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辍》逗逗逗丁

1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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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亦眠满身戾气，站在陈旧的小巷里。他高挑的身形隐在昏暗里，投下一片暗沉的阴影。

　　江亦眠就这么站着，看着地上一片躺着的人。

　　良久，他微微弯下腰，揪住其中一个人的头发，迫使他仰头，声音淡淡，“下次多带些人？不然这样……多难看。”
　　那人痛的嘶着冷气，声音发抖，“……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是我们鬼迷心窍，不识好歹，下次再也不敢了。”

　　江亦眠就只是回家拿一下校服长袖外套和感冒药，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好巧不巧听到了这群人在巷子里说着什么，好像提到了邢雾的名字。

　　江亦眠把手里的东西搁在地上，隐在墙角，静静地听了会，琢磨出了大概。

　　高三的，这群人的头儿从上学期开始就在追一个女生，就快追到了，结果半路冒出来个邢雾，那女生转头就移情别恋，还给邢雾递了情书。
　　这群人的头儿气不过，记恨上了他，领着群小弟，堵了邢雾几回。本来没打算动手，要是邢雾乖乖的站在那被他们嘲讽骂两句，这事也就算了，没想到邢雾直接无视他们，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小白脸拽得不行，他们顿时怒气横生，想在放学的时候揍他一顿解气，结果给江亦眠撞上了。

　　他们看到角落里还藏着一个人的时候吓了一跳，看到是江亦眠，又放松下来。

　　他们知道江亦眠。
　　——和邢雾一起出名的学弟，两人还有个CP楼呢。一个跟邢雾一样的小白脸而已，一看就不会打架，不足为惧。

　　他们正想威胁几句让他滚，就看到面前“不会打架”的“小白脸”慢条斯理地解开校服领口的口子，一手插在裤兜里，懒懒的站在阴影里，嘴角擒着一抹笑，很淡很冷。
　　他忽的抬了头，乌黑的眸子盯着他们，像墨一样化在阴影里，开口：“一起上吧，别浪费时间。”

　　他们直接愣住了。

　　就在他们愣神的片刻里，江亦眠已经动手打翻了一个人。剩下的人猛然惊醒，嘴里骂骂咧咧说着脏话冲上来，没坚持多久就被江亦眠一个一个撂倒，疼的在地上起不来。

　　本来江亦眠是不会受伤的，但架不住他们人多，还是不小心挨了一拳在嘴角，这会说话还有点疼。

　　他放开那人的头发，嫌弃地甩了甩手，从裤兜里拿出张纸，慢条斯理地一根一根擦拭起来。他用手背碰了碰嘴角，面无表情。
　　艹。

　　他暗自骂了声，竟然破了，等会邢雾问起来怎么办，他理由都不好扯。他越想越生气，表情越发冷冽。

　　地上的人仰头看着江亦眠，被他的低气压吓得尿都差点拉出来，打着颤一个字都说不出。正求着能不能来个人救救他们，就看见从巷口走进来一个人。
　　他们顿时欣喜若狂，终于有人来了。正欲求救，然后抬头一看，是邢雾，他们准备教训的小白脸。

　　地上的人：“……”！

　　邢雾先扫了眼江亦眠，目光定在了他嘴角的一抹猩红上。随后才终于施舍般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这几个人他认识，前几天一直带人来骚扰他。
　　邢雾自始至终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只以为他们脑子有病，懒得理他们。

　　他这会终于理他们了，“你们打他了？”

　　地上躺的一群人:“……？”谁打谁？？？

　　你是没看到我们躺在地上吗？是这一地的人是不配称为人吗？

　　江亦眠闻言极低的笑了一声，没注意扯到了嘴角，吃痛“嘶”了声。

　　地上的人内心咆哮——
　　……真是日了狗了，你还给装上了？我们都没叫，你叫个蛋啊？？？

　　邢雾听到江亦眠“嘶”的一声，转过头，又看见江亦眠嘴角伤口殷红，极其醒目。他冷冷地扫过地上的人，很想把地上的人拎起来再揍一遍。

　　邢雾看着江亦眠，丢下一句：“走了。”

　　江亦眠捡起地上的东西，就这么沉默的跟在邢雾身后，落后了他半步。他走了几步，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上的衣服披在邢雾身上，声音有点哑：“披着，要生病了都不知道。”

　　邢雾抿了抿唇，突然想到之前军训的时候和江亦眠过的那两招，那时他就猜到这人以前没少打架，但邢雾总觉得不太能想象江亦眠打架的样子。
　　而刚刚，他看到江亦眠低垂着眸，站在躺了一地的人中间，面色冷淡没了笑，很好地将满身戾气与自己融合。却在看见自己的那一刻尽数隐藏，连一丝都没漏出来。

　　邢雾收回思绪，“不嫌脏？

　　江亦眠挑了下眉：“你说呢，刚才不是在擦手吗？”

　　邢雾：“嗯，还被打了一拳。”

　　江亦眠有点委屈：“他们人多势众，那么多人打我一个，真不要脸。”

　　江亦眠还想说什么，就听邢雾突然说：“嗯……谢了。”

　　江亦眠愣了片刻，了然是打架这事：“单纯看他们不爽，还想着群殴你呢。呵，没想到战斗力这么弱。”

　　邢雾没直接回教室，而是先去了附近的药店，买了点碘伏棉签和创口贴。他把药店的镜子推到江亦眠面前，“自己搞。”

　　江亦眠撇撇嘴，又扯到了伤口，心说这伤真他妈烦，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打的，嘴上和邢雾装可怜：“为你打架，就一句谢谢？一点实质性地表示都没有。同桌没有心……”

　　邢雾：“……不是你自己说的单纯看他们不爽？”

　　话虽这么说，想想毕竟是为自己打架受的伤，邢雾还是拿过了棉签，帮江亦眠涂药。

　　江亦眠跨坐在椅子上，下巴抵在椅背，微仰着头看着邢雾，他眼角微微下弯，眼里有着得逞的笑意。

　　邢雾弯下腰，动作轻缓地涂着伤口。
　　从这个角度，江亦眠可以看到邢雾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落在鼻梁一片淡淡的阴影。高挺的鼻梁挡住了些许的目光，显得下面嫣红的唇若隐若现，因为专注而微微张着。

　　江亦眠无端觉得有些热。

　　他微微侧开眼……太近了。艹，真是玩火玩到了自己身上，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几秒钟擦药膏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邢雾手上动作快了点，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疼得江亦眠又嘶了口气。

　　邢雾手一顿，扔了棉签，转身走出药房，“好了，走吧。”

　　江亦眠眨了眨眼，没错过邢雾微红的耳朵，用气音很轻地笑了下。他同桌皮肤是真薄啊，耳朵……怎么这么容易红呢。

　　_

　　因为两人上次考试都是零分，所以在同一个考场……嗯，最后一个考场。

　　回考场的时候，数学考试已经开始了十五分钟，好在两人速度都挺快的，紧赶慢赶在最后几分钟内把卷子写完了。

　　中午一考完，学校论坛里就传疯了。

　　那时候时间也不早不晚，刚好是走读生上学的时间段。小巷再怎么隐蔽，总有人路过会看到。

　　“卧槽，江亦眠跟人打起来了！！！”

　　“……江亦眠？？？！！！”
　　“是我认识的那个江亦眠吗？”

　　“不会吧？”
　　“是他，我知道，我看见了。”

　　“就在校门口。”
　　“我知道！一打六，就是那几个高年级的混混，之前也因为打架被处分过的那几个。”

　　“我也看见了！！！说实话，先不管发生了什么，江亦眠打架是真他妈帅！！！”
　　“江亦眠会打架？？”

　　“对啊，想象不出来吧！他脾气不是挺好的吗，看着温温柔柔的竟然会打架？？？”
　　“卧槽，这么屌？！”

　　“但今天不是考试吗，他考试不考了？”
　　“好像……是因为邢雾所以才打的架。”

　　“？？？”
　　“小道消息，好像还有人看见，邢雾在药店里给江亦眠擦药……”

　　“……”
　　“……”
　　“……”

　　怎么感觉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啊啊啊啊啊——！姐妹们！！！”
　　“是真的啊，绝对是真爱！！！”

　　“我靠，雾眠CP是真的，谁懂啊！！”
　　“我宣布，把民政局搬来，给我原、地、结、婚！”

　　“……虽然这样不太合时宜，但是我还是得提醒一下诸位，法定婚龄是二十岁。【大哭.jpg】

　　“……”
　　哦，一时太激动，给整忘了。

　　顾星程和叶清河跟在两位当事人后面，捧着手机看学校论坛，震惊地咬着耳朵。真是一觉醒来天都塌了，居然错过了这么个惊天大瓜，实在可惜。

　　叶清河：“邢雾竟然会帮别人擦药？”
　　顾星程：“江亦眠竟然为了他同桌打架？”
　　两个人同时：“不会吧，这难道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完了完了，肯定是自己疯了。

　　顾星程恍恍惚惚：“我已经不记得江亦眠上次动手是什么时候了。”
　　叶清河喃喃接道：“……上次动手还是在上次啊。”

　　江亦眠确实已经很久没动手了。

　　江亦眠初中的时候老打架。江亦眠从不主动挑事，但奈何别人一定要往他前面窜。

　　青春期的男生见不得别人比他好，看江亦眠长得好又聪明，明明没怎么学就轻轻松松年级第一，老师也对他格外偏袒，难免有心里不服的，看着江亦眠白白净净一副乖学生的气质就烦，想着把他打一顿出出气。

　　那时候的江亦眠不懂得收敛，脾气又冲，对方挑衅了几句就动手了，最后打太狠，引来了老师。
　　但因为他学习成绩好，平常也乖，又看看被打的对象，学校里有名的混子，所以老师也就象征性的批评了几句，雷声大雨点小，让他以后做事别这么冲动。

　　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没想到他们打不过就请“家长”，叫高年级的混子给他们撑腰，天天来校门口堵他找他茬。打不过江亦眠就找顾星程麻烦，顾星程虽然没吃什么亏，但有时候人太多，还是会留下一些伤。
　　从那时候江亦眠开始意识到，有时锋芒太露并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他不再理会那些无关紧要的挑衅，逐渐收敛脾性，对谁都彬彬有礼，待人亲近又疏离。他收敛了身上的光芒，一心只想着读书的模样，好像“改邪归正”了，成为了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

　　就这样一直到了高中。
　　直到今天，他又动手了，因为邢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