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交流指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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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的2033年，被国际社会评价为无可争议的跌宕的一年。
一月枪击总统，二月谋杀国王，三月四月局部冲突白热化，五月六月夏奥预热大和谐，七月八月橡顿夏奥恐怖袭击事件……所谓“跌宕”，在世界和平上的表现是不和平，而在全球经济上的表现，简单来说，则是从32年末开始的全球市场的低迷与繁荣。
受全球市场波动影响，在航空业加快发展的今天，里弗达合众国的行业内供应链形势正愈发严峻。最典型的例子，就是32年11月下旬，YY-G0制造商莱森·于贡公司（Leyson Ugun）与主要供应商莎塔利航空航天公司（Shatari Aerospace）之间被公布出来的合同纠纷。
“对方在向我司供应一部分钛材零部件时进行了大幅涨价，并且涨幅超出了基础合同的约定。”莱森·于贡公司在第一次诉讼时声称。
这应该作为一个浅显的共识：
如果你发现资本家们开始相互抨击，将行业的不良行为公之于众，证明整个行业领域的利益空间已经十分紧张。
因为，至少，在里国航空航天与防务行业很少出现公开批评与指责的行为。一是圈子小，今日的竞争对手很可能就是明日的关键合作伙伴；二是行业内商业并购和公司整合正不断减少行业参与者的数量，在履行合同与客户服务方面，公司的任何不良行为都可能转化为对自身经济利益和商誉的伤害，这就形成了各公司宁可私下解决纠纷、也不会把事情闹到公众面前的“默契”。
打破“默契”的迹象频繁出现——
在各方利益集团的心怀鬼胎与心照不宣下，发酵到九月十日凌晨，便演变出了名为《九月限时共享天空协议》的联名提案。
九月十日，上午，9：08。
商学院成果展示中心，212办公室。
降香黄檀的书架，摆着不少文件的办公桌陈置一旁，莹润的薄釉花瓶里插着几枝君子兰。
陶铃坐在屏风后的茶歇区沙发上，端起面前摆放的茶盏，尝试着饮了一口盏内清明透亮的茶汤。
“怎么样？”
对面坐着的女士笑着问。
“很甜。”陶铃仔细回味自己刚刚品尝到的味道，肯定地说。
二十三分钟前，杂志社社长栗子青接到了一通来自商院跨国交流项目负责人的电话。
来电的原因很搞笑，概括来讲，就是伯切那团队的随行翻译突发高热，不能继续履行工作义务。
[翻译不难找，再不济还有外院那么多现在有空、也乐意帮个忙的老师和学生，甚至说，这次项目不要翻译都可以，每个人的外语都很优秀。]
和他通话时，负责人听起来很无奈：[但对面有个昭瑞混血的孩子——他长着一灰一绿的眼睛，是对面为数不多的大三学生——突发奇想，要在大二年级临时办个限定活动，内容是每个语种都招募一位志愿者来随行，事后志愿学生可以获得里弗达任意综合大学的全免交换生资格。瑞林语从小学到大就不提了，这届大二的小语种还没考专四，可能水平不够，我这么暗示了一下，他们说没关系，算是个锻炼机会。]
[请示了陈院长，院长说这对外院学生而言也是个机会，就照他们提议的办。
…密加语还没来得及招募，外院的李副院长推荐了陶铃，陈院长想见他就是这个原因。你们刚开完会吧，现在能把手机给他吗？]
昭瑞混血，一灰一绿的眼睛，伯切那三年级，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
栗子青用头发丝都能想到那是谁。
——谢冬淳，上学时比他高一届，爱发疯的名声在外，谁都认识这个神经病。
他跟陶铃据说关系不太好。陶铃的态度不清楚，但前者貌似是有点“讨厌”的意味在里面。
自己就跟个万人嫌似的，怎么还好意思讨厌起这个那个…？
栗子青神情恹恹地挂断电话，叹了口气，将通话内容简单地复述一遍。末了，看着陶铃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瞳，补充道：“不去也没关系啦。”
“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嘛，我帮你知会一声就好了。全免交换生资格也不是多稀罕的东西，你想要的话很多人都可以给你的，你有那个实力啊。”阳光将他喉结下的一小串藏青色瑞林文字母照得更深，他耸了耸肩。
不去也没关系吗？
【李副院长推荐我去，我怎么可能“抗旨”…不愧是少爷诶。】
栗子青不把自己的考量说出来，陶铃便不会知道。
失忆的他当然不可能顺着栗子青暗戳戳的意思走。仔细地问清楚地点和时间后，没多犹豫，叫了辆的士，赶来了商院的成果展示中心——社长有急事，暂时没法接送，所以借机拉进距离的计划得放一放。
在陶铃事先的预想里，时间明明应该很着急才对，可急忙忙抵达办公室后，看到的陈院长什么也没说，仅仅让他坐下，又态度和蔼亲切地给他泡了杯茶。
虽然，不得不夸，这茶确实不错。
【真的好喝吗？】系统好奇。
【那当然，骗你做什么？】
陶铃认真：【我没有饮茶的爱好，从小到大最多也就吃席的时候顺便喝喝茶。那种茶水是怎么泡的？一次性塑料杯摆阵，挨个撒点茶叶，拿开水烫着，渴了就随便拿。这样泡出来的茶水很苦，所以其他时候不管怎样泡的茶对我来说很都甜——我想过了解一下原理，但总是拖着拖着就忘了…嘶，】疑惑了一下：【还是说我搜索过原理，只是自己失忆后真的忘了？】
这是一个不太重要的问题，但陶铃莫名很想弄明白。只是，没等他翻找出脑海内的结果，就听见陈院长的声音响起。
“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你吗？”
抬起头，对面的女士已经品茶完毕，正笑眯眯地望着他。
她戴着半框眼镜，鬓边几缕斑白的发很优雅地别在耳后，眼尾的褶皱内敛着，花青色宽松衬衣搭配领口处隐隐可见的白色T恤，外罩oversize宽松黑色长风衣，下着黑色哑光皮质宽阔长裤。长发直着披散，看起来慵懒时尚。
嗯……
陶铃点点头，默默坐得更直了，“应该知道。是伯切那商学院过来交流的事吗？”
【怪不得宋独楼跟宿主发消息说院长穿搭潮呢！】系统被转移注意力，很是惊叹地感慨道。
陈院长“嗯”了一声。
“S大作为一所面向社会的高级学府，始终坚持以昭国为本、与世界交流。我们和里弗达的伯切那商学院几乎每年都会开展不定项跨国交流活动，但今年不太一样，你们大学生应该都有些了解吧？——里国不太平，害得学术交流也跟着动荡。
“这次过来交流的人选里有几个不太好招待的客人，其中一个叫谢冬淳，是为数不多的大三年级的学生。
“来之前，谢冬淳特意和我通电，指名道姓让你随行。我对这孩子算是比较了解，他性格不好相处…或者说，他擅长出其不意。考虑到这点，我当时是没有同意他的要求。毕竟，总不能让自己学校的孩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推出去和不定时的炸弹待一块儿 ，对吧。
“不过后来这个消息传到了你们学院李副院长的耳朵里，她专门来找我，很认真地说，你是个可塑之才，需要一些特别的经历。她想让你试试参加这次的活动，我也觉得她讲的话有道理，学语言就是要不断地实践。
“现在我想问的就是，你自己的想法如何呢？你愿意参与么？”
陈院长说话有一种特殊的腔调，很稳，很舒服，让听者能轻易地沉浸到她营造的舒缓的氛围中。
陶铃垂着睫毛，雪一般的皮肤在阳光温暖地安抚下显出一种很乖的白。
一番话说完后，他才抬眸，“谢谢你，陈院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就像李老师说的那样，外语生需要一些特别的经历来塑造自己的语言实践生活。我不怕不好相处的异校学长。”
“嗯，但是，”陶铃斟酌了一下语句，“院长特意把我叫过来，应该也不止询问意愿这么简单吧？”
“愿意参与的话，就不止。”
陈院长笑着道，起身去一旁的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走近递给他。
“这是本次交流活动全部参与人员的预存电话，大部分应该能直接拨通，你拿着。”
“好的——”
陶铃接过那份轻薄的电话簿，蓝色的封面触感顺滑，随意翻开来，院长、负责团队、教师、学生，每一串号码都标明了对应的姓名与身份。
“有人脉资源就要好好利用。你仔细收好电话簿，到时如果碰到个人不好处理的棘手的问题，就给我、给负责人、给能够帮忙解决的每个人到电话，不要觉得麻烦。”
陈院长叮嘱小朋友似的说道。
她又递来一张纸质地图，“展示中心的电子地图你有吗？没有的话，我有份纸质的。”
陶铃忙道了几声谢。
“不用这么客气。”陈院长拍了拍他的肩，“我和你们李副院长关系很不错，她看重的学生我当然要多照顾。”
“另外就是…谢冬淳，确实，真的，比较难招待。你多注意。”
*
这是有多难招待啊？
一直到走进展示中心的公共电梯里，陶铃都在纠结地思考这个问题。
他要去的目的地是四楼的结课作业展示厅，据说伯切那团队兵分两路，一路在金融博物馆，一路就在这里。
谢冬淳也在这里。
【这么郑重，我反倒真的感觉紧张了。】陶铃：【不行，我得先去趟洗手间。】
他在会议楼开社团早会时喝了半杯饮用水，刚刚又在陈院长的办公室里饮了一盏茶，现在隐隐不太舒服，还是趁早解决为妙。
反正耽误不了多久。
根据地图，盥洗室在电梯口的右手边，也就是长廊最外围。电梯匀速上升，小屏数字显示为“4L”时，“叮咚”一声，自动门缓缓打开。
陶铃从拉开的窄道里侧身闪了出去，拉紧了背包带，向右看。
与墙壁融为一体的设计，门看似笨重，实则很轻易就能推开。他找到了提示方位的贴纸，小跑几步，很自然地抬手。
门开了。
——一只手从侧面揽过了他的腰。
“？！”
天旋地转，转瞬之间。伴随着极重的“砰”的一声，门被甩上。门窗通通紧闭，光线幽暗溟濛的室内只有空气净化器在安静运作。
陶铃猝不及防被捞进陌生冷冽的怀抱，眼瞳霎时茫然错愕睁大，“谁…！”昏黑的视线里，一道惊斥还没说出口，就被湿热的东西吞下。高大的身躯像蟒蛇缠了上来。
后脑的发揉在指缝间，温热的舌急切地舔舐上他柔软的唇，又亲又咬，仅仅湿漉漉地吻了几息，便几乎贪婪地向前压、掠向更深处。
强势的、近乎吞吃的吻，黏腻牵扯出被硬生生舔进喉口的恐惧，惊惧的生理性泪雾刹那笼罩清润的黑瞳，他还没学会换气，带着鼻音颤抖着泣喘了几声，禁锢在腰间的手臂把他的双手也一同锁住了——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唔…
唇舌紧紧地缠绕，抵着发丝的手下移，罩住他的脖颈，稍稍用力扶着，不让他往下滑。
昏黑绵长地延续着，时间如缠绵不尽的蛛丝。陶铃不知道自己被亲了多久，只觉得全身上下已经酸得疲倦。难捱地颤着睫，鼻尖红红，努力挣脱他的束缚，可再怎么竭力偏头，都只能张着唇，被压在臂弯间深拥。
狼狈的泪花模糊了视线，唇，舌，腔壁，都被另一种气息满满当当地占据，舌根都开始软着生出绵密的疼痛。
脸颊被鼻尖抵住的地方绝对红了…他怎么…还亲这么起劲…
细密的渍渍的水声在耳畔与骨传导的作用下无限放大，陶铃脑袋晕晕的，感觉到泪珠已经顺着脸颊滑落，露水般冰凉，黏糊糊的，可对方明明感知到了，却仍然大口大口很重很重地深吻，丝毫不曾停下。
“…”
什么…？
濡湿的睫毛止不住颤抖，暧昧的窒息间似乎晕晕沉沉地捕捉到对方的声音。
很沙哑，梦呓般地反问——
[好久不见，陶铃，你还是讨厌我的吻么？]
“……”
——废话吗…你在强吻啊？！
不知所谓的一句话引爆了此前本就濒临沸腾边缘的怒火。自由意志不被尊重的现状令人难过，即使大脑昏沉，燃烧的血液也在此刻赋予骨骼肌肉超乎寻常的力气，下意识近乎甩鞭似的一挥，也拍开了那人的手臂。
嘭！
陶铃自己都还没回神，就已经趁对方沉默，下意识一拳揍在了他脸上。
“要发疯去病院，这里是学校！”
胸腔起伏，平复着呼吸。他慢慢地反应过来，有些气急败坏地骂道，刚哭过的眼瞳雪亮，嗓音略微沙哑，唇红得像枝玫瑰，有点肿。
泪眼朦胧的视线里，那人踉跄了几步。
一个男人。
英俊深邃的眉眼好像凝结起冷意，混血，黑发，一灰一绿的眼睛，却似乎哭泣着诉说什么。
“我发疯？”
谢冬淳舔了下亲出血的唇，把眼泪忍回去，“那为什么…桓秋当着我的面亲你，就可以。”
…明明，两个人都不是好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交流指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