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妖妃却和昏君合作之后》云缠山水

3、两面

　　“主子，您看了一上午的书了。”南音给金络续茶，“午膳您想吃什么？采买处送来些秋蟹，要不要做一道酿蟹？”
　　以往在家，金络要负责一部分家业的管理，嫡长姐兄都去干自己的事业了，她便成了被父母带在身边帮忙的人。
　　能看一上午闲书的机会很少，金络读得过瘾，轻舒一口气，喝点飘花果香的清甜茶润润喉咙，“嗯，就吃这个，其他的肉菜不要做成味重的。”
　　“是，主子。这天气吃清淡些不腻脾胃。”
　　金络让人在书房的窗边设一小桌，大开遮板，暖融的阳光笼罩进来，吹着秋风，品热茶看闲书，十分舒服。
　　南音拨一拨案桌上的插花，将那□□转向金络。
　　“主子坐了这么久，可累了，让南秋给您捶捶腿？”
　　南秋闻言，便拎个小凳到金络椅旁，“主子。”
　　金络看南秋动作这么快，她只好道：“可以，南秋你轻点。”
　　她长发用发带束在胸前，穿一身窄袖袍，放松了背，向后倚靠去。
　　南秋点头：“我轻点，但是主子，揉开筋才舒服。”
　　“我知道，但是你主子我近几天都没有锻炼，不需要揉筋。”
　　金络试图说服南秋，她按摩的手法真是又痛又爽。
　　南秋拨开金络捂着腿的手，“主子坐了这么久，腿不麻么。”
　　金络咬了咬下唇，说她真不想要松快松快筋骨，那未必，只是她……
　　“啊……！”
　　南秋摸到紧绷的地方就直接按了。
　　只是她真的会酸麻得叫出来，很娇气的样子，金络自认那不像她。
　　片刻后，金络眼眶微红，出了点薄汗，瘫软在椅子上。
　　“南秋你按得我没力气了，如何吃饭呐。”
　　“主子我喂您呀。”南秋拿个丝帕给金络擦汗。
　　“可不用你，我怕你给我灌三大碗饭。”
　　南秋比她大三岁，她幼时去金氏族地的族山上习武，由南秋照顾她的生活。金络每日练得筋疲力尽，南秋就给她喂饭，边哄边喂，金络高兴着迷迷糊糊地把自己吃成了个胖娃娃。
　　陪金络在族地生活的祖父母见了她，都很喜欢。直到金络的长姐金柯过年回老家，见了她，怕她长大后瘦不下来，禁止南秋再喂她。
　　“主子累了就应该多吃点儿。”
　　南音带小厨房的人过来了。
　　“要去外食室用膳吗，主子？”
　　金络摆摆手，“放这儿吧，我不想走了。”
　　她懒懒地搭目光到南音身上，看她把几个瓷碟端出，食物的馨香扑鼻而来。
　　南音剥好蟹肉，由蟹壳盛着放在金络手边。
　　金络持青玉箸吃得满足。
　　“主子，吃蟹需配黄酒，我温了一点儿，您慢慢喝。”
　　金络接过黄酒，抿上一口。
　　“这酒不错。”
　　南音：“这酒是皇后那儿送的，说是还津了点药材，给女子养身很事宜。料主子秋日应吃蟹，便送来给主子配蟹。”
　　南秋接话：“让南琴验过了，确实是好的。”
　　“这沈白檀何需向我示好，她之前还以那样的口吻提到姐姐。”
　　南音：“要不要着人去查查皇后和大小姐？”
　　金络：“不用，我给姐姐去一封信问问。”
　　吃的差不多了，有宫人在室外报：“娘娘，降朱宫派人来请娘娘过去。”
　　刚说过皇后，皇后就派人来找了。
　　金络放下筷子，“让他们等着，南音，给我更衣。”
　　“是，主子。”南秋应话，出门去了。
　　换了身层叠的浅红衣裙，南音给金络改了一下发髻，加了只珊瑚珠金步摇。
　　降朱宫和临光宫不足一刻钟的路程，金络很快就到了。
　　下了轿子，金络直直走进去，通报她已到的宫人和她也就前后脚进门。
　　沈白檀刚看到她宫里的人进门，再一抬眼就看到了金络。
　　“文妃来了，快坐吧。”
　　沈白檀向金络招手，“坐本宫身边来。”
　　她是指另一个主位。
　　金络没有去，她在堂中站定跟沈白檀点了点头，“娘娘安。”
　　而后坐在皇后斜对面的下座。
　　沈白檀想让她坐自己更近些，但自己这一侧的下座，已经有人坐了。
　　“妹妹喝什么茶？”
　　“跟娘娘一样就好。”
　　“你姐姐和本宫说过，你们家常喝雪山青雀，本宫便给你准备这个吧。”
　　金络可有可无地点头，雪山青雀是常喝，但她不偏好这个。
　　宫人趋步上前，奉上一盏香茶。
　　“娘娘和家姐颇有私交啊？”
　　面对金络疑惑的眼神，沈白檀淡笑着道：“只是君子之交。”
　　沈白檀露出回忆往事的眼神。
　　“她是贵女中很耀眼的一位。博学多才，让很多人艳羡。”
　　沈白檀意犹未尽，朱美人突然插话，“娘娘，眼下文妃已到，您该给我评评理了。”
　　金络收回和沈白檀对视的眼神，往朱美人身上一撇，压得她收声了，金络才说：“想来娘娘请本宫就是为了你这事儿了，怎么，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么？”
　　她还想再探一探皇后，说不得能免她修书信去问姐姐。这宫里总不如家中自在，能事少便事少。
　　朱美人不敢回嘴，金络也懒得多话，就这么僵着气氛，沈白檀便打个圆场。
　　“何贵人、朱美人两位妹妹在赏云园的争执，本宫已知晓。在赏云园本宫不便去评理，现在也请了其他妹妹过来，叫大家知道此事如何不妥，往后引以为戒。
　　“大家同在一宫为姐妹，需互相谦让，怎么能在珠玉钗环一事争执起来？”
　　沈白檀语气平淡：“你们有何想要解释的么？”
　　金络心想：此时识相的就顺着话去认错了。
　　“朱美人戴这翡翠鹤簪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我不懂姐姐在说什么。”朱美人指尖轻抚发髻上那精巧绝伦的簪子。
　　“朱美人你这身份，也配戴这么灵秀仙气的东西吗？”
　　何贵人夸过什么东西，从来都能被赠予那东西，她已成习惯。而她往日是看不上朱美人的。
　　今日第一次暗示朱美人，却被推脱了回来。这让她错愕，故而言语激烈了几分，被朱美人身边的人去请了皇后。
　　沈白檀温声慢语，余光注意着金络。
　　“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朱美人也是倩丽的佳人，很相配。”
　　金络垂眸看自己膝上银线绣的鸟雀。她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这出身修真者多的小家族的何贵人看不起人。也是，现在以修真者为尊的风气越来越重了。
　　但她现在是身在皇宫，在此的最尊贵者为皇帝，其次是出身以道德救世治家的她，就连皇后的沈氏都不再得天道庇护了。
　　她的身份，在这里不会得到任何人的追捧。
　　想到这里，金络挺直背端坐着，无聊地扫视堂中对峙的两个女人，声音含着讽意。
　　“在裕朝，人人都可配得。”
　　堂中安静了一会儿，才听到皇后的声音。
　　“正是文妃说的这个理。”
　　金络有点疑惑，沈白檀竟说得这般迟疑？她不是自己姐姐的朋友么？姐姐一向不喜欢在民间肆虐的求仙风气。
　　此时，皇帝和金络一样，紧跟着通报皇帝来到的宫人进屋。那宫人都无需通报了。
　　金络心中暗思，不通传，众人便不用再整仪表来准备，若不是急事，便是不拘小节喽。
　　“今天真热闹啊，都在皇后这儿呢。”
　　晔执温声调侃，“朕也来听听有什么趣事儿。”
　　“陛下。”
　　沈白檀起身，金络也只好跟着站一下才坐，余下几个仍是齐齐屈膝行礼。
　　“都坐，都坐。”
　　晔执走来，甩袖落座，他今天穿的衣服袖子宽大，甩起来颇有飒气。
　　沈白檀：“只是件小事，何贵人和朱美人有些喜好上的不同。”
　　金络感到惊疑，沈白檀这是怎么了，这样去矫饰她们的争执。这分明是何贵人妄图夺人所好，还自恃家族势力，公然看不起来自平凡百姓家族的朱美人。
　　片刻过去，沈白檀这句话，都没人反驳。对峙的两位只时不时有带羞意的眼神看晔执，其他的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切正如皇后所说。
　　晔执虚着眼，谁也没看，得这么个回答，他只是淡然地动了动唇，“无事便好，皇后，你管得后宫知礼和睦，有功，秋供的物什已到，你派人去挑几样合心意的。”
　　没意思，金络看皇帝明显是有备而来，被沈白檀这么一回话，他有些意兴阑珊了，他期待了什么呢……
　　“午后正是好秋景的时候，朕想与文妃同游赏云园。”
　　晔执起身向金络伸手。
　　金络觉得皇帝这转折有点生硬了，她搭手上去，被晔执握住，“多谢陛下相邀，臣妾自当同往。”
　　沈白檀在他们身后道：“陛下慢走。”
　　金络有点想回头看看沈白檀是什么表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觉得皇帝让她难堪。
　　不过，她既敢这么描述事实，便该是前一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