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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死苹果事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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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星河倾斜而下，如晶莹的雨滴，一颗颗星子砸落人间。
可今夜没有下雨。
于是浓厚的雾，升腾而起。
“真是可惜啊，神明小姐如果穿上白色的军装，一定很好看。”涩泽龙彦如是感慨着。
穿着一袭纯白色西装的太宰治，优雅地品了口红酒：“都怪费奥多尔没用，没能劝昭小姐一起来欣赏宝石。”
好心的俄罗斯人正咬着指甲，紫红色的眼睛瞥了眼太宰治，又继续盯着苹果瞧。
“那是一位尊重原作的神明，”他面无表情地开口，“不会像某些人一样，肆意涂改别人的剧本。”
太宰治笑吟吟地晃晃酒杯：“没办法，为了挚友，我只能当个好心人了。”
费奥多尔不说话，只盯着酒杯。
反正结局注定失败，干脆一刀捅死某些人算了……可神明注定自/杀失败，总要有人承担怒火。
被折腾的总不能是我，费奥多尔看着太宰治，下定了决心。
涩泽龙彦不知道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他只是单纯好奇，属于神明的宝石会是什么样的。
那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伟大的作品。
——
远处的龙吟咆哮，雪亮的刀刃照亮了夜色，划开了重重迷雾。
神明失去了神力，她看着站在面前，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啊，原来她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吗？
为了成神，争夺神位后逆转时空，她杀掉了很多神眷者，掠夺了他们的能力。
现在，这些被掠夺来的能力又被浓雾剥离出来，变成了他们主人生前的模样，用一双双充满仇恨的眼神凝望着她，恨不能将她撕扯成碎片。
“唰！”刀刃破开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爆鸣，叶子昭将长刀狠狠捅进“发小”的心脏，又猛地拔出。
“昭昭，昭昭！看，我给你铸了一柄横刀……”
“叶子昭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人类！”
胸膛剧烈起伏着，叶子昭咽下喉间的鲜血，反手一肘顶开扑向她的“表姐”，一柄飞刀正中她眉心。
“昭昭，没事的，还有姐姐，姐姐会保护你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
“嘭！”横刀劈开飞来的子弹，叶子昭抽出腰间的手枪，连开几枪，击毙了扑来的“世伯”——那是她父亲的战友，发小的父亲，看着她长大的伯伯。
“昭昭，刚进军队不适应吧？有事就找你任伯伯我，你父亲去了，我会替她照顾你。”
“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真是给你父亲蒙羞！”
叶子昭蓄力，横刀精准地挑破每个“人”额头上的宝石，刀风凛冽，破开一切阻碍。
“队长，你是我的偶像，我最最崇拜的军人就是你了！”
“队长……我好痛啊……”
“队长……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长官，如果我挡了你的路，就让我死在战场吧，求你了……”
“长官，你已经拥有最高的权力了！为什么还要背叛人类！”
“畜生，我耻于与你为伍！”
“你根本就不配姓叶！”
颈侧火辣辣得疼，叶子昭扯下扑咬上来的“下属”，一刀了结了她。
那是个只会预言的神眷者，被反噬得厉害，连话都说不出，到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预言中的救世主会大开杀戒，最后的反抗就是咬了她一口。
叶子昭越杀越快，那些异能再次回归，一点点塑造着她的神格，助她再次成神。
可是好疼啊……
“真的好疼啊……”叶子昭捂着中枪的腹部，一刀杀掉了她的“战友”。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疼到泪流满面。
原本挤满“人”的街道此刻空空荡荡，被杀掉的“人”身躯消散，再次被深埋入记忆深处。
最后，街道的尽头，只剩下始终没有动作的一个“人”。
叶子昭拖着滴血的长刀，跌跌撞撞地走向那个“人”，漆黑的眼瞳，燃烧着仇恨的火光。
她原本是走着，走着走着又跑了起来，红色绸缎和束起的黑发纠结在一起，发尾好似有血流淌。
原本站在那里的人，随着叶子昭的靠近，慢慢转过了身来，露出一张和她相似，却又有很大不同的一张脸庞。
那是叶子昭的“叔叔”，也是她的“上司”，真正抚养她长大，被她视作亲生父亲的人。
“昭昭？”那“人”先是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呼唤了她的名字。
“铛！”全身的血液好像都被这一声亲昵的呼唤冻住，横刀落地，叶子昭停了下来，控制不住地全身发颤，牙齿磕碰出声音。
仇恨变成了惧怕，叶子昭后退了一步，踩在落地的刀柄上，狼狈地摔倒在地。
那“人”露出个无奈的笑，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停在她面前，弯腰想要扶起她，嘴里还在嗔怪着：“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能摔倒呢……”
“嘭！”
叶子昭开枪，射中“他”的手腕，几乎是歇斯底里地警告他：“快滚，不然我杀了你！”
“叔叔”捂着手腕，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忽然，低哑的笑声响起，紧接着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刺痛了她的耳膜。
“来，”“他”抬起头，露出个戏谑的笑，手指点着额头的宝石，“打这里。”
叶子昭不断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她折腾这一趟不是为了和狗币上司纠缠，她还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要去见……
她还要去见她的爱人。
枪口对准了金灿灿的宝石，叶子昭用力眨了眨眼，用尽全力去瞄准。
杀了“他”，杀了“他”之后，她就能见到爱人了。
“对，对准这里……”“他”和颜悦色地教导着，“扣下扳机吧，只有杀了我们，才能成神啊，昭昭。”
叶子昭指尖发冷，僵硬在那里，怎么样都扣不下扳机。
“他”面色一变，耐心的引导转换为最严厉的训斥：“叶子昭你在犹豫什么？我是怎么教你的？杀了我，我命令你杀了我！”
“他”蹲了下来，一把握住了叶子昭的手，不容抗拒的力道几乎要将她的指骨寸寸碾碎。
枪口一点点调转，对准了她的眉心，她却只是恍惚地看着“他”，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被随意操纵着。
“他”克制不住地咧开了嘴角，就要扣下扳机的那一刻，原本平静的风，剧烈地涌动了起来。
——
“喂，太宰……”
中原中也第一次自动关闭污浊成功，几近力竭地趴在太宰治怀里。
太宰治努力压着不断扬起的嘴角，像是在压弹簧一样：“嗯，怎么了？”
神明给的方法果然有用啊，也不枉他连续工作了一个月，加班加点的布局。
“你确定……昭会没事的吧……”中原中也努力地扬起脑袋，顽强地抵抗者疲惫。
太宰治的嘴角一下子被压平，正在这时，狂风骤起，将重新聚拢的白雾吹散。
他撇撇嘴，轻啧一声：“放心吧，她想见的那个人啊……”
——
“《老马教你什么是资本》？”费奥多尔左右翻看着神明交给他的书。
这就是能解答我所有疑问，教我如何实现理想的书吗？
他皱着眉，轻轻翻开，入目的第一句话：“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占统治地位的社会财富……”
越看下去，费奥多尔的神情越恍惚，不知过了多久，强风吹拂而过，强制合上了这本书，费奥多尔终于站了起来。
“喂，费佳，我等你好久了，你好……费佳？”等急了的果戈里晃晃手。
费奥多尔一把握住了果戈里的手，双眼放光：“果戈里，我悟了！”
果戈里：“……啊？”
——
“嘭！”
子弹拐了个弯，直入“他”眉心，伴随着“他”的一寸寸消散，月色下，青色的宝石熠熠生辉。
“杀我一次还不够吗……”
“昭昭。”
时间拉回到坂口安吾和太宰治合作，成功从披风中拼凑出神明过去那天。
“喂喂，这么狠的吗？！”与谢也晶子惊疑不定。
中原中也回神，语气也有些复杂：“为了让侄女不能回头，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所以逼着她杀了自己……”
这不就是翻版最优解吗？难过森先生会被讨厌。
坂口安吾颔首：“所以，事情的原貌概括起来，是这样的——为了复活她视作父亲的叔叔，昭她一边秘密屠杀神眷者，一边对抗诡异，最后杀了自己的……爱人，成功成神，消灭了世界上所有的诡异，成功倒转了时空。”
众人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该说什么。
“诸位，我觉得那位神明不需要感叹和怜悯，”森欧外笑眯眯地开口，“而且说到底，这也只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我们今天坐在这里，是为了商议，如何打消昭小姐的自杀念头，完成‘书’的委托。”
与谢也晶子最先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我觉得可以让森首领假装鬼魂上身，代替昭小姐的叔叔磕一百个头，承认是自己错了。”
森欧外表情遗憾：“如果这样就能完成委托，鄙人也不是不能舍下脸面……但很可惜，我想昭小姐不傻，不过晶子的思路总体上是对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或许该让他们见上一面。”
一旁一直没发言的太宰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凉凉道：“真是个好主意呢，如果那些亡灵站到她面前，说一声去死吧，那真是再好不过，昭就解脱了。”
你以为谁都能理解你的“最优解”吗？真是可笑。
“我觉得可行。”一直沉默的福泽谕吉突然道。
“社长？！”
面对社员们惊疑不定的目光，福泽谕吉道：“我同意森首领的看法，如果活着对昭小姐来说是凌迟，那我们就不该为了自己的私利，勉强对方去承受这些。”
福泽谕吉的视线和森欧外轻触又分离，他垂下眼睛，说完了最后一段话：“她已经为这个世界做了很多了，所以……”
——
“给我个痛快吧。”叶子昭躺倒在地，静静地看着月亮。
她的爱人——江谦，静静地看了她片刻，随后举起了长剑……
收了回去。
“为什么唯独带走我的灵魂。”他问道。
是的，这个由异能塑造的躯壳，承载着他主人的灵魂。
叶子昭杀了他，剥离了他的异能，也剥离了他的灵魂。
失血带来的眩晕让叶子昭懒得再去粉饰语言，他们之间也从来不是那种温情的关系，从来都是恨不能把彼此刺个鲜血淋漓，剥离血肉拆出骨头，看到对方最原本的样子。
“不知道。”她闭上了眼。
对方沉默了很久，久到叶子昭都要睡着的时候，宽大的红色披风落了下来，遮住了她全身。
叶子昭猛然睁开眼，抬手掀开披风，却已经来不及。
青色的刀尖对准眉心的青色宝石，狠狠地扎下。
江谦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叶子昭却懂了对方的意思。
你不肯给我答案，我便也不给你答案。
我们就这样再纠缠一辈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