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风[选秀]》十七岁秋

10、第 10 章

　　宋渠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可能表现得还是不够强势。

　　人吧，都是要对症下药的，教育还讲究因材施教呢。
　　有些人可以温声细语地讲道理，但有些人软的不吃，只能用强硬点。
　　纪青是前者，周松却是后者。
　　所以宋渠今天才这么发作，换唱段的事算是个引子。

　　但他其实也还小，真要论年龄，这里也就冯浩然比他小，对着比他大许多的周松说狠话，其实他也有点怕。
　　刚发生过冲突的练习室此刻空气凝固，宋渠感到有些头疼，皱了皱眉说：“先休息休息吧，我去找找周松。”
　　“宋渠，我去找周松吧。”
　　纪青觉得这时候两人再遇上，肯定得吵架，再加上他自己也有些愧疚，便想着去安抚周松的情绪。
　　没等宋渠反应过来，纪青就跑了出去。

　　宋渠停在门边踌躇了会，对还留在练习室里的两人说道：“我去上个厕所。”
　　任谁听都是借口。
　　宋渠觉得胸口闷得慌，只想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一场。

　　他慌忙地走进一个闲置的声乐练习室，顾不上还在运作的摄像头，屈膝坐下，把脑袋埋在臂弯里无声地流泪。
　　留给摄像头的只有他的头顶和颤抖的身体，证明这里的人正感到难过。

　　冯浩然被吓得不轻，想出去透口气，转几个弯就在走廊那遇到了苏阳和韩弄溪。
　　冯浩然没意识到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还苦笑着跟两人打招呼。
　　苦得苏阳都停了下来，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这幅表情？”又想起前不久验收时的事，了然地“噢”了一声，小心问道：“是你们组练习的事？”

　　冯浩然本来就不是藏得住事的人，被苏阳这么一问就拉着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的天台小桌子那——这几天是练习生们的谈心圣地，把这几天的事捡重点说了一遍，“反正，我觉得我问题挺大的，我就不应该拉他进来。”
　　韩弄溪听完表情也不太好看，“你确实也有点问题。”
　　一旁苏阳还没来得及提醒他“小心说话”，韩弄溪又接着说道：“不过这事还是周松的错，实力不好就算了，还不好好练习。”

　　苏阳点点头表示赞同，“对呀，你选了他是一回事，他态度不好是另一回事，看纪青，刚开始跟着他迟到，这两天不也收敛了。哦，我才反应过来宋渠这几天早上都去我们宿舍是因为这事啊。”
　　练习的时间本来就紧，没时间去管其他事，苏阳又是不太在意其他人和事的性格，尽管是一个宿舍的，但他不问，冯浩然他们也不说，还真不清楚这一组的练习情况。
　　“行了，你也别想太多，做好自己的就行了。话说宋渠呢？”
　　“啊，他说他上厕所去了。”

　　韩弄溪又想起之前宋渠那微红的眼尾，心想他可能又不知道躲哪哭呢，但自己也不好管太多，只能对冯浩然说：“反正你也不要太自责，毕竟要做节目呢，节目组应该不会让你们闹得太难看的。”
　　冯浩然点点头，“我知道，也谢谢你们在这陪我了，我去找找宋渠和周松，总不能吵了架就不训练了。”
　　他挥挥手，转身后叹了口气。
　　走了一阵，就刚好遇到在声乐练习室打开门的宋渠。

　　冯浩然着急地走过去，“宋渠你没事吧？”走近了看，发现宋渠脸色不太对，“你刚刚是哭了吗？”
　　宋渠被发现后有点尴尬，“你别往外说，怪丢人的。”
　　冯浩然理解，男儿有泪不轻弹嘛，“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我想跟你道歉来着，拉你跟我们组队，还让你这么操心，真的对不起！”

　　“你不用对不起，对不起的不是你。其实我刚冷静下来想了想，我也有不好的地方。我想了想，给周松的词确实太少了，我看了一下，这几句其实也可以给他试试。”
　　宋渠拿出歌词纸，指出来给冯浩然看，“呐，副歌前的这两句，虽然短，但是也挺重要的，加上rap差不多了。rap如果换人。就让他唱裴向北的这一段，再让裴向北唱你这段，这样应该会好点。”

　　冯浩然听完，更佩服宋渠了，“你竟然哭的时候还有心情想这些？”
　　宋渠表情没什么变化，平静地说道：“哭只是宣泄情绪，但是解决不了问题，要想、去做才能解决问题。”
　　“走吧，回去继续练习了。”
　　宋渠和冯浩然两人走回练习室，周松和纪青已经在里面靠墙坐着。

　　裴向北本来在自己练习，看到人都回来了，有点尴尬地瞄了一眼周松，不自在地说道：“回来了啊。”
　　“嗯。”宋渠边走边说：“我们再聊聊吧。”
　　他走到周松面前盘腿坐下，“周松，对不起，我刚刚说话不太好听。”
　　周松意外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宋渠继续说下去：“给你的词确实少了，我打算把这几句也分给你。”

　　宋渠把跟冯浩然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其他人也表示同意。
　　“而且我相信，如果你按照今天导师的方法好好练，是可以唱好这段rap的。”
　　周松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干脆顺着台阶下，“我知道我实力不太好，之前也没有好好练，之后我会忍着点的，哎呀不说了赶紧练习吧！”
　　话说开了，之后就顺利很多了。

　　一天下来，周松还真有不小进步，虽然还不够，但这样下去到正式舞台那天，相信会有更好的成果。
　　因为第二天要录音，今天所有人都把更多时间花在练习唱上。
　　最后一次全曲下来，宋渠听着感觉差不多了，就算有什么也要看第二天录音老师的指导，便宣布今天的练习结束。
　　笑着跟队员道完别，宋渠留在练习室收拾好东西才走出练习室。

　　但他没急着回宿舍，轻车熟路地走向另一个练习室，远远地就听到一阵歌声，走到那时发现门正开着，地板上坐着两个人。
　　“所以这里这么唱会好点，懂了懂了，谢谢你啊弄溪。”
　　牧忍冬拿着歌词纸，刚想指另一段让韩弄溪再帮忙看看，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哟，韩弄溪，我天天带你练舞，你竟然还帮着我的对手对付我？”
　　韩弄溪听到声音转头向他颔首。
　　话里的调侃之意太过明显，牧忍冬忍不住笑了，“我怎么赢得过你啊，就不准我学学怎么唱歌了？”
　　“这么客气？真要比人气我怎么比得过你啊。”现场投票这事，除了实力还得看人气。

　　“我客气什么……啊不是，你不知道吗？你主题曲直拍爆啦，好多人说要给你投票。”
　　宋渠听了有些惊喜，“真的？”
　　“对啊，我偷偷用手机看的，有个粉丝拿跳的好的人做同框对比，你、苏阳、季子晨、顾灼，然后就火了。你这都不知道，不偷偷藏部手机？这么乖？”

　　宋渠也不尴尬，认真地摇摇头，说道：“不太清楚网上的事情。”
　　韩弄溪也是“乖”得没藏手机的那个，想问问自己什么情况，又不好意思开口。
　　牧忍冬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你……老样子嘛，直拍就不关主唱的事啦。”

　　他站起身，甩了甩有点发麻的腿，潇洒地挥挥手，“行吧，我走了，谢谢你啊弄溪，再见。”
　　等牧忍冬走了后，宋渠向仍坐在地上的韩弄溪伸出手，拉他起来。

　　“今日份基本舞蹈，来吧，早跳完早下班。”
　　韩弄溪赶紧跑去喝了口水，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两人约定好谁先结束练习就去对方练习室等。
　　宋老师，敬业得很。

　　盯了一段时间，韩弄溪跳舞有了点进步。
　　虽然这点进步比较小，乍一看看不出来，但宋渠把录下的第一次和最后一次的视频做对比时，就比较明显了。
　　“OK！差不多了，走吧。”
　　尽管已经十一点多，宋渠他们也不是组后离开的，还有几间练习室灯火通明，宋渠知道，八十个练习生里，不管他认识还是暂时不认识，不管是为了出道还是为了完成一个好的舞台，一定还有许多人在努力。

　　练习室跟宿舍还有一段距离，宋渠和韩弄溪走出去时，路上只有他们俩。
　　韩弄溪想起上午冯浩然说的那些话，心里不太放心，问宋渠：“你们小组练得怎么样？”
　　“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帮牧忍冬打听的？”

　　韩弄溪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猜测事情已经有所缓和了，语气也放松下来，“怎么会，关心一下还不行？”
　　宋渠猜韩弄溪应该是从哪里听说了他们的事，也不隐瞒，“还行吧，就那样，上午不是都看过了吗。回去之后跟周松吵了一架，现在说开啦。”

　　“当队长挺累的吧？我看方无许平时要干的还挺多的。”
　　“对啊，很累啊。”宋渠大方承认，但语气并没有那么轻松，“但是得做啊，要负起责任，组合嘛，每个人都要做好才行，不是只有我好就行的。”

　　转个弯，两人隐约看到大门外有几个人影，距离有点远，看不清人脸。

　　“应该是粉丝吧？”
　　“应该吧，不过应该不是我们的粉丝。”
　　宋渠笑着“嗯”了声：“不然早就该叫我俩了——韩弄溪！宋渠！这样。”
　　宋渠捏着嗓子小声地模仿粉丝的“尖叫声”，韩弄溪被逗得闷声笑了会。

　　宋渠有点羡慕地往大门那又看了几眼，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也会有他的粉丝在。不过天气这么冷，就算他的粉丝真的来了，他也会叫他们赶紧回去的。
　　想到这，宋渠突然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不算什么，轻松地说道：“吵架的时候挺难受的，以前在公司不好好训练的话，公司的哥哥姐姐会训人，这里我是队长就只能我来了。但其实当时我说话的时候心跳得特别快，手也在抖。”

　　夜晚路灯暗，韩弄溪低头却看不清宋渠的表情，不知道他现在还难不难受，直接问他：“那现在呢。心里还难受吗？”
　　“现在没有啊，都过去了，而且我觉得还不如直接吵一架呢，不跟周松吵的话，他有可能一直那样，吵完之后还挺好的，他今天还是挺认真的。”
　　韩弄溪想了想，觉得宋渠说的很有道理。

　　宋渠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吐槽：“你是不知道，周松说我词多，说我是故意的，他也不看看我唱的基本都是高音，给他他也唱不了。”
　　韩弄溪作为又一个“高音工具人”，表示非常赞同。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宿舍。
　　宋渠和韩弄溪的宿舍刚好就在对门，到了地方就各自转头，各回各的宿舍。
　　“拜，早点休息。”
　　韩弄溪“嗯”了一声，关门时又跟宋渠对视，忍不住笑了。

　　对面在叫唤：“你先关！”
　　韩弄溪毫不不客气，啪地一声关上门。
　　宋渠：……

　　韩弄溪回到宿舍，发现舍友张奕安还在宿舍里给他的队友“开小灶”。
　　这也不稀奇，练习生们互相串宿舍的也多，他也去陈瑜和苏阳的宿舍玩过。
　　他还想去宋渠宿舍找他来着，问了一次被拒绝了，韩弄溪之后就没再提过。
　　说起宋渠……

　　韩弄溪想了想他今晚说的那些话，猜他心里肯定也是不好受的，两人也算是朋友了，对朋友得多点关心。
　　可是有什么能做的呢？
　　一旁张奕安递了包辣条，问他要不要，韩弄溪礼貌拒绝了。
　　诶！有了！

　　韩弄溪走到床边伸手，在枕头旁边拿出一袋糖，是那种夹心的硬糖，每天早上他都顺几颗带去练习。
　　也不算喜欢吃，就是想给一整天枯燥的练习生活里加点甜，这是他来参加选秀前家里妹妹硬塞给他的，幸好节目组只收手机，不收零食。
　　他把一袋子糖拿到桌子那，从自己写日记的本子那小心地撕下一页，手指遵循肌肉记忆不断翻折，很快一个简单的信封就折好了。

　　韩弄溪翻看了下，又拿支笔在封面那写下一行字，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他认真地把各种口味的糖都挑出来几颗放到信封里，本来就不大的信封一下变得鼓鼓囊囊的。
　　韩弄溪毫不犹豫，站起身就出去找宋渠。
　　笃笃。

　　“宋渠？”
　　门里传来声音，“在洗澡。”
　　韩弄溪看看手里的东西，扬声道：“我送点东西给他。”
　　等了一会，门终于开了，人他认识，叫李子丞，但是不太熟。

　　李子丞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太好，“进来吧。”
　　韩弄溪道了声谢，想放桌子那，走过去发现桌子上东西摆得凌乱，又问李子丞：“他床在哪？我直接放他床上吧。”
　　李子丞手指向门口右手边的床，那堆了许多个人物品。
　　韩弄溪又道了声谢，把东西放过去。
　　走之前偷偷瞄了眼，浴室门确实关着。

　　回到宿舍后看着还在闹腾的张奕安，突然知道为什么宋渠平时不叫自己去他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