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岭20号》函数的定义域

13、雨水

　　真是要被自己蠢哭。

　　“不好意思啊，刚刚看到一条说，我们是不是有台本的评论，没忍住回答，家人们别介意。”

　　好及时的收场，

　　沈近栀有点佩服自己。

　　主持人本来是有点皲裂的假笑表情，

　　听到沈近栀快速的回答，

　　冰凉的手脚才渐渐回温。

　　“沈老师真会说笑，我都被她莫名其妙的回答给吓了一跳，看来是很爱我们节目的，才忍不住辟谣。”

　　沈近栀掩饰性得抚了抚额角不存在的冷汗：“抱歉抱歉，第一次上直播没经验。”

　　“没事的，沈老师，您很幽默，我们继续听您说。”

　　真给面子。

　　——

　　特警大队门卫室里，

　　程酎费半天劲注册认证了个新号，

　　终于挣扎进直播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近栀不动声色的窘迫样儿。

　　这是？

　　闹了个玩笑啊。

　　值班室里，门卫老于没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特警大队大过年清净得很，他却要留下来守着。

　　年迈的脚步让他走起路来很滞缓，

　　给自己沏茶的时候回了个头，见程酎举着个手机，躺靠在木椅上半天不动，才了然于心。

　　这是要在值班室待好一会儿不走了。

　　手边突然多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让程酎十分专注的眼神有些偏移。

　　老于弯着善意的微笑，指了指茶杯：“程队长，热热手。”

　　很好说话的老头，

　　就是无妻无女，孤寡一辈子了。

　　程酎清冷的气场慢慢收起来，把直播间的屏幕切换到沈近栀单人的大屏part，礼貌性的抿了一口：“谢了，老于头。”

　　说话间的眼神很吝啬，集中在手机屏幕上，没和老于对视。

　　有礼貌，

　　但不多。

　　老于好脾气地咳笑一声，面前男人清俊的五官莫名有些柔和，他只要稍稍低垂目光，就能看到对方手里毫不遮掩的内容。

　　大剌剌敞着，一点也没有避嫌的意思。

　　明亮的直播大屏上，

　　沈近栀占了一大半。

　　谈笑间，流苏耳坠微晃，娇俏又可人。

　　“程队长宿舍不待？这里没空调，要冷很多。”

　　程酎眼睛一眨不眨：“没事，您这里网好。”

　　老于满是皱纹的眼角眯起来，鱼尾纹很深，还是没忍住：“女朋友啊？”

　　印象里，程酎身为队长，除了偶尔和队员日常打闹，平时都正正经经，安分守己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队里，好像已经清心寡欲许多年。

　　之所以是好像，

　　主要是因为程酎身上的痞气太浓，

　　明眼人只要一看，

　　当即下定义，

　　就是个爱招小姑娘，拈花惹草的长相。

　　程酎指尖轻点着，没否认也没应答。

　　随便研究了一下子，充钱送礼物的动作不停了，流畅又顺溜。

　　只有老于嘬了一口烫嘴的茶，自顾自感叹：“女朋友漂亮啊……”

　　这回程酎应了，痞痞的笑出来：“嗯，漂亮。”

　　网友的提问太热情，

　　沈近栀说话一直没停，很有梗。

　　比起之前几个作家一板一眼的回答，

　　她作为新鲜血液，完美发挥了8G冲浪达人的优势，从头到尾，幽默又风趣。

　　自黑玩得很溜，也不乏很多清醒大女主的言论。

　　“不要将就。催婚实际上很多时候就是在逼你将就，把步调放慢，你要明确自己的喜欢，明确你自己要喜欢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

　　“而这些都是要经过时间沉淀的，急不来，不要为了谈恋爱去谈恋爱，浪费自己本就不充裕的爱，不值得。”

　　“爱自己才是一生的课题。你把爱都花在别人身上了，就没有精力再爱自己，枯败的花到最后自己都给不了自己养分。”

　　沈近栀无稿模式的自由发挥，

　　很稳定。

　　直到有网友问她：沈老师有初恋吗？

　　顺畅又流利的沈近栀嘴在往前跑，脑子在后面追，想也不想：“当然有啊，有一段无疾而终的明恋。”

　　评论区好奇心爆棚：沈老师嘴皮子这么溜，也会爱而不得？

　　沈近栀想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自己谈恋爱怎么可能这么勇？

　　恋爱还是看别人谈才有意思。

　　沈近栀紧扣主题，不跑偏：“周围都是媒婆和月老的感觉，会迷惑你，你们就是天生一对。”

　　“不是有一句歌词吗？我记得是汪东城的《我应该去爱你》里面的。”

　　“全世界还有谁，能比我们还绝配。”

　　后台的中控和导播很给面子，立马放了一小段。

　　但戛然而止。

　　多了不行，可能会被要版权费。

　　沈近栀说多了，口中有些干涩，奈何手边忘记备一杯水了，只能舔舔唇。

　　心里暗戳戳打算着，想要赶紧讲完总结，

　　然后自己偷摸出去喝水。

　　沈老师清清嗓，拍了拍手，派头十足的情景小课堂：“总而言之，敲黑板！恋爱脑们都给我注意啦。”

　　“没经过深度考察的恋人，都有成为大猪蹄子的可能。抛去自己的性别，我再公正点说，这个大猪蹄子的范围，不只限于男人或者是女人。”

　　“身为女性，有些男人可会PUA了哦。不努力不上进，吵架时骂女性别有所图。”

　　“但我想要提醒广大的男同胞们，不论是图颜图钱，还是图身材，最高尚的就是图人品。而除了图钱图家世，其他都是不能吃饱饭的非刚需品。而你，要是没有女人图你这些方面中的某一个，那么，我想我应该恭喜你，承认吧，你就是一无是处。”

　　网友：骂得好犀利，爱男的世界有了一丝曙光。

　　沈近栀滔滔不绝的言论，

　　让程酎失笑。

　　他舔着牙，锋利的牙尖膈着舌尖，刮得生疼，痛感很明显。

　　“牙尖嘴利。”

　　人怎么能这么有种。

　　评论区分性别开始对喷，女夸男骂的情况有点空前绝后。

　　玩上两极分化了。

　　主持人见状，赶紧出来圆场。

　　“沈老师真是公正又犀利，有些被惹怒的男性网友也别太激动，这只是一场讨论会，不会上升到本人，也并不是指代谁。”

　　沈近栀倒是头铁：“稳定的情绪才是最重要的，看吧，评论区都有家暴男的潜质，急了急了。”

　　“冷暴力和热暴力，有一个算一个啊。”

　　她顺嘴拿自己举例。

　　“我不会为了一个人一直不谈恋爱，但是我可能会因为这个人不敢谈恋爱。就拿我之前相亲过的一个男生举例子，我原本是拗不过我妈去的，但是对方条件太好，我感觉是有些真香和打脸的。”

　　其实是去年家庭聚餐上的事，包厢外碰到了一个大姨夫同事的儿子。

　　只有一面之缘，但被沈母逼着互相加了联系方式。

　　加上之后，

　　后续有客套几句，但一直没约饭。

　　沈近栀边回忆边现编，情感真挚，发自内心，有点一见钟情味道的故事信手拈来。

　　“第一次见面，他穿的黑色无领棉袄，logo我记不清了。但我记得我看得真切，那天冷冷的风里，他迎面走来，清亮的目光越过我，对着我的身后人咧嘴笑起来。应该是碰到熟人了，两边的虎牙白得晃眼，在正月里阳光还没照到的地方，长得热烈又鲜明，是我变成无聊的大人之后，难得见到的少年意气。”

　　室内的故事被硬编到室外。

　　职业态度使然，真是说瞎话不打草稿。

　　沈作家还创作地不够过瘾，最后又添了一句：“太帅了，有点吸引我。”

　　“希望我妈没把直播分享给他，不然有些品头论足和社死。”

　　程酎原本气定神闲刷礼物，

　　听到她说“相亲”，就有些坐不住了。

　　情绪还没发作，没想到沈近栀还补了一句“有点吸引我”，这是有点念念不忘的节奏啊。

　　刺激得他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男人暗暗嫉恨着，

　　有些怒火中烧。

　　气愤的同时，又有些负气。

　　气什么？没名没份没承诺，根本没资格啊。

　　他登时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自己仅存的理智又叫他坐下了。

　　程酎阴着脸，闷不做声把气撒在手机屏幕上，

　　使劲点得咔咔响，

　　他想，自己要不要窝囊地点几个嘉年华解气，刷完反而更郁闷了。

　　情绪有种不稳定的幼稚，

　　急得团团转。

　　烦躁的情绪勾起烟瘾，整个人的气场也连带着凛冽几分。

　　明眼人一看，

　　就是很不好惹的痞子。

　　此时此刻，

　　两相对比就是，难熬的程酎和暗爽的沈近栀。

　　直播间里，敬业的主持人看准头插话：“在场的朋友稍安勿躁，我们请D大来点评一下。”

　　D大接到话头，见评论区剑拔弩张的，

　　这是有爆点的节奏啊。

　　本来邀请沈近栀只是一时兴起，小透明也掀不出什么风浪，没想到说半天，他和其他有点名气的老师们都被晾在一边插不上话。

　　究其根本，

　　还是网友捧她，多人谈话都快成沈近栀的单人热聊直播间了。

　　“沈老师紧跟时代潮流啊，我们这些老古板就有点固步自封了，想法太单一，新人新气象，这在我们策划的节目里还是第一次，有这么显著的成效。”

　　沈近栀总觉得他有点阴阳怪气的意味，

　　这不是拐着弯说她不让着前辈吗？

　　但有谁会注意呢？

　　沈近栀顺坡下驴，掌心合十，就开始摆低姿态道歉：“不敢当不敢当，我这张嘴说起来就不停的，各位老师见谅。”

　　能伸能屈。

　　“都是些浅薄之谈。”

　　两个人一来一回斡旋着，相互推脱着。

　　沈近栀都快不耐烦了，

　　主持人为了话题新颖度，才灵机一动，说了点别的Q流程。

　　“我看都是各位老师在说，可开播这么久还没请网友来互动过，我们试着连线几位活跃度高的朋友发表看法，说得好，说得独到，还可以提点合适的新年愿望哦。”

　　“看哪些幸运网友能被抽到哦。”

　　说完，导播就开始随机仇人抽人。

　　第一个幸运网友是个声音很温柔的女生。

　　同意连线邀请后，她一进直播间就问沈近栀：“沈老师，按你刚刚说的那么多，那是不是在你看来，催婚压力下的情形双方很难产生爱情？”

　　沈近栀听了，唇角一勾，有些浑然天成的媚意，

　　是不怀好意的那种。

　　“美女，图什么都别图爱情，尤其是图男人爱你这种事。听人劝吃饱饭，男女之恋，相比灵魂契合的同性恋或许都更不靠谱。”

　　很清醒的发言，

　　不乏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