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狗》忧人疑

4、第 4 章

　　天边浅黄的天空逐渐被夜色吞没，直到完全拉起夜幕，教室响起朗朗书声。
　　现在是晚读时间，除了走读的几个人，教室里依旧坐得满满当当。
　　课代表还没有选出来，本周五摸底考试结束后，各科老师依照成绩来自行选择人选，普宁晚上没有老师看自习，晚读结束后，大家都默契地不出声，偶尔只有几句小声短暂的交谈。
　　梁俞成从高帅桌洞里掏出烟，低声道:“我出去一下。”
　　高帅心知肚明地点头，他完全不用梁俞成担心被抓，普宁比他们之前那所初中管得松。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梁俞成曾经就因为抽烟被政教处主任当场抓获过，直接记了个大过。
　　那时候抓典型，好巧不巧梁俞成就撞枪口上了。
　　记过，请家长，在全校面前念检讨，全部套餐都给他来了一遍。
　　梁俞成妈妈来到学校的时候态度别提多好了，主任说什么都是好，全程笑着点头，一副都是她疏忽没有做好儿子的教育工作的样子，看着十分通情达理。
　　甚至在办公室给梁俞成留足了面子，忍着没扇他，搞得梁俞成那时候差点被这种陌生的母爱感动得泪流满面。
　　结果前脚还通情达理的母亲在踏出校门后，瞬间变脸，完全看不到一点刚才的影子，直接就是上手揪着梁俞成的耳朵，毫不留情地拧了一圈，“好啊，在学校花样还不少呢，抽烟都学会了，看我回家怎么教训你！"
　　高帅现在想起都不寒而栗，梁俞成第二天来学校的耳朵都是肿的。
　　厕所空无一人，估计都在上晚自习。
　　梁俞成熟练地点了根烟，不急不慢地抽着，他没瘾，只是实在无聊就来上那么一根。
　　看着手里细长的女士香烟，还是茉莉味的。
　　叫高帅给他买烟，如果不是三令五申，他一定会偷摸给他买这种女人抽的，还语重心长地说这种不会那么上瘾。
　　梁俞成低垂着眼，竟然还端详起了这烟，滤嘴是绿色的，整根烟还没他手指头粗，不禁抽。
　　梁俞成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抽烟的时候完全放空，以至于进来人了都不知道，冷不丁旁边响起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挺有兴致。”
　　梁俞成手都抖了一下，手指夹的半根烟差点掉了，“属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宋北洗干净手，靠在洗手台上，“是你抽烟把耳朵抽聋了吧。“
　　他进来上了个厕所，冲了个水这人都没听见，这种听力还敢来抽烟，老师站他身后都发现不了。
　　梁俞成拿脚把地上的烟灰踩了几下，确保毁尸灭迹后才放心。
　　他对这种烟没多大兴趣，跟吃糖没什么两样，于是把剩下一小节捻灭丢进了垃圾桶，烟头顺着缝隙滑到了底下，不至于被发现。
　　宋北皱了皱眉头，他最讨厌烟味，尽管这种烟混着淡淡的茉莉味，烟草味并不浓烈。
　　梁俞成抬起胳膊，在自己身上嗅了几下，感觉味道应该不会太明显。
　　但他不放心，不想带着一身烟味回去熏染圣洁的教室，于是他不见外的把胸前的衣服扯出一截，对宋北说：”你闻闻我身上还有味儿没？“
　　宋北猝不及防，鼻尖曾到他的衣服布料，比刚才还淡的茉莉味混着一股别的味道钻进他鼻腔里，应该是洗衣液的味道。
　　他恼羞成怒，推了他一把，拉开了点距离，”你有病啊!“
　　梁俞成满脸的莫名其妙，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他刚想解释，就看见宋北沉着脸，眼底一片冰冷，说出来的话更是伤人。
　　他说:"请你们这种同性恋有点边界感，不要见到人就往上凑。”
　　梁俞成表情凝固了一下，到嘴的话变成了一声嘲讽，他终于被这位少爷惹生气了。
　　“怎么，你歧视啊，同性恋怎么你了。”梁俞成边说边走近他。
　　虽然他不是同性恋，但他此刻被惹毛了，无暇再去向他解释什么，“你这么防备干什么，还是你觉得我们同性恋都饥不择食，见到人就往上凑吗。”
　　他越走近，宋北的眉头就皱得越深，他抿着唇，刚才是情急之下的口不择言，但他拉不下脸道歉。
　　梁俞成的脸上看不见之前的随意，冷下脸的他让人胆寒，跟之前完全是判若两人。
　　距离近到两人的身体只剩一条细微的缝隙，宋北没有办法地偏过了头，他低声呵道：“够了，别再过来了，离我远点。”
　　他的双手还放在胸前，完全是防备抵御的状态，梁俞成冷笑一声，偏不如他的意，察觉到他僵硬的身体，他话里嘲讽意味明显，“你恐同啊?少爷。"
　　后面两个字被他咬得尤其重，不像是平常那种玩笑的语气。
　　宋北连呼吸都不自然，表情像是竭力忍耐着什么。
　　梁俞成看出来了，心里完全冷下来，他退开一步，看着宋北难受的表情，他讽刺一笑，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回到教室，梁俞成脸色还是没缓下来，看着前面空着的位置，他脑子里全是宋北刚才避之不及的样子。
　　一股无端的烦躁涌了出来，梁俞成抱着手靠在椅背上，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恰巧下课铃响了，高帅马上就凑了过来，”怎么了这是，在厕所遇到教导主任了？”
　　他很少见梁俞成生气，在他印象里，梁俞成做什么都是懒懒散散的，对一切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更别提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了。
　　话音刚落，前面的位置又是一阵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有些刺耳。
　　高帅看到宋北的脸色比梁俞成的还差，满脸写着生人勿近。
　　高帅回过味来了，合着是两人又闹矛盾了。
　　但他左看右看。都没瞧出个什么，于是他决定站出来为兄弟两肋插刀，”那什么，你为啥要惹我们善良可爱的成儿生气，他平常从来不生气，虽然说你这也算天赋异禀吧，但是你不应该让他生气，我平常都舍不得让他生气呜呜呜。“
　　高帅说一半戏瘾犯了，居然还演上了。
　　梁俞成:"……"
　　他刚想让高帅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宋北就发话了。
　　”管好你男朋友就行了，少对别人指手画脚。“
　　梁俞成刚消下去的火气又一下起来了，高帅还十分呆傻地配合着说了一句：“啊？"
　　什么男朋友？谁男朋友？
　　梁俞成不冷不热地回道：“不劳您费心。”
　　高帅还没来得及捋清楚宋北话里的意思，只知道不能落了下风，他附和道：“就是，不劳你费心了。”
　　宋北嘴角绷着，闻言扯出一个弧度，像是一个笑，总之让人看不出善意，”还真是夫唱妇随，祝福哦。“
　　”……"
　　两人都说不过他，宋北的刻薄梁俞成算是深刻领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