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哭鼻子》梵渡

35、第 35 章

　　泥泞的湿地上散着纸巾，手机，钥匙等等杂物。大雨未见小，林子琪站在路旁，看着散碎的物品，像个木雕杵在那。过了一会儿，她才蹲下身，一个个拣起。

　　她平静的可怕。

　　收好东西，她看了看碎了屏幕的手机，冒着微光，还能用。额间不停的流淌着雨水，模糊着她的视线。她撑起雨伞，尽管全身早已湿透。她抹了一把脸，脑袋里空洞洞的，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这里刚好是下高速路，没有的士。往前走个几公里，就到家了。

　　雨声，风声，轰然声。

　　她走啊…走啊，不停的走。走到妆都花了，走到心静的能听到怦跳声。她倏而顿住脚步，仰头看着天空。明明湿冷的天气，她却浑身散着热气。明明周围都是高丈的大树，她好像缺氧刀窒息。

　　她忍着，忍着………

　　终于，倾盆大雨中，有一个打着黑色伞的姑娘不停的抽噎着，呜咽着。

　　她的背影是那样的萧瑟凄凉。

　　回到家的林子琪浑身滴着水，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像是从古井里爬出来的人。滴答滴答的发丝和衣角，面目全非的妆容。还好有一把雨伞遮丑，不然，她早已被人人喊打了。

　　可是如今，她与人人喊打，有什么分别？

　　热水从头淋到脚，好一会儿，才感身体稍微回暖了些。眼中酸涩，根本分不清是洗澡水还是泪水。她颤着下颌，胸口来回抽搐着。

　　夜幕渐浓，诺大的庄园内布局奢华。修建精致的花坛绿化，圆形浮雕的喷泉。入目之处，皆是草坪。远看，一座连绵的欧式楼宇宁静地矗立在那，壮阔，华美。

　　林夜座在摇椅上，看着满天繁星，那小姑娘应该给很喜欢。

　　“小林总。”齐秘书哼哧哼哧的跑来，“机票定好了。”

　　林夜接过机票，对齐秘书嘱咐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先走了。”

　　为了防止小姑娘乱想，他特意发信息他快登机了。直到飞机起飞，都没收到小姑娘的回复。林夜的眉拧的更紧了，心下的不安浓郁，此时，他恨不得长上一双翅膀。

　　下了飞机，依旧夜幕。他来家都没回，直接冲去小姑娘家。他敲了好一会儿的门，终于传出门锁声。

　　眼前的一幕使他瞳孔据缩，手里的行李袋‘啪唧——’坠落于地。

　　你见过暴雨过后，悬崖边摇摇欲坠的栀子花吗？浑身的泥泞掩盖不住它骨子里的白，可雨后泥土松软，只需要一阵风，栀子花便会落入无尽的黑暗，粉身碎骨。

　　她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为什么变成这样？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可怀中的小人，就像封闭了五感似的，没半分反应。他慌了，真的慌了。他将小姑娘拉回房间，一遍一遍地哄着，一遍一遍地安抚着。

　　此时的林子琪像什么呢？好像即将溃堤的坝。如果他在晚回来一点，恐怕，被洪水冲的尸骨无存。

　　好一会儿，那空洞的皮囊才有所反应。林子琪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淡笑，“你回来了啊？”

　　这种笑，让人头皮发麻。他颤着声，“琪琪，发生什么事情了？有我呢，我在呢，我回来了。”

　　她一声嗤笑，“好像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说出口的吧？”她敛起笑意，变得彷徨，“不是我不想说，是我现在…好像说不出来，怎么回事儿呢？”

　　林夜不停地亲吻着她的脸颊，他害怕这样的她，不停的怪责自己，“是我的错，我应该带你一起走，不应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

　　她看向他，瘫软的身体，破碎的目光，就那样的，一直看着他。就像初犊没了娘，在荒野上茫然地看着世界。周围虎视眈眈的群体逼近，它却蹒跚地站起身，嗷嗷地跑过去。每跑一步，生命便消逝一秒。

　　她每看他一眼，就好像少了一眼。他越想抓住，越在流失。他不敢问，也不敢说，能做的就是一直陪在她身边。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林夜越发焦虑，子琪也越发安静。两个人时常大眼瞪小眼，她总是静静的看着天空，眸光也原来越死寂。

　　最终，曾经那满是光的眼睛，暗淡失色。像海底的礁石，像失色的陨石。

　　两人的沉默，被一通电话打破，是姚杳。

　　林夜在一旁，听到些许。姚杳的状态好像不是太好，有些焦急。他看着子琪，只见她半挑着嘴，眼睛死盯着前方，看起来有些怪异。

　　这些时日，她经常会有些不属于她的莫名其妙的情绪和表情。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琪琪竟然应约了。

　　天气说不上多好，虽有风，但闷热。大片的乌云笼罩，压得人喘不过气。林夜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呆在车上。他看着林子琪走进商场后，默默地下了车跟了过去。他实在不放心林子琪离开他视线，便找了个离她们不远的地方，静坐下来。

　　今日是工作日，餐厅的人并没有很多。林子琪看着对面的姚杳，她又瘦了。面黄如蜡，整个脸型变成了钻石般的菱角。

　　林子琪并没有开口说话，姚杳有些坐不住。她总觉得林子琪怪怪的，有些呆楞，也瘦了不少。于是，她笑了笑，“子琪，我找你，有点事儿。”

　　她对林子琪，从不绕弯子，该说了的电话里都说了。潘嘉豪对他越来越恶劣，她想分手，可是……她分不掉了。想到这，她既无力，又恨着所有人，包括林子琪。只要林子琪过得好，她就不如意。

　　姚杳的所有神情变化，林子琪都看在眼里，可是，她还是不想说话。但是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姚杳皱了皱眉，本来想问林子琪怎么了。但转念一想，关她什么事。于是，便问道：“你和林爷怎么样？”

　　林子琪点头。

　　“那就好。那个……….琪琪啊，你知道林夜家里是干什么的吧？”姚杳问。

　　林子琪垂目，摇了摇头。

　　姚杳不乐意了，“怎么？榜上富二代，都开始防着我了？”

　　林子琪不说话的态度，成功的激起了她的怒气，“你不说话什么意思？林爷家里是做珠宝的对不对？你就说是与不是？”

　　……….依旧没反应。

　　餐厅的人本就不多，稍微声大点就能引起隔壁桌的人探头注视。

　　姚杳看了看周围，稳了稳脾气，压低着声线，“林子琪，你什么意思？当初落魄的时候，我帮你渡过难关。如今我有难，你在这跟我当哑巴？”她嗤笑道，“你不是一直对我怀有报恩的心吗？现在是时候还了，我要林爷家的合作权。不多，滨海市的就行。”

　　姚杳说的理直气壮，林子琪依旧没反应。

　　她气的手往桌子一拍，也不顾着周围人的目光，指着林子琪叱骂：“你是白眼狼吗？你不说话什么意思？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林爷肯定是林家人，我不管他是分支还是直系，这么点要求对林爷来讲，就是开个口的事情。”

　　接着，她双手撑着桌子，看向林子琪，“你帮了这件事，我们两个，从今以后，互不相欠。”

　　餐厅零星的人群纷纷看着窗户边的两人，包括林夜。他的视线一直都没离开过子琪，包括姚杳说的每句话。如今，姚杳的嘴脸就像臭水沟的蛆虫，让人恶心。他坐不住了，直接起身，疾速走到林子琪面前，“琪琪，我们该回家了。”

　　林夜的出现，是姚杳没预料到的。她来不及想太多，马上规整了几下衣物，急促地说，“林…林爷。”

　　林夜眼角都未抬，一直看着林子琪。姚杳身子两侧的手紧紧攥一起，她强颜欢笑道，“林爷，子琪有事要你帮忙呢。”随后，她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子琪，“是不是啊，琪琪？”

　　林子琪的态度说明了一切，这无声的巴掌打的她生疼。林夜在这，她只能忍着脾气，讪笑道，“她今天可能心情不太好，林爷你可千万别怪琪琪啊。她心里有事儿，想让你帮忙，她不好意思开口。”

　　静默，依旧没人理她。

　　良久后，林子琪终于抬眼，对着姚杳说了句，“你……把我当过朋友吗？”

　　姚杳愣了，随即很伤心的作态，“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不把你当朋友？你忘了当初四千块了？不把你当朋友，我怎么会借你钱？”

　　她看了林夜，说的更大声了，“如今你生活好了，找到了金龟婿。就可以狗眼看人低？做人可不能忘本啊！琪琪，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

　　姚杳说了好多好多，数落林子琪的不是。林夜听不下去了，刚想制止，就见林子琪站了起来，“你就当我是白眼狼吧。从今以后，我们，陌路。”

　　子琪欲转身走，姚杳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琪琪，你什么意思？你过河柴桥？”

　　她的语气很沉，眸光阴恻。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珠宝的事儿今天必须拿下。不然……脑海里浮现小黑屋，她不禁的打了抖。她不想在进去，永远都不想。于是，她马上转变了态度，抓着林子琪胳膊的手更用力了，“琪琪，你帮我一下。求求你。”

　　姚杳的态度一下子软了下来，可以说，如今只要拿到珠宝代理权，让她跪着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