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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西纳索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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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雾如锁,天边月似盘,塔顶尖刺见欢颜。
屋里饮血杯,场边骨成堆,华服之下谁作鬼。
灰岬,一座藏在光怪陆离的长廊尽头的海对岸的岛城。
这岛上毒物丛生,连黄昏时的晚霞都是浑浊、阴冷又晦暗的绿色。
中心城堡被称为“西纳索尔”,意为“不见天日处”。从建成至今,已近三个世纪了。
“怎么选这里?”潘多拉满以为路西法安排自己看斗兽,就算不去坎登铎,至少也是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
“你不是说不想当花瓶吗,能来这里的人都是……”
“我去普尼亚莫登塔楼那边。”潘多拉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普尼亚莫登塔楼,是西纳索尔里观看斗兽比赛最好的位置。
路西法随手招来一个小精灵,让它随时跟在潘多拉身边:“我一会就来。”
潘多拉点头,走进那笼子似的传送门:“上次就跟你说了,这个好难看,也好吵。”
“等我忙完这阵子一定改。”路西法诚恳致歉一般向她鞠躬。
进了主宾专用的区域,潘多拉把身上那羊毛毯一样的宽大袍子脱掉,里面只有一件猩红如血的丝绒睡裙。
到了这里,别说是穿睡裙,就算是把窗帘扯来当斗篷扮成乞丐在走廊上把自己当个拖把,也没人敢真正小瞧你。
大概是路西法的安排,潘多拉刚从隔间走到装饰成阳台的观赏台上坐下,就有七八条蛇顺着墙壁和柱子来到了她的栏杆上,那条年纪最大的还贴心地为她叼来了专用眼镜。戴上眼镜后当然需要适应一下,潘多拉挥动魔杖调整眼镜,自然也左右都看了看。没想到在这里,她居然看到了拉特罗布。
她身边的男人并非结婚不久的第四任丈夫,两人谈笑得宜。潘多拉也不知自己是怎样的心思,多看了两眼觉得他们实在不像是情人关系,才心头才松了些。
她在心里默念:这里是西纳索尔,那些恪守规矩的人天生就与此处无缘。
很快,每个人都收到了比赛安排,可以选择是否购买筹码进行下注。比赛结束后,押注正确的家伙们会收到长约八英寸的彩色宝石棱作为下注的纪念品,买的筹码不设下限,哪怕你只押了一个纳特,只要赢了也能拿走一根宝石棱——只是至今还没有人干这样的事,他们都自恃身份,甚少有低于一千金嘉隆的注。当然了,筹码越多拿到的纪念品自然也越多,每场下注最多的人自然也会收到别人没有的好处。
在翻倒巷里有商人高价收购这里的筹码,甚至有人算过,就算是下两方注后拿着纪念品去卖也不会亏,但除了个别被永远禁止再踏入灰岬又恰好还有命出去的幸运儿之外,没人这么做过。因为每年复活节灰岬都会开放集市,在这里,只要你敢想敢出价,没有用宝石棱买不到的东西。
宝石棱不够怎么办?打欠条。主家很乐意再从你身上收点纪念品的利息,至于利息是什么,得看最后到你手上的账单。
潘多拉看罢第一场比赛的介绍,满脸写着“无聊”。自来了灰岬,她就对看演出彻底失去了兴趣,越来越怀疑自己不选择留在霍格沃茨的正确性,毕竟谁想看雷鸟和囊毒豹的对决。都到西纳索尔了,不能给点刺激的开场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月光皎洁却不温柔。斗兽场内火光绽开,烟花落到货把架上点燃照明的灯。也是此时,观众席位的保护咒开始生效——毕竟没人想身入其境。
风起,卷着腥咸的海洋气息,电闪雷鸣中那雷鸟煽动着羽翼和观众们心中的热浪。欢呼与尖叫几欲盖过雷霆轰隆,唯有它,以猎食者的威严与冷静观察着斗兽场的另一边。
笼门打开,那囊毒豹体态优雅,皮毛在光线下泛着幽幽光辉。从口鼻呼出的气息将它的嗜血暴露无遗,偶有唾液或那气息被雨打落滴答着来到地面发出嘶嘶声,留下的就只有地板上崎岖的孔。
潘多拉干脆起身回了休息室里躺下,抓了本笑话集翻看。
“太吵了。”她说。
于是小精灵使了个咒,将传进来的喧嚣声削弱了许多。
潘多拉对此很是满意,从笑话集里抬起没有笑意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西纳索尔。”
潘多拉会意,点头略想了想:“思蓓,怎么样?”
“思蓓!思蓓!”它的眼睛亮了起来,“谢谢小姐!”
潘多拉没有笑,只是恍惚地看着思蓓的样子。
上次她看到这样的情景,还是小时候求着母亲让歌莉娅跟自己一起读草药学的书。母亲对此没什么意见,父亲却大发雷霆——他觉得这是对草药学的亵渎。
她此时给思蓓起名字不过是为了方便自己等会好吩咐它,当年想让歌莉娅读草药学的书是为了自己偷懒。可为什么它们甘之如饴,甚至感恩戴德?
于是当年没有问歌莉娅的话,此刻她问了思蓓:“为什么你这么高兴?”
“因为思蓓有名字了!思蓓是西纳索尔里第一个被小姐赐予名字的小精灵!”
“所以呢?”潘多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指望从它嘴里听到什么。
“所以……所以思蓓可以,更好地为小姐服务来报答小姐了!”
报答?这是恩赐吗?
就算有了名字,学了巫师的知识,然后呢?然后它们也不过只是称为钟表背后更加精细的齿轮服务于指针转动,方便用表看时间的人罢了!
她似乎在一分钟前还感慨它的聪明,此刻就觉得它愚蠢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