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他》早秋寒雨声

4、第 4 章

　　大概是下雨天留客，季舒宁另一天不出所料的收到了飞机延误的消息。

　　改成了两天后的下午，这说明她还得在南杭呆两天，但她的考研资料都在余川的出租屋里。

　　那就当先休息两天吧。临近中秋，穆清给季舒宁发消息的次数频繁了些，还发了她弟弟李书瑾的照片，从照片上看已经五六岁了。

　　穆清：宁宁，快中秋了，回来看看妈妈吧！

　　——宁宁，看你弟弟又长高了呢

　　——宁宁，书瑾叫姐姐了，你听！

　　入目的是一个视频，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孩坐在沙发上，对着镜头喊姐姐。

　　带着稚气的声音，白白嫩嫩的，一双眼睛跟季舒宁很像，亮晶晶的。他被养的很好，天真烂漫。

　　李书瑾是继父李良行和穆清的孩子，是在季舒宁高三的时候生的。上大学后，季舒宁就几乎没有回过家，李书瑾也没太见过她，现在估计早就忘了她长什么样子。

　　穆清和李良行结婚后，他这个继父当的还算称职，没有苛待过季舒宁。但对季舒宁也是没什么父女感情的，这些季舒宁都很清楚。

　　她退出聊天界面，想了很久，又点进去，给穆清发了条消息：我有时间回去。

　　她跟穆清越来越不知道怎么相处，还在怪她高中的时候没有帮自己吗？其实这么多年过去，她也忘的差不多了。

　　季舒宁是个矛盾体，想和穆清亲近和不想和她亲近的两个矛盾体在身体里打架，但她通常采取的是逃避的方式不去面对。

　　外头的雨变小了些，空气中的灰尘被洗刷得很干净，她想出去走走。

　　还是那条步行街，不知不觉她漫无目的地就走到了这里。这条街上也承载的她高中时期最快乐的记忆。

　　路边都是商铺，糖水铺是她高中时常和江逢他们呆的地方，再往前就是南杭一中了。

　　学校门口往往有很多小吃摊，下雨天也不例外。那辆高中时买柠檬汁的车还在，不过摊主是一个中年大叔，那个总是叫学生们崽崽的婆婆不见了。

　　季舒宁撑着伞过去，买了杯柠檬汁。大叔很和蔼，对她挥着手，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姑娘，好喝下次再来啊！”

　　季舒宁点点头，她将吸管的塑料膜拆开，插进柠檬汁里，喝了口。还是酸酸甜甜的口感，但比以前甜了一些。

　　她记得高中时中午放学她总是要在那个买柠檬汁的婆婆那买一杯柠檬汁的，江逢往往要打一会儿球才会回家。

　　中午放学的早，柠檬汁的摊子生意很好。等季舒宁出来已经是很长的队了。排到季舒宁的时候，江逢早已打完球站在她身后，开玩笑的低语，“买柠檬汁啊！请我喝一杯啊。”

　　这个时候，季舒宁往往先回逗一下他，“想喝？”见江逢点头，她会拿着买好的柠檬汁在他面前晃一圈，说句，“自己买啊！”然后跑掉。

　　似乎南杭的每个地方都有她的回忆，当初又为什么不回来呢？

　　雨停了，季舒宁将伞收了起来。

　　“不请我喝一杯吗？”

　　江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季舒宁抬头就见他抱着一捧东西在手上，用牛皮纸包着，穿着黑衣黑裤，眼睛看着她，很温柔，温柔得季舒宁都快要陷进去了。

　　“好啊！”季舒宁爽快答应，转过身去摊子上又买了杯柠檬汁。“给你。”

　　江逢没接，而是眼神示意，将手上的东西晃了晃，意思是：他没手。

　　见状，季舒宁将吸管的塑料膜拆开，帮他插好，上前一步，递到了嘴边。

　　江逢看到递到嘴边的柠檬汁一愣，嘴角勾了勾，低头喝了一口。

　　“还挺甜。”

　　“是啊，比之前的要甜一些。”季舒宁自然的接了句，却发现两人现在离得很近，加上喂水这个动作有些暧昧，脸有些发热。

　　季舒宁偷偷退了一小步，江逢没发现，两人就在街上走着。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两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笑。江逢示意她先说。

　　“就不知不觉走到这了。”

　　“你呢？”

　　江逢点点头，听到她问，“你忘了？我家在这边啊！”

　　也对，他家离南杭一中很近。季舒宁想，怎么忘了这回事。

　　“吃饭没？”江逢问。

　　季舒宁上午起来到现在只喝了杯柠檬汁，被他这么一问倒是有些饿了。

　　“还没。”

　　江逢听到这话看了她一眼，这个点都没吃饭，看来她经常忘记吃饭。难怪这么瘦，似乎一只手就可以把她的手腕掰断。

　　江逢若有所思，“去我家吃饭吧。”

　　季舒宁正低头喝柠檬汁，脸颊像金鱼一样一鼓一鼓的，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季舒宁摆摆手，“不用了，我待会随便找个地方吃就可以。”

　　江逢以为她是怕他父母在家尴尬，补了句：“家里就我一个人，怪寂寞的，你就当陪我吃点？”

　　最后，季舒宁跟着江逢去了他家，这也是季舒宁第一次来他家。

　　季舒宁坐在沙发上有些不自在，看着江逢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突然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啊！

　　她向厨房的方向走过去，“要帮忙吗？”

　　江逢正在切番茄，撇了一眼，看她靠着门框挺无聊的，“那帮我洗个菜吧。”

　　季舒宁打开水龙头，将菜放进水池，仔细地清洗着，一颗一颗的洗好放进盘子里。

　　江逢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不自觉的笑了下，打开锅烧水时，看向季舒宁，“吃鸡蛋吗？”

　　“吃的。”

　　随后，季舒宁被江逢赶出了厨房，她只能在沙发上无聊的刷着手机，倏忽看到手机上的拍照软件，迟疑了会儿，对着江逢的背影拍了张。

　　季舒宁看着手机上的照片，身形挺拔，江逢很高。季舒宁站在他面前时，说话都很费劲要一直抬着头，估计有个一米九了。

　　她本想再拍一张的，没想到江逢突然回头，她连忙将手机收起来。

　　“好了，你要吃多少？”

　　“一小碗就好。”

　　而江逢听到的是，一小碗不行，得多吃点。

　　饭桌上，季舒宁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大碗面疑惑地看着江逢，他是不是对小碗有什么误解？

　　“这我吃不完的。”

　　“那就留着。”

　　季舒宁抿了抿嘴，只能硬着头皮吃了，刚吃一口，没想到江逢做饭还挺好吃的。

　　“你什么时候的飞机。”江逢停下筷子，给自己倒了杯水，也端给了季舒宁一杯。

　　“谢谢，明天下午三点。”

　　江逢“嗯”了声，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回去什么打算？”

　　“准备考研吧。”

　　“哪的学校啊？”

　　季舒宁也不知道，她还没考虑好，只是准备了要考研的专业，也陆陆续续地学习了些，大概的给了个答案，“应该就那边的吧。”

　　江逢吃面的动作顿了下，抬头看向她，眼神中带这试探，“不考虑考虑南杭的学校吗？”

　　南杭的学校？

　　原本季舒宁只是随意给了个答案，但当江逢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犹豫了。

　　心里有一个小人在说：“回到南杭吧！”

　　“那我考虑考虑吧。”

　　临走时，江逢在门口看着等电梯的季舒宁，“季舒宁，下个礼拜中秋，梁回舟和许汀要回来了，要不要来聚聚？”

　　确实好久没见了，也想看看他们的。季舒宁点点头，“好啊，到时候微信联系。”

　　“嗯嗯。”这时候电梯来了，江逢看着她进电梯的背影笑了，鸦羽般的睫毛垂着。

　　回到云端小筑时天色也微微暗了下去，季舒宁见到了那个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的客人，是个年轻男人。

　　跟江逢是两种类型，肤色接近病态的白，瞳孔是少见的琥珀色，嘴唇呈灰粉色，整个人站在那像朵干枯玫瑰，毫无生气。

　　见到他时，他正在厨房泡咖啡，转头见到季舒宁的那一刻愣了一下，一秒便移开了视线，端着咖啡回到了季舒宁隔壁的房间。

　　季舒宁没在意，也窝回了房间。或许是在外面溜达太久，季舒静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一会就睡着了。

　　另一天起床时已经接近中午，天气雨转晴，不过只有一点点太阳。季舒宁鲜少睡得这么晚，平时虽然很晚起，但是醒的很早。

　　她晃了晃脑袋，很沉。昨晚好像做了个梦，一个不怎么好的梦。

　　梦里的季舒宁好像回到了高三转学到了东峦，她被关在了寝室，关了好久好久，一直到天黑也没有人来。

　　后来，她听到穆清的声音。她叫她救她，但是没有反应。最后，她就不记得了，好像出现了一道光？

　　季舒宁没在想，拍了拍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去南杭机场。

　　下午三点，季舒宁在机场吃过饭后，飞机准时起飞。

　　江逢回到云端小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他问前台小李，“二楼的那个女生退房了吗？”

　　这就住了两个人，男的小李就没看见，女生今天上午就过来退房了。

　　“江哥，她上午就走了。”

　　江逢点点头，若有所思。坐到了院子里，一缕阳光穿过遮阳伞的缝隙照了下来，落在了江逢身上，他用手触碰那缕阳光，带着些许温暖。

　　他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猫猫头像的聊天框，发了条消息：

　　季舒宁，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