觉得辛格生病了。”维尔莎严肃的说，这是她认真想出来的理由。

　　“他现在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你没发现吗？”

　　萨特不以为意：“麦德森不缺药剂。”

　　维尔莎摇摇头：“不是药的问题，他突然进入一个全新的环境，没有安全感，需要的是保护和信任，你身为他的未婚夫，更应该关注他的需求。”

　　“这是他让你跟我说的？”萨特嘲讽的牵起唇角。

　　维尔莎责怪的瞪他一眼：“是我自己观察出来的，你如果不想我太靠近他，那你应该做好自己该做的事，照顾好你未来的妻子。”

　　至少在她带走辛格之前，她希望辛格好好的，不要陷入精神崩溃的状态。

　　“……作为一个保镖，你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吗？”

　　“辛格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的事就是我的事。”维尔莎坦荡微笑，只要她不尴尬，别人就会认为自己会错了意。

　　可治疗仓是属于我的，萨特在心中说，救了你的人应该是我。

　　他抬起头，说出的话却是：“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们尽量保持距离，尤其在外面要更加注意。”

　　＊＊

　　第二天，盛典日。

　　在联邦，人们把旧人类向新人类过渡的那一天，也就是人类当中第一次出现ABO划分的日子称为“盛典日”。

　　成为新人类，就会觉醒精神力，虽然beta的精神力比较微弱，但也能操纵一些武器辅助作战。

　　新人类中的佼佼者alpha更是天生的战士，武力、智力甚至容貌都进化的更加优秀，在新人类和异兽的战斗中做出过突出贡献。

　　omega身体娇弱，但生育能力强，能缓解alpha因为战斗导致的信息素紊乱。

　　联邦人以成为新人类为荣，所以盛典日这天，他们会突出自己的ABO性别，炫耀信息素的强大。

　　这一天，beta也会喷上强化信息素味道的香水，走上街头和陌生人谈笑跳舞，到处都是音乐和啤酒，彩带和舞蹈。

　　无数恋情在这一天萌发——包括婚外恋。

　　“啊？”

　　“吓到了？”辛格笑嘻嘻的说，他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旁边的机械手正在给他做造型。

　　“确实没想到，”维尔莎看着镜子里画了一半妆容的少年，“盛典日这天这么……包容？”

　　“你是想说开放吧？哈哈这确实是真的。”

　　辛格耐心解释：“信息素刚出现时大家都不太懂，那个时候一片混乱，强大的alpha很容易吸引追随者……和情人。”

　　“在联邦制度完善之前，新人类之间的'关系'很复杂，alpha有多位beta、omega情人的状况不在少数，甚至还存在AA恋。”

　　“而omega因为生育能力强，有多位alpha伴侣的事情也出现过。”

　　“后来战争平息，异兽被关在星空之门外，新人类重拾了人类文明，恢复一妻一夫制度。”

　　“我懂了，”维尔莎点头说，“盛典日就是抛弃文明，回归原始，不管阶层、性别、道德，以信息素的吸引为第一准则。”

　　看对眼了就可以交往，一期一会，激情爱恋，第二天一切回到正途，大家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维尔莎深深叹了口气，她理解不了，就这样的习俗，联邦人还敢骂帝国人野蛮？他们不羞愧吗？

　　“好啦，我画完了。”辛格站起身，他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眉心画着鱼鳞般的纹路。

　　他穿着一身宝蓝色礼服，是修身的西装款式，材质带着微微光泽，像波光粼粼的海面，袖口坠着小巧的银色贝壳纽扣。

　　“那我们走吧。”维尔莎说。

　　“等等！”辛格拿起画笔，露出神秘的笑意。

　　他踮着脚尖，一只手扶在女人脸侧，另一只手认真的在她眉心勾画。

　　维尔莎垂眸，看见一张秀美的芙蓉面在她眼前，桃花眼专注又温柔的望着她，笑起来的时候像春风吹过湖面，在人心底荡起一圈圈涟漪。

　　她下意识蹭了蹭微凉的手指。

　　“别动——歪了。”

　　辛格有些站不稳，维尔莎搂住他的腰，轻轻一提，两人视线终于平齐，她盯着微微开启的双唇，慢吞吞的说：“那就重新画。”

　　等两人终于走出房门，她眉心的花纹换了一个样式，辛格的口红也换了一种颜色。

　　嗯……她有点理解盛典日了。

　　城堡门口，萨特敲着光脑问：“她们怎么还没来？”

　　“不好意思，刚到。”维尔莎打开车门，先让辛格进去坐好，再对萨特抱歉的笑笑。

　　萨特看她一眼，又立刻垂眸，“出发。”

　　维尔莎好奇的看向外面的大路，按照交通法规，一般车辆只允许在空中飞行，智能AI会控制路线保证安全。

　　地面上的道路专为人类行走修建，只有少数得到特殊批准的车辆才可以上路。

　　她还是第一次坐这种路面车，速度比飞车要慢很多，能悠闲的欣赏窗外风景，不愧是特权阶级，真会享受啊。

　　她捏了捏辛格的手指，示意他看窗外，两人慢慢挤在一起，头碰头在窗口小声交流。

　　甜蜜和暧昧的气息在他们之间流转，空气都仿佛变的粘稠。

　　前排的萨特狠狠皱眉，他瞪了维尔莎一眼，说：“快到了，你们坐好！”

　　维尔莎轻咳一声，坐正了身体，她看了眼辛格气鼓鼓的小脸，借着衣袖遮掩，握住他的手。

　　辛格偷偷用余光瞧她，低着头抿出一抹笑意，衣袖中的手指轻轻滑过她掌心，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维尔莎摸摸鼻子，嗯，感谢盛典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