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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游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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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三人来到市郊的一栋大别墅。
陆长文带他们从车库进去,里面停满了豪车,保时捷、迈巴赫、库里南、迈凯伦等应有尽有。陆长文家整体是灰黑色的奢华设计,吊顶极高,足足三层,一个金色圆球灯从顶上垂下,旁边的流苏灯管随之摇曳。
温童第一次进这么豪华的房子,抬头四处看,没注意撞到陆长文坚实的胸膛。
“唔,对不起。”他下意识道歉,明明是自己被撞疼了。
陆长文端来一杯果汁递给温童,“橙汁喝吗?”
温童乖乖点头,目光落在陆长文被擦破的手背上,应该是打小混混时蹭的。
“你受伤了?要不要涂点药?”温童指了指陆长文的手背。
陆长文正要拒绝,但转念一想,点点头。
他走到书房,从柜子里找出急救箱,温童就一路跟在他后面,眼睛东看看西瞧瞧,充满了好奇。
“药都在这儿,你看需要什么?”陆长文把药箱展开在温童面前。
药箱里整整齐齐码着一堆药,温童想了想,挑出棉签、碘伏和创口贴。
“手给我。”温童拿棉签沾了点碘伏,一手伸出来。
陆长文的手很大,指节修长,还很重,温童托着他的手,还有点发颤。
他小心翼翼地涂抹着零星几处擦伤,时不时抬头确认陆长文的表情。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温童的脸顿时烧红到耳根,因为陆长文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咳咳——”温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匆匆低头,却忍不住又瞟了几眼,结果目光刚上去就被陆长文捕获。
“还没好吗?”陆长文突然低头看伤口,前额的刘海划过温童的耳边,温热的呼吸轻拂过温童的脸颊上。
温童全身一颤,赶忙收手,退后一步,说:“好了!那个……这个垃圾扔哪儿?”
陆长文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指着外面一个黑色金属桶,“你走过去它会感应打开。”
“哦哦哦……”温童应了好几声,跑了出去。
此时,郑念懒洋洋地躺在陆长文后院的露天泳池旁。空北市的春天潮湿闷热,他真想一头扎进凉爽的水里,好好游上一番。
陆长文带着温童从屋里走出来,郑念立刻跳起来,说:“咱们去游泳吧!”
温童摆摆手,“我就不游了,我没带泳裤。”这话是真的,当然他也不想让陆长文和郑念看到他身上的伤疤,怕吓到他们,像看到怪物一样。
“我家有泳裤,你穿什么码?”陆长文问。
陆长文家经常办各种派对,有商业应酬,也有家庭聚会,东西多得像超市货架。
“给爷来个最大码!”郑念一字马似地伸开双腿,撑着腰自信满满地说道。
陆长文无语地扯出一个笑,目光随即落在温童身上。
“我、我不会游泳,我怕水。”温童不会撒谎,磕磕巴巴说出个理由。陆长文听了,盯着他看了片刻,似乎信了,转身进屋拿泳裤。
空北市的春天到底有多闷热。人只需要在外面待上十分钟,身上就被黏腻的汗液浸透。汗不是一滴一滴冒出来的,而是从毛孔里挤出来,铺天盖地地涌。
温童被热气蒸得困意袭来,躺在躺椅上,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耳边传来陆长文和郑念滑动水面的声音、低声的交谈,以及冰块碰撞玻璃杯的清脆声响,让温童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全感。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回到在外婆家的日子。老旧的风扇缓缓吹着风,外婆和邻居坐在门口一边择菜一边聊天,醒来就有热腾腾的饭菜,饭后还能和邻居家的小孩跑去田里玩耍。
没有争吵,没有暴力,没有无尽的眼泪和孤独。
温童睡了一个无梦的觉,安静而踏实。
温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应该没有很久,因为他醒来时,太阳还高挂在头顶,天光明亮。
不是一个人在昏暗的房间醒来,这种感觉真好。
这时,郑念从水里钻出来,泳裤太大往下滑,半个屁股都露在外面。他气得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冲陆长文嚷嚷:“你给我这么大泳裤,游着游着都怕掉了!”
陆长文撑着泳池岸边一跃而起,肌肉紧实而匀称,水珠沿着肩膀和胸膛缓缓滑落。“你自己要最大的,怪我?”阳光洒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他抬手抹了把脸,甩动头发,水珠四溅。
温童一时间看得愣住了,直到陆长文走到眼前,他才怔怔地收回目光。他的脸被太阳晒得发红,红意蔓到眼下那颗痣。
郑念打开手机,发现有49个未接来电,烦得直接把手机扔到一边,拿着毛巾胡乱擦头。
“你快回去吧,阿姨电话都打到我这了。”陆长文毛巾搭在脖子上,拿着手机对郑念说。
“不回不回!回去就得听唠叨,烦死了!”郑念直接躺在躺椅上,毛巾盖在脸上,拒绝面对现实。
温童自己都没察觉,他笑了。一个很小的弧度浮现在嘴角,不是那种勉强的苦笑,而是真正开心的笑容。
温童觉得,自己好像拥有了友情。
小时候他也有过几个朋友,但后来那些朋友去他家玩,看到继父打他,吓得跑了,再也不和他玩。
如果直接说一句“不想和你玩了”,或许还没那么难受。最难受的是他一直以为对方还是自己的朋友,在他走进房间时,大家的欲言又止;在他主动邀请时,对方那礼貌的拒绝。每一丝疏离都像凌迟一样,割在他心上。
所以他立刻对自己刚才的想法下了一万个否定。
“别异想天开了,”温童告诉自己,“不过是一起上课,到别人家里玩一趟,就真觉得是朋友了吗?”郑念和陆长文本来就是好人,无论是谁,他们都会伸手帮忙的,不能把对方的礼貌看得太重。
温童明白,像他这样住在臭水沟里的人,偶尔见到阳光,可千万别妄想能拥有它。
温童抱起旁边桌子上的冷饮喝了一口,冰冷的液体让他脑子瞬间清醒,想到自己还没有谢谢陆长文和郑念,就站起来,提议道:“你们晚上想吃什么吗?我去做?”
郑念一听立刻大喊赞同,但低头看了眼手机,脸色瞬间痛苦起来,万般煎熬地说:“今天不行了。我妈说我再不回去就告诉我爸了。我先走,下次吧!下次咱们一定一起在陆长文家吃饭!”
说完,他叹了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上楼换上衣服。
郑念换好衣服,从楼上跑下来,冲温童招呼道:“温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我们顺路。”
温童立刻说“好”,刚要起身去拿包,便听见陆长文悠悠地问:“温童,你不给我做饭了吗?”
温童的脚步一下停住了,想着确实该好好感谢陆长文,郑念那份谢意先欠着吧。于是他对郑念说:“郑念,我留下来给陆长文做饭,你先走吧。”
郑念一听不乐意了,跑过来质问道:“陆长文,你家不是有做饭的阿姨吗?”
“阿姨放假了。”陆长文枕着手,语气悠闲,好像这个答案早有准备。
“不是有几个阿姨轮班吗?”郑念皱起眉头,总觉得哪儿不对劲。陆长文平时除了和他单独待着,别人可都没这待遇。今天居然没阻止温童来家里玩,现在还要单独留下他做饭,简直是世界奇迹。
“都放假了。”陆长文淡淡地回了一句,眼神像刀子一样剜了郑念一眼。
郑念顿时觉得一阵寒意爬上脊背,识趣地闭了嘴,心想陆长文大概是真的喜欢吃温童做的饭菜吧,也就没再多问。换好衣服后,郑念说了无数次再见,这才终于消失在黑色大门后。
温童站在门口目送郑念离开,转身时看到陆长文又泡回了水里。他冲温童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温童走近,听见陆长文说:“我要潜水,你帮我计时。”
温童左手戴着一块很旧的电子表,他点点头,乖乖按下秒表,陆长文就一头潜入水中。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温童默默计时,心里感叹:陆长文真的好厉害。
突然,陆长文在水里开始扑腾,无数气泡涌上水面。
溺水了?不可能吧?
温童在岸边焦急地喊着陆长文的名字,水里的陆长文反而挣扎得更厉害。
是不是抽筋了?
温童再也顾不上多想,摘下眼镜,“扑通”一声跳入水中。他水性一般,在水里扑腾了半天才勉强睁开眼,但四周却找不到陆长文的影子。
忽然,有人从身后搂住他的腰,炙热的皮肤贴在温童的后背上,想都不用想,那是陆长文。
温童下意识地挣扎,踢了陆长文一脚,但对方的手却更用力地箍住了他。
陆长文拉着温童浮出水面,温童一上岸就跪在地上,甩了甩头发,把湿漉漉的刘海往后捋,露出整张脸。
温童其实长得很好看,皮肤白皙,眼睛圆润,尤其是右眼下的那颗泪痣,让他看起来格外楚楚可怜。
陆长文扶在泳池边缘,盯着温童的脸,问道:“不是说不会游泳吗?为什么突然跳下来?”
“我以为你溺水了。”虽然自己都觉得理由有点可笑,但温童还是老实回答了。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薄衣,湿透后紧贴在身上,几乎变得透明,身体的轮廓隐约可见。他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的伤疤,慌忙想起身找块毛巾披上。
陆长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动弹。
陆长文的目光落在温童手臂和肚子上的淤青与划痕上,有些是新的,有些已经发紫。
“这些伤怎么回事?”陆长文的声音沉下来。
温童张了张嘴,半天没发出声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