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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鬼面毒蛛·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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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少年十分讨巧地问:“姐姐叫什么名字?”
她大方回应:“师小白。”
“姐姐是特意来参加这场婚礼的吗?”他说道特意的时候,似乎轻微停顿了一下。
她回得一本正经:“我是新郎这边的宾客,定然是要出席的。”
少年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姐姐倒是稀客,我叫流朱。”
“流朱啊。”褚师白想起来了,张小姐救回家的少年正是流朱。
竟是眼前的半大美少年,她以为他是看中了张小姐的美貌,欲强占为妻。
可是此刻他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心上人与别人拜堂成亲,这难道是什么奇怪的兴趣爱好?
流朱道:“姐姐作为上宾,既然来了应该要喝一杯喜酒吧?”
褚师白余光扫了一眼陆子规,发现他脸色特别难看地瞪着自己,笑道:“喜酒自然是要喝的。”
此时厅上传来一声字正腔圆的:“送入洞房!”
就有人上来来把陆子规与新娘一起拉走了,见那位师祖竟原地不动,无动于衷,陆子规气得差点头顶冒烟!
不是,褚师白你在干什么呀?
竟然完全置身事外旁观就算了,还与那妖物相谈甚欢是什么鬼?
正是被那妖物的外貌给欺骗了,他才不小心着了他的道,竟然被逼着要与张小姐成亲。
一切都是流朱在背后搞的鬼,可是他又猜不透他到底要搞什么鬼!
流朱也笑盈盈地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陆子规道:“那就外边请吧?我与姐姐一同饮一杯。”
两人同步走到花园的时候,正巧遇见被仆人搀扶着走向新房的张小姐。
张小姐甩开仆人轻快地提着裙子跑了过来轻唤:“流朱。”
流朱翩翩风流,甚是得体的回:“张小姐。”
张小姐满脸娇羞的红晕回道:“谢谢你,给我寻到这么好的夫君。”
流朱微微纵容地一笑:“小姐喜欢就好。”
“流朱,你对我真好。”看得出张小姐对他是真的毫无芥蒂。
流朱目光微变:
“不是说过了要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吗?你还有什么愿望,我都会替你一一实现的!”
褚师白倒是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了过来,竟是如此吗?
凡人无法分辨幻境与真实,何况一直有一个替自己实现所有愿望的人在身边,比庙里的神仙还要灵验,那可不是更加越陷越深了?哪里还去管今夕何夕?
张小姐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少女,气质出尘,她知道流朱向来十分自我,她便也不多作打听只是道:“那你与你的朋友多饮几杯?不必客气!”
流朱看了褚师白一眼:“自然,我会好好招呼她的。”
春宵一刻值千金,张小姐来去如风,很快就带着一众仆人走了。
流朱做出邀请的姿势道:“姐姐,我们走?”
褚师白也不与他客气:“可。”
正待他举步跟上,流朱突然眉头紧皱了一下,回身道:“姐姐先去前方凉亭坐着稍候片刻?我已经命人备好了酒水。”
“你有事先忙。”褚师白道,也真的不管他了,自己走向那张精致的檀木桌。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下人端着热气腾腾的酒菜摆满一桌,甚至倒好了酒,留一灰色衣服的下人站在桌边伺候着。
流朱不远不近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快步离开了。
褚师白不慌不忙地举起手中的酒杯闻了闻,目送着流朱离开的身影。
料想应该是两位弟子在外面给他制造了什么麻烦,他此刻才不得不抽身,倒是给她寻到了片刻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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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规艰难逃脱张小姐闺房站在褚师白面前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竟然还有心情在此地独自一人饮酒?
褚师白冲他举起酒杯夸道:“你来得倒是快!”
不用本师祖老胳膊老腿去寻你,是个十分懂事而且有点本事的。
陆子规瞪眼道:“你到底进来是要干什么的?”他都要开始怀疑她的目的了。
“好像是意外参加了你与张小姐的婚礼?”
陆子规脸色微变。
“不过,你没发请柬,所以我什么贺礼都没带。”师祖厚着脸皮两手一摊。
陆子规怒斥:“谁要你的贺礼?”
褚师白原谅他的毛躁无礼,问他:“张小姐呢?”
“在房间里,被我打晕了。此刻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不错嘛,动作真快!”
“那妖物去哪里了?我们得干紧解决他。”
褚师白施施然看了他一眼:
“我可打不过他。”
本师祖可操劳不得!
陆子规咬牙:“那你叫我出来做什么?”他觉得她浪费了他许多的时间。
哦豁,他还真看懂了她递出的小眼神。
她捏起酒杯又放下:”此酒太辛辣了,不甚得我意……“
然后才回答道:”自然是教你怎么打得过他。”
陆子规咬牙切齿欲转身走人:“此事,我自己一人便可,不必劳您费心。”
褚师白倒不拦他:
“哦,那你在这里折腾了这许久,还被绑着做了新郎,可有想到脱身之计?”
“我……”
褚师白料想那流朱很快便会回来,也不再跟他多作无谓的对抗,声音带了些许严厉:“我先说,至于你听不听,随你。如何?”
云梦宗师祖决意还是别把人家气得太过了,毕竟要出去的话,还得靠他的实力。
虽然他从一开始就看她不太顺眼,语气也不太恭敬,但她现在已经计较过了,就轮到两人来谈合作了。
陆子规闻言露出一脸你爱说不说的表情,不过却没有再决意要离开。
褚师白说:“你知道它原身是什么妖物吗?”
陆子规白了她一眼:“自然是一种毒蛛!”
“准确来说,它是鬼面蛛,一种最毒辣的凶物,蜘蛛有什么捕食特点?对落入它精心布置的陷阱的猎物,鬼面蛛会先对猎物注入了一种特殊的毒液,这种毒液能使猎物昏迷、抽搐、直至死亡,逐渐变成供他驱使的傀儡,最后它以吮吸的方式进食,慢慢享受吸食/精/魄的过程。”
陆子规闻言脸色隐隐发白。
“张宅就是它悄悄建立起的捕食陷阱,待张宅的人全部变成空壳傀儡……他便会把网逐渐一点一滴铺满整个信洲城......”
“那外面的那些人……应该不少已经不知不觉变作了行走的空壳......”陆子规头皮发麻。
“没错,也就是此刻你与我甚至整个信洲都是落入他精心编织的网里的猎物。”
“张老爷他们……”
“放心我已经叫叶宣把他们集中在了一起,一个也跑不了。”
陆子规终于正眼看向她道:“我要如何对付它?”
褚师白捏着酒杯喝了一口琼浆玉酿:“它原本呢好像是没有什么弱点的,但我发现了一个。”
“在哪?”
褚师白抬了抬下巴,指示他的一身红衣。
陆子规心思百转,道:“是张大小姐。”
褚师白心里夸道:有几分我那几个徒儿的慧根,不错。
“他并没有让毒蛛咬张小姐,证明他并不准备食用她的精元。”
陆子规不明:“那他想干嘛?”
褚师白笑得狡黠:
“他呀,想把张小姐的精魂困在这里慢慢消耗,等她奄奄一息的时候夺舍于她,人死了他便没办法夺舍了。他现在这副皮囊也不知是哪里祸害来的,估计是想换一身了.....”
他甚至贴心地替她造了一个十分完美的幻境,诱她于此。
陆子规抓住了重点:“所以张小姐反而此刻不会有危险?”
“嗯,会有危险的是我们,两个。”
褚师白慢悠悠地伸出两根手指头,指着彼此。
陆子规沉思了片刻,脸色十分难看地问:“你进来是要救我的?”
他内心十分非常地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
褚师白坦然承认:
“嗯,不然你死在这里,可就出不去了。修者的精/元可是大补啊!鬼面小毒蛛的算盘可是打得贼响亮,我整个云梦宗都听见了。”
陆子规:……
突然凌空传来一道笑声,紧接着流朱就出现了,他带点阴郁笑眯眯道:“姐姐可真聪明,你是怎么猜到的?”
陆子规一时大惊,褚师白倒是依然坐姿不变:“张小姐长得这么貌美如花,你如此大费周章竟然不想与她成亲,还能笑嘻嘻看着她与别人成婚……通常不是傻就是有病!”
陆子规:……
流朱:感觉被骂了又找不到证据。
褚师白话锋一转道:“所以啊,你肯定图谋点别的。”
流朱阴郁道:“姐姐的确很聪明,可是像姐姐这么弱,可是会被吃掉的哦!”
话音刚落,他的双手顷刻间变成黑色精铁一般的细长而尖锐的武器,一张口几股白色的蛛丝带着粘液飞射而出!
“小心!”陆子规狼狈心惊地躲过了这几下攻击。
褚师白则静坐在原地,让这蛛丝缠了一身,她挣扎了一下发现极难挣脱,心中叹了一口气。
“姐姐果然听话,就算是会被吃掉,也不作无谓的挣扎。不像这家伙,十分的顽劣!”流朱目露凶光地盯住他的对手陆子规。
褚师白手中的玉笛一滞,放在三百年前胆敢这么嘲笑她的妖……啧,沦落到被妖嘲笑的地步,重活过来的处境,本师祖还能更艰难一些吗?
她手指一扣,手中玉笛化作长灵,她便开始慢悠悠地割身上的“绳子”了。
这鬼面蛛吐得丝软绵又尤其坚韧,竟是割得十分的不容易。
她边割边又叹了第八百来遍的气。
长灵啊长灵,本师祖实在是委屈你了,从前我修为巅峰的时候,你何曾受过这种鸟气?摧枯拉朽不在话下。
如今真是跟着本师祖落魄至斯……
她抽空瞟了一眼陆子规道:“你倒是打它呀。看我作甚?”
陆子规被她呵斥得一阵脸红耳赤,不由一边躲开流朱的攻击,一边解释道:
“这鬼东西的粘性与韧性出奇的厉害,非灵力充足的剑砍不断,火烧不了,先前他正是趁我不备,用这鬼东西缚住了我!”
陆子规说完就提剑冲上去,与鬼面蛛纠缠在了一起。
正在他们打得不相上下的时候,被打晕的张小姐竟然不知何时醒过来了。
她一身红衣,赤着双脚站在门廊,看着眼前刀光剑影的两个人,愣愣地叫道:“流朱?夫君?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原本割绳累得气喘吁吁,已经打算躺平的褚师白双眸一亮!
救命的来了!
褚师白扯着嗓子喊:“出去的办法,我已经想到了。”
陆子规提剑立在空着与流朱对峙,同时飞速地看了她一眼:“什么?”
流朱听到此话,面孔突然扭曲,妖气暴涨。
张小姐惊恐地看着流朱:“流朱你怎么了?”
然而更让张小姐肝胆俱裂的是——
那位坐在檀木桌边的少女冷酷无情地说了一句:“陆子规,杀了张小姐!”
然后,她就眼睁睁瞧着她刚成亲没一个时辰的夫君二话不说,提剑飞身而来,直直刺向她的心脏!!
她的瞳孔与心肝同时颤抖——
他们两人何时勾搭在一起的?!这对狗男女!!!
张小姐脑海里只来得及痛骂这一句,撕心裂肺地尖叫了一声。
鬼面蛛慌张地想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流朱没想到,她竟早已看透他布的局,他直觉这叫师小白的少女修为实在十分的微弱,就是上门来白白送死的,他甚至都同情地不忍心一下子取她性命了,留着她耍着玩,结果居然是败在她手里!
大意了!
长得好看的姐姐果然是骗人的!
这一切发生不过在须臾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